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眨巴着大眼睛，“更高级的玩法就是……人要是有钱到一定程度了，就想要有权了！”
钱得来蹙着眉头，“童家……”
“可是在三界，有权利的并不仅仅只是人界政府，还包括妖族的十长老议会，以及神界的苍天神庙。”还有阴阳道鬼王，但是目前还“不成气候”的初阎君梅兰是绝对不会提阴阳道的。
“有人吃饱了撑的，想搞一搞政治投机谁能拦得住啊！”梅兰闲闲的说。
她的态度看起来是云淡风轻，但钱得来也算跟她朝夕相处很长时间的人了，对于这货笑嘻嘻的憋坏水得模样再熟悉不过。
——她想借玫瑰湾凶宅的事情找童家人的麻烦，钱得来想，可她却依然不完全信赖自己、也不完全信赖人界政府对她的承诺。
梅兰随手打开阳台的玻璃拉门，“咦？”她叫了一声钱得来，“你看这里还有几双拖鞋。”
钱得来伸头看过去，四双拖鞋以四十五度角倾斜晾晒在阳台，应该是主人刷过以后没来得及收回去。四双拖鞋都是女款，大蝴蝶结、兔子头还有粉嘟嘟的长毛，和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一脉相承，都是主人家少女心公主梦的延续。
钱得来蹙眉，那种怪异感更强烈了。
“你觉不觉得奇怪？”钱得来犹豫着说，“童明轩金屋藏娇养着周孝敏，可这个房子里怎么一点童明轩的痕迹都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童明轩的东西应该早就被收走了，我是想说……”
“——整个房子里全是女性特色的物品，没有一丁点男性风格。”梅兰补充道。
“……”钱得来一拍大腿。
——于是问题来了，这么强烈的女性风格，到底是周孝敏喜欢的，还是童明轩喜欢的？
梅兰伸出脚丫试了一下其中一双兔头拖鞋，鞋子的尺码对十多岁女孩的身体而言，明显要大很多。钱得来蹲下身看了一眼拖鞋鞋底的尺码——四十码，而且四双拖鞋都是。
“……”
既然找到问题的症结了，再有的放矢的去查童明轩就容易多了。
童明轩九岁的时候亲眼目睹性格强势的母亲出车祸死亡，据说车祸现场十分惨烈，这对一个少年儿童的冲击性是极为强烈的，此后童明轩患上了失语症，休学住了一年的疗养院。
尽管童家财大气粗，专门买了个疗养院给童明轩恢复身体，但长年累月的接受心理医生服务，二十年之间童家先后为童明轩换了六位心理医生，总有一个有隙可寻。
“……女装癖？！”梅兰埕大眼睛看钱得来。
“嗯……”童明轩的性取向没问题，但是有很强烈的女装癖，经常偷偷穿女装。
“怪不得。”梅兰嘟囔了一句，怪不得玫瑰湾的大屋里女性风格强烈，怪不得在周孝敏的亡灵记忆里对方穿着女士高跟鞋，周孝敏甚至绝望的对他说要让对方身败名裂。
童家是顶级富豪，童明轩又是传媒、营销号最喜欢的富二代，经常出没在各大报刊杂志中为童氏企业做宣传。他出轨包养女大学生虽然是丑闻，但还不至于让他身败名裂，但如果在此基础上加上女装癖和逼迫情妇致死这两项的话，事情就很棘手了。
所以案发以后，童明轩才会第一时间找上童太太为他遮掩。
“真是互帮互助的两口子啊！”钱得来感慨。
“不过呢……”钱得来的口气突然诡异了起来，“童明轩在跟童太太结婚以前总共交往过三任女朋友，平均年龄比童明轩大十岁左右，都是性格强势的职场女强人。童太太汪雨宁是唯一一个比他年龄小的。”不过按照钱得来几次和童太太打交道的经验来看，童太太外表柔软，实际上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梅兰歪头看着钱得来，她没反应过来钱得来想表达什么。
钱得来只好解释：“我只是觉得周孝敏这个性格天真又年轻的小姑娘，好像并不符合童先生的口味。”
“……”
梅兰想了半天，突然憋出一句：“你们男人都是很专一的吗？”
钱得来正要跟她科普，并不是每个男人都专一，但姓钱并且在公安局工作捧着铁饭碗旱涝保收且长相英俊潇洒有利于下一代基因遗传的，那这个男人绝对专一可靠，像大山一样可靠。
谁知道梅兰又来了个后半句：“……永远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就是八十岁也喜欢小姑娘！”
“……不是，你听我解释。”
……
于是现在的问题不是童明轩的女性审美为什么突然变了口味，而是周孝敏自杀，是否是童明轩直接导致的。
“对了，周孝敏为什么会突然流产？”
******
第二天。
“我核查过死者的尸检报告，死者确实是意外流产，这没什么可争议的。”秦月明说，“死者怀孕也就一个多月，胎还不稳定。”
钱得来再三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法医秦月明聊聊天。他把梅兰安置在二侦他自己的办公室，手把手教梅兰玩扫雷，看着小姑娘一边运筹帷幄掐指运算，一边对着最简单的单机游戏上头，钱得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多么厉害的上古阴谋家也逃不过互联网游戏的荼毒，多么沉痛的领悟！
从秦月明这里，似乎也没得到什么突破性的线索，似乎除了童明轩先生的特殊癖好，这桩自杀案件没什么特别之处。
但钱得来觉得，梅兰连黎吴慰那边都顾不得了，一心一意钻在这个案子里，一定有她的理由——或者说，钱得来能够感受得到，梅兰一心想要抓住童家人把柄的那种迫切心理。钱得来问：“秦医生，通常能够导致女性意外流产的因素有哪些，我一个大老爷们可不懂这些。”
秦月明一个待字闺中的年轻女性其实对孕产妇科懂得也有限，但她好歹自称医生，不可能张嘴说自己不懂。于是想了想，回答：“周孝敏的话，我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孕龄短、情绪抑郁不稳定，再加上我给她验尸的时候发现她的膝盖有磕碰伤，有可能在案发前被外力撞伤过。”
刑警的敏感性染钱得来对此非常在意，“撞伤过？”
秦月明赶紧解释：“普通磕碰伤，不能说这是导致她流产的主要原因……只能说个人体质不同，多因素导致的结果。”
钱得来听懂了，她的意思是这里面应该没有阴谋。
“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你们怎么还在查，难不成有什么问题？”秦月明问。
“啊，没什么。”钱得来解释，“因为我买了案发的凶宅，觉得还是确认好死者的死因比较好。”
“凶宅啊……”秦月明想了想，“那确实还挺适合你的。对了，新居在哪里？”
“玫瑰湾。”钱得来说。
“……”秦月明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钱得来见微知著，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你知道那个小区有什么问题吗？”
“没。”秦月明扯了扯嘴角，“不错的地方，高档小区。”
她心事重重的垂下头，把翻出来的文件收好。这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看到手机屏幕亮起的来电显示，秦月明的第一反应不是接电话，而是匆匆的看了一眼钱得来。
钱得来挺有眼色，他朝秦法医点了一下头，“我先走了，秦医生您忙！”
他离开秦月明的办公室，听到身后秦月明压低的声音隐隐含着愤怒，“不要在我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我已经在凑钱了！”
“……”秦月明最近缺钱吗，钱得来暗暗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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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梅兰刚刚因为不小心点错了鼠标踩了雷而心情不好。钱得来一心二用，问她：“中午想吃什么，警局的食堂不让家属进。”
小姑娘瘪着嘴巴，“我要吃牛肉面，登闻鼓巷子里那家手拉牛肉面。”
钱得来一挑眉，好家伙，真会点餐，那家牛肉面馆距离公安局直线距离三十公里，是个开了几十年的牛肉面老字号。小火慢炖的牛肉鲜香软糯，手拉面口感劲道，再撒上一层细密碧绿的小葱花，喷香扑鼻。梅兰前阵子带钱得来去过一次，确实口感极佳，就是距离太远有点儿费腿。
现在钱某人是摸清楚某人的那点小心思了，她可不是不吃外卖，她是对外卖员是谁有要求。
“行，祖宗，我去给你买。”
钱得来出门看了眼挂钟，现在时间还早，而且梅兰早上吃了一个烧饼配豆腐脑，配上炒鸡蛋、果仁菠菜，估计这会儿也不饿。他琢磨一下打算顺道先去玫瑰湾小区把明年的物业费补上。
刚进小区物业办事厅，就听到物业的两个工作人员在八卦，八卦的对象居然还是他本人——
“听说没，出事的6号楼转手就卖出去了！”
“……？！”6号楼不是我买的那个……
“凶宅啊，这么快，新房主不知道底细？”
“图便宜呗，听说半价卖出去的。”
“也不怕闹鬼？听说好些中介去看过房子回去就生病了，那房子好像不干净……”
“不干净也比没房子强吧，穷人就是胆子大！”
钱得来：……我不是穷人是穷鬼，穷鬼无所畏惧！
“说起来出事那天我还见过6号楼那个跳楼的业主，那天我看她的样子怪怪的，没想转头就听说她跳楼死了。我因为这事儿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老是梦见那天那个女孩子的样子……后来我老公帮我去庙里捐了香火钱才好了。”
钱得来：“……？”
“先生，先生？！”
听八卦的钱得来一愣，两个物业工作人员问他：“您需要什么服务吗？”
——我需要你们接着唠嗑。
钱得来摆摆手说：“你等一下。”然后从外套里掏出证件，“警察，这位女士麻烦你把周孝敏自杀当天的情况再给我讲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