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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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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毕业的时候,父亲送了我一个沙漏。他说希望我再胡思乱想的时候能数着沙漏中的沙来度过,可当我真正去执行的时候,脑子里却仍然想着别的东西。

沙漏的上下两面是对称的,当我把标签撕去,就没有什么可以来定义它的正反——沙子流完,我再将之反转,下便成了上,上便成了下。可这样想来,我倒是成为定义它存在的事物了。那种矛盾的意识让我为之雀跃。

考入大学后类似的想法更加强烈且执着了起来。每每我沿着池子的周围踱步,那些躯体在我看来更像是活着的,不如说,我希望他们活过来。最终,跟随着知识的提升而成长的意愿成为了:我可以使他们活过来。

那一切都取决于我不是么?

只要老师走出房间,我便可以自由地放飞他们,他们的喜乐都任我而定,无论哭也好,笑也好。

「呜……」

视线的正前方是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孩,她约摸6岁,穿着条崭新的背带裤,脚边掉了一个牛奶口味的冰激凌。

我将手中的书放在长椅上,向位于公园中央喷泉旁的她走去。

「不要哭了,会不好看的。」我掏出手帕递给她,「是因为衣服弄脏了怕妈妈吵你么?」女孩摇摇头:「不是的,我妈妈不会吵我,只是我很喜欢这种口味的冰激凌。」

我有些不理解,但想要让女孩由喜变悲。

「这钱给你,再去买一只吧。」

「诶?」女孩止住了眼泪,犹犹豫豫着不敢拿我手心里的硬币,「可是妈妈说,不能拿陌生人的钱……」

我冲她笑笑:「你只要不告诉她就可以了。」

女孩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拿着钱跑开了。我望着她停在园内冰激凌售卖小车旁的背影,瞥到另一边和我同班的一个男生与朋友有说有笑地经过。

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如果不是因为膝盖发了痛,左祐真的不想醒来。

梦是第一视角,却不是她经历过的,她知道那梦里的事即使是模拟也并非是她会做出的,所以明白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还是去共情了某个人。

她想等梦里看到那个同班的男生走近,这样就可以确认对方的身份,但她还没等到就醒来了,更不用说去看喷泉中映出的梦境主人的脸。

「共情」这一动作虽由左祐发起,可说到底过程之中的感受和行为都是受被共情人的控制,左祐只能从第一视角去观看,不能作出改变不说,或许还会像被控制了一般随着做出相似的事情来。

不过,刚刚的梦境应该来源于回忆。

左祐点亮手机,翻出两日前拍下的卷宗的照片,确认了梦中那位「同班男生」就是十年前那起凶案的受害者这一事实。

「同学……朋友……」

她不用费脑子多想,就可以将李也与事件联系起来。李也的暗示太过明显,她只需要再去查找一下资料就可以知道当年他是否是受害者的同学,甚至更直接来说,他是否是案件的嫌疑人之一。

不过她不明白李也的意图:不管李也是不是凶手,他可以向左祐提起案件都十分古怪。而且对于一个陌生人,就算他是想要除掉怀疑者,单凭那两本杂志他如何就能确定左祐正在调查这件案子呢?

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左祐昨晚就在这件办公室内睡了一晚。且不说昨天处理伤口后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就光说和白礼一的交谈,左祐也实在是感到疲惫不堪。

沙发前摆了一双毛绒拖鞋,也不知道是谁放的,左祐迟疑了一下,还是趿上了自己的帆布鞋。她走到门口,打开办公室的大门,外面的公共区域一片漆黑,其他办公室也都拉着窗帘,能够看到的只有被应急灯照亮的大门。

左祐无理由却还是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会议桌的一侧摆放着白板,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辨识出上面贴着的图片是监控下的黑衣骑手,可是画质不太好,多半也没有拍到正脸。

「你在做什么呢?」

左祐被吓了一跳,转身时险些撞上白板:「尹森……」

尹森穿了件带兔子耳朵的睡衣,端着一杯咖啡,伸手打开厅内的灯后正臭着脸看向左祐。左祐知道自己不招对方喜欢,却也不放在心上:「我昨晚在这里睡的。」「我知道。」尹森没好气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组长说你被追杀了。」「啊……我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留下来的。」

纯粹是因为太困了……吧。对。

尹森没有聊天的念头,径直拉开办公室的门,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光亮。左祐猜测那应该是电脑的光。

「其他人九点才上班呢。」尹森两只脚都踏进了屋,又想起来似的扭头和左祐说,「想走随你。」说罢便关上了门。

左祐也没有继续留下的意思,她周身都脏兮兮的,散发出陌生的气味,这让她实在想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就找出自己的背包离开。

外面的天色才亮起没多久,地铁却已经不是第一班了。考虑到被跟踪的可能性,左祐本想叫辆出租车,至少能在警局门口的监控里留下车辆的记录,但走出大门时又断了这个念头。

随他去吧。

到达公寓的时候附近的面包店刚刚开门,左祐买了一块三明治,在结账的时候为了中断售货员热情的推销也拿上了一袋刚刚烤好的红豆切片吐司。

虽说她不喜欢吃红豆。

回到家后她在玄关就脱掉了所有衣服,裤子直接丢进垃圾桶,上衣因为是程向南的她便找了个袋子装起来打算拿给干洗店;内衣内裤也没幸免于难,直接被丢进了平时用来销毁废稿的容器里烧了个干净,容器之后多半也会换个新的;然后她赤着身子走进浴室,在浴缸里放满了水,也不管膝盖上的伤口,淋浴冲洗后就将自己投了进去。

胸口被没过便会产生一定的压迫,左祐仰面躺在浴缸中,可以感觉到肺部在用力扩张着,不过她没有调整不断下滑的身体,只是任由水越涨越高。

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事物,那些无人之境里有着什么谁都不得而知,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可以寻得一个理由,也让人为之向往,甚至以命相换。

终于,水淹过了左祐的头顶,她感到自己像艘迎来最终时刻的触礁的船,虽然还能感受到浮力,却也在一步步接近海底。

浴室的屋顶隔着水幕摆动起来,摇晃着令人困倦,听说人没有办法将自己淹死,左祐不知道这说法的真实性,但她清楚她不符合这个观点。

肺部提出更严肃的抗议,身体其他部位也开始生起反应,左祐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挠着,但也只能触到一无所有的缸壁。

「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她想起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白礼一的脸。

那家伙会是什么表情呢……吃惊?难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啊。

左祐可以猜测,不能确定。

躯体生理性地挣扎起来,膝盖伤口的疼痛都变得不再显眼,水顺着口鼻进入体内,左祐仍然没有起身自救的打算。

索性就这样……

「我是不会让你死在别人手里的,包括你自己。」

一只手将她从水中拉起,左祐重新将空气吸进肺里,并开始剧烈地咳嗽。可当她吐出灌进去的水,喘息着起身时,并没有看到身旁站着任何人。

蜷起双腿的她把脸埋进膝盖里,颤抖着笑出了声:「什么啊,还是没有找到理由。」

心底空了好大一块,连水都填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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