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砖后面会有什么。
一个洞,可以通往另外一个奇幻世界那种;一具尸体,死不瞑目瞪着我那种,最后说不定会牵扯到什么连环杀人案呢;又或者什么都没有,可不是嘛,那么小一块空间,能藏什么东西嘛!
最后一种想法让我得到很大安慰,让我打开那块砖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
里面好像是什么也没有,我趴下来朝里面确认了一下,里面有个洞,但很浅,洞里放着一本手抄本,很轻薄,小到可以塞进荷包里那种,我猜测可能是装修工人工作之后留下的没带走的记录本之类的东西吧。
“喵呜~”
妖怪得偿所愿,过来亲昵地蹭我的脸,我呼噜着它毛茸茸地小脑袋,一边把那本子从里面掏了出来。
这完全处于无聊心理,因为今天晚上我又失眠了。
最近眼睛一闭上就总觉得黑暗里有东西朝我扑过来,我甚至能想象到那东西的高大,冰凉,有时候还模糊能触摸到它坚硬的表皮。
我不敢睡,这种状态我也习惯了,我只是需要找点事情打发一些难捱的时间。
本子是棕色外壳,软软的,和硬面封页已经半脱离了,闻起来有股皮革味道。
本子开始几页写着几个人名,接着是他们的一些基本信息,还有他们的性格之类很私人化的东西。
看到这里我开始觉得不太对劲,装修工人如果记录一下主人的地址我还能理解,可是去关心人家爱吃什么,家里有哪些成员,彼此关系怎么样,每天会干什么......这不太对吧?
笔记的主人想干嘛?变态?
我接着往后面翻,发现除开这些私人信息之外,后面渐渐开始以讲故事的方式进行记录。
故事里的主人翁就暂且记录为甲吧。
“生活中,甲的一切都很美满,有几个发小,有个温柔漂亮的未婚妻,家里的老母亲六七十岁还能折腾广场舞。
事业上,甲也是顺风顺水,毕业后选择了自己热爱的职业,除了第一年有点艰辛难熬,之后几乎每年都会取得很大的进步。
可是有一天,警察的意外登门打破了美好的一切。
他们拿出证据,指控甲是一宗杀人案的嫌疑人,并要求甲配合他们去一趟警局,因为甲坚信自己没有犯罪,所以很干脆就去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不管怎么说,他去一趟,配合一下等把事情弄明白了,嫌疑解释清楚了,再回来。
可是,真正等他出来的时候,他愕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人们口中的杀人凶手。
“我亲眼看见他上了警车!”
“听说警察已经确信就是他,但是没找到证据,只能把他给放了!”
“以前看他躲在屋里偷偷摸摸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我就说过,这小子肯定憋着坏呐,你看现在,我没说错吧!”
甲听到这些话后很生气,但是不等他和这些人理论,那些懦夫看见他立刻就一哄而散。
事后他想想,说就说吧,他问心无愧,不是他干的事那些人俩嘴皮子一碰,就能变成真的了?
结果他回到家,母亲看见他就掉眼泪,原来她的小姐妹现在都不带她跳舞了。
“到底是不是你干的?”母亲问道。
不是我,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千百遍,和警察说,和母亲说,接到公司的电话的时候他也这样说。
公司那边的人沉默良久,仍旧说出了让他自己递辞职信的话。
甲傻眼了,没想到更傻眼的还在后头。
未来丈母娘打来电话,说婚事就算了,之前提结婚的事就当没说过,说完就挂,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甲郁闷到家了,找了发小出来喝酒,结果个个都有事,最后有个发小和他明说了,“你的事都上新闻了,好多人都跑我这儿来问东问西,咱也别聚了,等避过风头再说吧啊!”
啥叫众叛亲离,这差不多就是了,人情冷暖不外如是。
甲抱着酒瓶子窝在屋里灌了一晚上,只求醉死过去,最后他躺在地上睡了,睡得比猪还沉,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都已经快十一二点了。
甲打开房门,发现有点不对劲,平时这个时候他妈都会在厨房忙活,但今天这个点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哑着嗓子叫了声妈,一边踢着拖鞋去厕所,裤头还没松,人差点一骨碌摔在地上。
只见卫生间地板上躺着个人,就是他妈,人仰躺着,脑袋下面一滩血,血凝了,人也硬了,临死手里还死死捏着拖把杆呢。
短短一天,人生已经天翻地覆,甲把他妈后事处理了,人就开始走牛角尖了。
你不是说人是我杀的吗,你们都冤枉我,这么对我,我不做点什么就这么背了这锅,我是不是有点亏啊?”
故事到这儿我已经预感到这家伙要干嘛了,但是我翻开后面一页却还是被自己吓了一跳。
那一页没有密密麻麻的字,只是一副画,画的内容主要是一座小山坡,山坡上错落着几块大石头。
粗看没问题,但我细看却发现,最下面那圆滚滚的玩意儿根本不是事儿,而是一个布满尸斑的人脑袋!
下面还有几个蝇头小字:
“安息吧,下次投胎记得嘴别那么贱。”
日!
我在犹豫是应该先报警还是继续看下去,这可是一个杀人犯的笔记啊!
最终,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我接着看了下去。
这次的视角忽然变了,不再是甲,而似乎是一个警察,这就有点奇怪了,不过还是姑且称他为乙吧。
“乙在调查一起连环杀人案,案子是一个早上锻炼的人偶然发现的,锻炼者刚刚搬到附近,想着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跑跑步,结果一不小心发现了凶手匆匆离开后的弃尸现场。
现场的尸体被处理的很残暴,画面不忍直视,进一步的勘察却发现,那个地方还有更多的尸体,凶杀案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连环杀人大案。
警局立刻重视起来,集齐各部精锐对现场进行大量勘察,组织大量人力对附近进行摸排,同时安排人手24小时拉附近的所有监控视频,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附近一栋建筑的一个中年住户。
接着后面一页附上了那个嫌疑人的肖像画,这一次画的很精细,中年男,头顶微秃,胸口的口袋里夹着好几只笔,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厚厚的黑边儿眼镜......”
我正看得兴奋,门外忽然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那个女人的声音隔着门缝模模糊糊地传过来:
“......很吵......猫......病......”
她又告我状了,真烦!
我轻手轻脚把笔记本放回去,接着又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刚把被子盖好,门就被敲响了。
“喂,起床了!”女人在外面喊道。
我起不起管你什么事!
我一卷被子,当没听见。
门锁扭动,咔嚓一声打开,女人看见我躺在床上,推了推我,“都几点了,起床了!”
我烦死了,踢掉被子一骨碌爬起来,“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
我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了,因为我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头顶微秃,带着黑边眼镜,胸口的位置和那个嫌疑犯一样夹着好多只笔!
此刻他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下意识地大叫起来,“滚开!给我滚开!”
他退后一步,对身后的女人说:“我们先出去吧。”
女人点点头,转身出门,上锁,“昨天晚上他硬说里面有只猫什么的,还莫名其妙对着我大吼大叫,后半夜的时候我还听见里面有动静,昨晚他肯定又一夜没睡。”
“药看着他吃了吗?”男人看了看护理日志,问道。
女人点头,“吃了。”
男人从胸部口袋里取下一支笔,边刷刷写着字边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曾经那么有名的小说家如今变成了这样!”
“是啊,看来那场车祸把他刺激的够呛。教授,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于是女人脱下护士服,拎上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