聂校格拎着竹篓从灌木丛中缓步走出来,远处的营地里已经架起了两盏小灯。
温馨的灯火下,小锅正咕噜噜地冒着热气,烟火气缭绕,四个人各司其职,边说笑边忙碌。
阿扎急忙把菜洗好,跑过来递给葛婉婷。
苑望搭了一个简易桌子,正在收拾碗筷。
‘聂校格’猫身站在他身后,趁着苑望转身的时候故意对着他做鬼脸。
苑望无奈的笑笑,按着她脑袋坐下,“别闹了,乖乖坐好。”
阿扎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你俩这是和好了?”
苑望看了‘聂校格’一眼,道:“嗯。”
阿扎:“我就说嘛,有矛盾说开就好了,也不枉我拼命给你们制造机会。”
‘聂校格’翻了个白眼,“切,谁和他和好了。”
葛婉婷和阿扎相视一笑。
***
身后有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聂校格闻声朝后转:“苗思齐?”
她陡然明白过来,下巴指了指营地的方向,眼神漠然:“这冒牌货,你弄来的?”
苗思齐轻笑一声,“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
聂校格闻言伸出一只手支起下巴,还真的认真打量起那个冒牌货,“你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有。”
“说说?”
“她那个白眼吧,虽然翻的弧度跟和我刚才几乎一模一样,但少了点精髓,应该——”
聂校格转头对着苗思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样才对。”
苗思齐‘噗嗤’笑出声,“不愧是他选中的人,的确不太一样。”
聂校格:“他?”
苗思齐点头,故作严肃:“嗯,他。”
聂校格似懂非懂地‘哦’了声,没再追问。
苗思齐讶然:“怎么不问问我‘他’是谁,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聂校格放下竹篓,一直拎着怪沉的,她甩甩手:“好奇你也不会告诉我,何必多此一举,搞得我热脸贴冷屁股一样。”
营地里的笑声听的她心烦,她走远了点,找棵树倚着,跟没骨头似的,抱臂看向苗思齐:“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苗思齐摇摇头,“没什么目的,就是想和你玩个小游戏。”
聂校格莞尔一笑:“这就开始了?我以为你至少会等到凤阳庙再露出真面目。”
“你猜的不错,正常来讲,这个时候我是不应该有什么额外举动,所以,真正的游戏还没开始,这只不过是一个热身小游戏,说起来,你还是头一个能享受这种待遇的。”
聂校格自嘲:“我很特别?”
“非常。”苗思齐肯定道。
聂校格移开眼,虚无地落在一点,“想玩什么?”
苗思齐:“游戏很简单,名字叫做‘找不同’,但参赛者不是你,是你那些朋友,我们就赌今晚十二点之前会不会有人发现……你不是‘你’。”
“赌注是什么?”
“赌赢了,你一个人和我上山,赌输了,剩下三个人永远都要留在凤阳庙。”
聂校格冷然一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和你赌,我现在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大可出去揭穿你,看他们信你还是信我。”
苗思齐格格笑道:“你是真的不屑于和我赌,还是说……你在害怕。”
恰逢营地里又传来一阵嬉闹声。
她接着道:“你听,那个冒牌货好像比你更讨喜呢,难道你就不好奇吗,究竟他们会毫无所觉,还是有所发现?”
聂校格嗤笑一声:“我害怕?”
苗思齐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聂校格沉默片刻,“我可以赌。”
“不过,赌注太轻。”她道。
苗思齐:“你有什么想法?”
“赌赢了,你的命归我,赌输了,我的命给你。”
按照原本的赌注,如果聂校格赢了,一个人和苗思齐上山,现在赌注变成了苗思齐的命,只要苗思齐没了,四个人谁都不用上山。
如果聂校格输了,原本应该是三个人的性命换成了聂校格一个人,不论怎么看都稳赚不赔。
这话看似冲动,实则弯弯绕绕很深。
苗思齐似乎没发现,颔首道:“挺有胆量,那么……游戏开始?”
***
营地里,晚上八点十二分。
四人围着小桌吃饭,饭菜很简单,三菜一汤,但香气四溢。
‘聂校格’刚吃了一口就赞不绝口,“婉婷,你这手艺也太棒了。”
葛婉婷笑道:“我从小独立的早,就自己学着做饭,勉强能饱胃吧。”
阿扎:“你这要是只能算饱胃,那我从小吃的岂不是猪食了?”
葛婉婷敲了敲他脑袋,“小心我告诉满秀姨。”
阿扎揉了揉脑袋,黑红的脸上幸福洋溢:“怎么还叫满秀姨,过几天就该叫阿妈了。”
‘聂校格’眼睛转了一骨碌,夹起块排骨,放到苑望碗中,甜丝丝道:“老公,尝块排骨。”
苑望持筷的手顿了顿,他抬眼看向‘聂校格’,后者笑的一脸甜蜜。
他夹起排骨,缓缓放入口中。
看他吃完后,‘聂校格’忙道:“怎么样,怎么样?”
那期待的眼神,搞得像是她做的一样。
苑望唇角微勾,“嗯,好吃。”
……
“噫。”
在远处观望的聂校格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转头问苗思齐:“我平时有这样吗?”
苗思齐耸耸肩,“它只是根据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推断你大致的个性,只能算是模仿,所以这要问你喽。”
聂校格嘟囔道:“我才没她这么做作。”
说完就有点心虚,她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继续观望游戏进展。
***
晚上九点半。
‘聂校格’自告奋勇收拾了碗筷,葛婉婷他们进去收拾屋子。
石屋里应该经常有人住,虽然狭小但也干净整洁,不过屋里只有一张床,女孩子倒是可以挤一挤,绰绰有余。
但对于苑望和阿扎两个大男人可就困难了,翻个身都难,最后在地上铺了张褥子,一个睡床,一个睡地上,勉强住的下。
葛婉婷在两个屋里都点了熏香,她做事一向很细致周到,“这香能驱赶蚊虫,晚上能睡的好点。”
苑望:“多谢。”
葛婉婷顿了片刻,道:“其实,你们很般配。”
苑望抬头看她,有点诧异。
“你们虽然是商业联姻,但我看的出来,彼此是互相在意的,虽然这段婚姻开始的不愉快,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幸福地走下去。”
这么一大段话下来,苑望捕捉到一个词,问:“商业联姻?”
葛婉婷点头,“我都知道了,下午赶路的时候校格和我说的,她说你们是商业联姻,所以没什么感情基础。”
苑望无奈笑笑,她还挺会形容。
“也不算没有感情基础。”
葛婉婷:“嗯?”
“我喜欢她。”他道。
……
聂校格蹲在草丛里,不时拍死两只蚊子,扭脸看见苗思齐一派淡然地闭着眼盘腿坐在地上,表情不爽:“这蚊子怎么只咬我,不咬你啊。”
“因为你很特别啊。”
聂校格闻言眉心一跳,眼尾微眯,托腮问她:“哎,我到底哪里特别?”
苗思齐睁开一只眼,“不是说不贴冷屁股吗?”
聂校格转过头,口不对心:“本来也不大想知道。”
***
晚上十一点三十分。
营地里的灯已经熄了,几人挨个进屋,很快进入睡眠。
‘聂校格’睡不着开门出去,看见苑望坐在外面的石头上,夜色中有猩红的一点忽明忽灭。
苑望听到声音转身,看到是‘聂校格’后立马把手里的烟扔了踩灭,有点像是做坏事被逮到的坏孩子,不知所措。
‘聂校格’看见他会抽烟倒没多大反应,走到他身边坐下,细声细气道:“你也没睡啊。”
苑望指了指石屋,“听。”
石屋里,阿扎鼾声如雷,只要不是个聋子就不可能睡得着。
‘聂校格’会意:“深表同情。”
苑望沉吟道:“今天早上的事……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聂校格’眼神飘忽,但瞬间就恢复正常,摆摆手道:“没事,我早就不生气了。”
她两手支在身后,仰望着漫天星空,谓叹道:“今晚的星星真好看。”
苑望闻言不由自主将视线移到她脸上,凝视着她的侧颜,“嗯,真好看。”
“看!那颗星在闪——”
‘聂校格’猝然转身,和苑望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对上。
静谧夜色中,似有暗潮翻涌。
……
远处聂校格活动手腕,指骨按的‘咔咔’响:“打游戏NPC算违规吗?”
苗思齐抬手看了眼腕表,“十一点五十六分,看来你要输了。”
聂校格不以为意:“这不还有四分钟呢嘛,别太早下定论。”
***
月色明媚。
在‘聂校格’的脸上渡上一层银光,那张脸精致小巧,美的不似凡间人。
她慢慢朝苑望靠近,近到能看见她脸上的细小绒毛,热气喷洒在他脸侧。
苑望呆愣了一瞬,他凝视着‘聂校格’的双眸,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
在两唇相距一指之隔的时候,苑望启唇:“你不是聂校格吧。”
眼神清明,全然没有刚才的迷离感。
他缓缓凑近‘聂校格’耳边,眼底蕴着阴寒,沉声道:“我说过吧,不准动她。”
百米外的苗思齐身体骤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