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外，白礼一的车停在正对着大门的路边。红蓝色的圆灯立于车顶上，交警在不远处望着，没有过来的意思。
「是因为我拍了卷宗的照片么？」左祐熟门熟路地钻进后座，待白礼一入坐驾驶位后张口发问。
白礼一系上安全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左祐，张嘴刚想说话，左祐却先她一步扣好了安全带，顺便回了对方一个「所以呢」的眼神。白礼一将目光转向前方，边启动车边答了话：「卷宗照片只要不随便发送出去就可以。」
左祐向后倒去，让自己窝在皮质的靠背上，白礼一的侧脸将将卡在镜框圈出的边界里，只消再往下掉那么一点，就会洇成一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没有放过白礼一的意思，继续提出重点，白礼一的背影一动不动，却从搭在方向盘上轻微移动位置的手指显出了迟疑：「……尹森追踪了你的手机。」
左祐回忆起那个小个子少女戴着降噪耳机敲击键盘的样子，不怒反笑，发现白礼一意外地不会撒谎。「你不会真的是机器人吧，还遵循着什么三原则之类的。」她的心情莫名上扬，甚至开始打趣驾驶员。白礼一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说道：「不是。」
左祐转头朝向窗外，下巴刚好蹭到肩膀，形成一个令她很容易犯困的姿势：「我说，带我去哪里吧。」
「什么？」白礼一听得出那不是一个问句。
「文野真的让你来带我回去么？」
「……没有。」
「那么去哪里都好吧，我还不想回家。」
时间已经来到傍晚，她们被夹在车流之中，道旁匆匆而过的路人将平日里望尘莫及的机器甩在身后。左祐知道这车的车窗贴了单向膜，所以肆无忌惮地贴在上面望着窗外的一切：人们纷攘地走着，脚步毫不怜惜地踏在地面上，那些觅食的鸟儿扇起翅膀飞至高处，像是观看电影一般津津有味地俯瞰世间……
「今天可以看到鸟呢。」车再一次因为间隔过短的红灯而停滞，左祐开口，用聊扯闲话的语气说着。
白礼一抬起手腕看看表：「大概是因为今天没有下雨。」
左祐发出个拖长了的音节，恍然一般。
她们所在的这座城市的确多雨，加上时于秋季，更常是接连多日都不见阳光，可今天出奇的，没有一片乌云遮蔽在头顶。
「难得的机会啊……」左祐念叨着，扭头和白礼一说，「你开一下安全锁，我打不开窗户了。」
前方刚好亮了绿灯，白礼一松开手刹，未经思考便顺手打开了车门的安全锁。可左祐没有如她所言去调节车窗，而是在车子启动的前一刻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左祐！」
白礼一的喊声在身后被车辆喇叭的催促声淹没，左祐感到恶作剧成功的愉快，随后将外套的兜帽扣上，逆着车流的方向而去。
今天天气真的很好，即使天色已经暗了，也呈现出罕见的晴朗。左祐本只是想要散个步，却又偶地心生对于多次给予自己莫名心境的白礼一的「报复」之情，于是索性甩下她上演一出逃亡。
警笛呼啸而来，伴着刺耳的刹车声甩进道旁的停车位里，白礼一从车上走下来，阴沉着脸跟上人行道上的左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