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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天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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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娇认罪了。”楚怀悯打电话给钱得来,“她承认十年前,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一只虎妖。她和虎妖签订了神魔契约,用自己十年的阳寿换取一只可以用来杀人的虎爪……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是根据李凤娇的证词完善证据链。李凤娇认罪,也就证明冯建对你的指控是假的。刚才秦局发话,等八二八案一结案你就可以回来上班了!”

“唔……”钱得来这头回话,“也就是说,李凤娇没有供述共犯吗?”

“她不承认有共犯,坚决说是自己一个人行凶。”楚怀悯说,“我们调查了李凤娇的社会关系。她几乎没有什么谈得来走得近的朋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和老家那边的关系也早就断了。我查过她的通讯记录,不是各个雇主,就是家政公司,社会关系又简单又枯燥。”

钱得来想了想,“好了,这方面你不用管了。专心固定证据,别转头嫌疑人又翻供就不好办了。”

“对了,我怎么感觉你兴致不太高的样子?”

“没!”怕钱得来误会,楚怀悯解释,“就是觉得李凤娇的经历有点可怜了。如果司法机关能够早早接受她的举报,重启十堰山火灾案的调查,也许她不会走到杀人复仇这条路上。”

“……”钱得来难得安慰人,“往事不可追,好在所有蔑视人命和法律公义的人,最终都会付出代价。”

“楚怀悯倒也不必伤怀。”坐在旁边看电视剧的裴小峰突然插话。

钱得来觉得有些新鲜,裴小峰见惯生死离别,从来不会参与任何案件的调查,也从不对任何案件发表意见,这破天荒的点评倒是黄花闺女上轿——头一回。

“蒋图承杀李凤娇的儿子,李凤娇就杀了蒋图承的儿子。本来就是冤冤相报,一个层次上的事,谁也不比谁高贵。李凤娇的儿子无辜,难道蒋伯仁就不无辜?有本事李凤娇怎么不去杀蒋图承本人报仇!”

“蒋图承就快要死了,杀了他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杀了他年富力强的儿子来得更有报复的快感!”梅兰说。

“所以我说他们原本就是一个水平的人,半斤八两。报仇这件事,你杀我我杀你,总是要有仇恨的双方来解决比较好。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非要把无辜的人搅进来,我是一点都不佩服。我若是李凤娇,谁杀我的儿子,无论是多么位高权重的人,天涯海角我定杀他报仇。仇人要是马上就要挂了,大不了我让仇人感受一下古代的凌迟处死,可仇人的家人,我一个也不碰,那不是君子行径!”

“……”梅兰半晌没接上话,转头问钱得来,“钱哥你怎么看?”

钱得来挂掉了楚怀悯的电话,加入到了“血海深仇怎么报?”这个话题的讨论中——

“要是我碰上这种事儿……”钱得来仔细思考了许久,才说,“那要看是发生在什么时代什么世界。我若是江湖大侠,快意恩仇,那我就苦练一身绝世武功,直接杀了仇人。我要是生在法制不健全的时代,我就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生吞活剥了丫。可我生在现代法制社会呀,我得集齐所有证据,用尽一切办法,揭露仇人的真面目,不但要送他进监狱,还要让他的恶行昭告天下身败名裂。”

梅兰和裴小峰双双觉得钱得来是在扮演普法频道的主持人。

“你们两个傻子!”钱得来说,“你,裴小峰,你一身功夫想杀谁就杀谁。可我们的苦主李凤娇是什么人,一个身材娇小无依无靠的寡妇,你让她跟吕四娘似的练武报仇这符合李凤娇的人设吗?”

“再说你,梅兰。你一个诡计多端的公安部卧底,你的刑法知识是体育老师教的吗?法律这么明光正道的手段不用,竟琢磨些歪门邪道的点子。没错,李凤娇现在是报仇了,可她不也得伏法吗?蒋家死了一个,她李凤娇家里死了两个,最后还不是赔本的买卖!”

“什么叫报仇?报仇就是让你的仇人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被你踩在脚下,你还得大笑三声你丫活该!而且你还得活得比仇人更好,活得比仇人更长,气也得气死丫的!”

“可李凤娇她就是个没有见识的农村妇女啊!”梅兰说。

“说得没错!”钱得来说,“所以需要我们警察啊。警察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惩恶扬善维护社会治安解决犯罪行为,我们吃的不就是这口饭吗,要不养着我们干什么!世间一切牛鬼蛇神、蟑螂臭虫全归我们扫平!”

“复仇这种事情,说实话格局低了。作为警察,要知道树立一个可以惩恶扬善的机制比个案公平更重要。”

梅兰人生中的第一节思想品德课,课程主讲人钱得来同志,课程陪读裴小峰同志。

这节课在梅兰无言以对中结束,并让梅·不施诡计不舒服斯基·兰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然后终于顿悟:“所以警察……其实就是杀虫剂?!”

钱得来:“……”

梅兰突然说:“对了,钱得来,我记得你好像是说过,破了案要请大伙儿去吃小龙虾喝啤酒——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考虑订位子了?”

钱得来挑了嘴角,冷笑:“先别急,谁说案子破了?”

******

当天晚上,传来一个消息——蒋图承死了。

钱得来还是没有依约去医院看望弥留之际的蒋图承。

那天晚上,他破天荒给自己倒了一杯楼下超市25块钱买的红酒,对着漫天灿烂的星河,从旧相册里找到了她妈一直珍藏的那张全家福。

那张老照片里,年轻时的蒋老夫人、蒋老先生,带着四个年幼的儿女,对着镜头灿烂的笑。那时的他们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亲情分崩离析,儿女英年早逝,最后只剩下一个年迈的孤家寡人。

钱得来叹了口气——何苦如此。

十堰山火灾案真相大白,蒋图承最后身败名裂,因而他的葬礼十分的匆忙和低调。

钱得来一身黑色西装,礼节周到的参加了蒋图承的葬礼。

和英年早逝的蒋伯仁不同,不管生前多么的众星捧月,身后来参加蒋图承葬礼的不过寥寥数人。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在这一刻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灵堂里,蒋老夫人坐在轮椅上,送走了她最后一个儿子。

大概是对此十分有经验,蒋老夫人除了眼眶发青、脸颊消瘦、神色木然,倒也没什么其他特别的。

蒋太太在一个月里,先是独子死于非命,紧接着丈夫声名禁毁、含恨而终,临了临了还给她弄出来两个私生子,而家族生意因为一连串的丑闻风雨飘摇。显然她没有蒋老夫人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在灵堂里哭得风度全无,半途中还晕厥了过去,被家里的佣人七手八脚抬到休息室去休息。

蒋图承的情妇钱瑶带着两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乖巧的站在角落里,就连哭相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钱得来例行公事,朝着蒋老夫人俯下身,低声说:“节哀顺变。”

蒋老夫人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双眼看着钱得来。

钱得来的心剧烈一跳,不由有些酸酸胀胀的疼。

蒋老夫人轻轻说:“你母亲给你取得名字叫什么?”

——蒋知行

钱得来垂下眼皮,“我那时候太小,已经不记得了。我有记忆开始,就只知道自己叫钱得来。”

蒋老夫人将眼神放在不远处、蒋图承的那两个私生子身上,两个孩子似乎跟蒋图承不熟,参加葬礼只觉得陌生而新奇,娇娇怯怯的躲在母亲身后。

“那两个孩子,男孩取名叫蒋仲义,女孩取名叫蒋薇薇。”蒋老夫人说。

钱得来没有对别人的家事发表意见,但他能猜得到,对于蒋图承的遗愿,蒋老夫人无法拒绝。想必很快那个叫钱瑶的女人就会以照顾幼子的名义登堂入室。

这会儿光大集团的人来找蒋老夫人,钱得来点点头避开,蒋老夫人突然在他身后说:“知行,我的心意没有变,蒋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钱得来的脚步只微微顿了一下,丝毫没有犹豫,离开了灵堂。  

钱得来找到刘旭仁时,他还兀自沉浸在悲伤中。

刘旭仁没有像过去若干年中的每一天那样,守在蒋图承身边听候差遣。而是一个人躲在灵堂外的白桦树林里,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拿着一方干净的白手帕,一遍又一遍擦拭着蒋伯仁的相框,眼神中是满满的悲戚。

钱得来阅人无数,他看得出来刘旭仁的悲伤不是伪装的。

他干咳一声。

刘旭仁抹掉眼角的泪,笑道:“是钱警官啊,快坐快坐。”

钱得来看了一眼蒋伯仁的相框,说:“节哀。”

“哦。”刘管家心不在焉点点头,但礼貌又不失热情的微笑仿佛已经成了一种职业本能,他立刻拿出招待客人的职业素养,“您先坐,我去给您沏杯热茶……”

“不用了。”钱得来拒绝,按住要起身的资深管家,“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刘旭仁说:“没想到家里一个月两场葬礼,心里不好受,就出来透透气……听说,百岁的案子破了?” 

钱得来点头,“确实听说抓到了一个嫌疑人。”

刘旭仁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空气中渐渐浮起一种微妙的尴尬气氛。

钱得来突然问:“李凤娇——就是犯罪嫌疑人。刘叔,您认识李凤娇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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