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虞虞睫毛颤了颤,半睁的眼皮慢慢掀开,无神的宝石眼睛才有了一点神。
她偏了偏头,长发罪犯就已经扯过被单,遮掩住了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没有过多的交流,径直拖着同伙的身体出去。
时虞虞裹着被单,缓缓起身,她光着脚跟在长发罪犯的身后,像背后灵一样,直到长发罪犯半拖着她的同伙,打开了客厅的大门,裹着海水咸湿气息的雨飘了进来,给发霉腥味浓臭的空间内灌入了另一股让人生理不适的味道。
她站在家门口,看着长发罪犯将自己的同伙像麻袋一样抗在肩膀上,渐渐消失在雨幕里。
时虞虞愣神了一秒,刺眼的闪电闪烁的那一瞬,让她短暂性失明,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周围暗的可怕,宛如有怪物栖息在黑暗里,时虞虞后知后觉冷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像是被突然通了电的人偶,立刻上前反锁上了房门,然后转身往地下室跑去,过长的被单拖着她的脚,还没下两个台阶,被单就滑了下来,捆住了双腿,然后整个人滚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了木头上,晕眩几秒间,她摇摇晃晃起身,弯腰去扯被单,但因为身形不稳,又摔了下去,头撞上了地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她躺在沙发上,幕布上放映着猫和老鼠,配音放的不大,时虞虞抬起脖子动了一下,听到了轻微的声音,她转脸看到,穿着休闲的罪犯,仰躺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吃着薯片,喝着气泡果汁。
察觉她醒了,罪犯问:“你饿了吗?”
时虞虞呆愣地看着她,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罪犯按着她的手:“别碰,都撞出血了。”
时虞虞听话的收回手,然后罪犯又问:“你想吃东西吗?”
时虞虞迟疑地点头。
罪犯看了一眼动画,然后转身离开,时虞虞活动了下四肢,和之前被注射药剂不同,但身子依旧困懒,她还在推测的时候,罪犯就端着一盘食物回来了。
她俩一起看着猫和老鼠,吃着鸡胸三明治,土豆沙拉,喝着鲜榨的果汁,期间却没有任何交流。
长发罪犯和她的同伙不同,她不会主动和时虞虞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也不会和时虞虞睡在一张床上,大多时间里,虽然都在这座别墅里,时虞虞却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常常带着一身血腥气来到时虞虞身边,然后穿着宽松舒适的丝绸睡衣从浴室出来,去厨房给时虞虞端一杯榨好的果汁,两人一起看一部喜剧电影,或者科普类的纪录片,等夜深了,她就会让时虞虞上床睡觉,自己却坐在床边不远处的沙发,捧着一本书架上的书,沉默地看着,时虞虞有时候半夜惊醒,她还在那里静静地看书。
她似乎是不需要睡觉的,至少在时虞虞的面前,她没有睡过。
仔细回想,之前三人的xing 事,也是罪犯拉她进来的,她像是旁观者一样,对什么都不甚热衷。
时虞虞看着长发罪犯脸上的兔子面具想着,然后罪犯放下书离开,回来的时候,递给她一杯牛奶,时虞虞看着牛奶,才拿着喝了一小半,时虞虞两个眼皮就在打架了,陷入沉睡前,时虞虞想着这杯牛奶有安眠的作用,
等再醒来的时候,听到了剧烈的打斗声,她站起身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天地都在旋转,她甩了甩头,打开房门,就看到,行昼半张脸都是血,被长发罪犯按着地上打,毫无还手之力。
行昼从地下室逃出来了?!
时虞虞慌乱地四处看着,然后跑回房间看到书桌上放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她来不及思索,抓起尖刀就往外冲,此时的行昼已经长发罪犯骑在身上,掐着脖子,满脸胀成了猪肝色,时虞虞屏住呼吸,反手握着尖刀,浑身抖着,她盯紧了罪犯后面的心脏的位置,双手握刀,直接从背后贯穿了罪犯的胸口。
罪犯噗嗤一口血吐了出去,她松开掐行昼脖子的手,傻愣愣地看着胸口的刀尖,然后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转身看着时虞虞,她的兔子面具早已在打斗中掉到一旁,时虞虞皱眉看着她的面容,上半张脸大面积的烫伤,除了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已经看不清楚眉眼和鼻子的形状,除了嘴唇形状姣好外,只觉得面容丑陋,已经到了完全毁容的地步。
罪犯惊愕地看着时虞虞,然后哆哆嗦嗦地站了身,转身想去抓着时虞虞,时虞虞往后退了两步,左看右看,然后抓起地上的花瓶的脖颈,一把抱起直接往罪犯的头上敲去,然后顺势一脚将罪犯踢下去,罪犯受到重击,后仰着,以一个极其吊诡的姿势从楼梯滚落。
行昼还昏迷在一旁,她的脖子上是鲜红的手血印,肩膀上,额头上都是因为打斗弄出的伤痕。
时虞虞跑到客房,颤抖地打电话,想要求救,可电话线早就被拔掉了,她翻出医药箱,慌乱给行昼止血,摸着行昼微弱的呼吸,泪如雨下,“行昼,别离开我,行昼,我求你了。”
“行昼……你坚持一下……”
她无助地抱着行昼,四处环顾,然后把她拖拽着下楼,下楼的时候,一脚踩空不下心跌倒在罪犯的身上,罪犯又吐了一口鲜血,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睁着双眼:“虞……虞……是我……我……是……”
时虞虞没理她,去把行昼扶了起来,刚往外走了两步,脚踝就被抓住了。
“虞……虞……”罪犯的嗓音像是枯木划过。
时虞虞咬牙切齿地踩了她手腕,甩开她后,顾不上外面的台风和大雨,将行昼半拖半搂出去。
台风走了,暴雨依旧,时虞虞穿着白色的睡衣蕾丝裙,娇小的身体扶着比她大一倍的行昼,十分困难地站在马路的中央,雨水将她的衣服湿透成半透明,能隐约看到了里面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身体抖个不停,寒冷,疼痛还有恐惧包裹着她,她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亮灯的房屋避难,思索再三,她放下行昼跑回去摸索钥匙,刚跨进门就看到了,从后面庭院开门进来的带着围帽的罪犯。
这次她没有带面具,可围帽太大了,整个人又隐于黑暗,根本无法看清楚脸。
时虞虞死死地盯着她,手里还抓着鞋柜上的车钥匙,隔在她俩中间的地毯上躺着的是她长发同伙的死不瞑目的尸体。
两人身处暗室,尸体蜿蜒的血宛如蛇行到了时虞虞的脚底,她抓着钥匙,转身就跑,可罪犯并没有追她,时虞虞从车库开出悍马,将行昼拖上车后,油门踩到了底,看到车窗镜里的罪犯站在了门口。
罪犯摘下围帽的模样在暴雨下有些影影绰绰,黑色的发丝黏糊在她苍白的脸上,只看得到一双黑洞般的眼睛,整个人像是雨中女郎的那副经典的恐怖画作。
她像是被定格在了那里,目送着时虞虞离开。
时虞虞握紧方向盘,一个急转弯,溅起一丈高的水花。
*
她走后,罪犯才返回房屋,她垂眼看着长发同伙面目全非的脸,以及心脏的刀尖,突兀地笑了两声。
然后顾影自怜般隔着衣料摸着自己胸上三寸的刀疤。
丑陋的同伙还保持着伸手向门的姿势,那双失真的眼睛还残留着死前的执念。
你看看我……
求你回头看看我……
罪犯看着她,半蹲下来,充满恶意地上下打量一番,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然后扯掉她头上的假发,打开行李箱将她以极其扭曲的姿态塞了进去,然后拉上拉链,关门离开。
滑轮的声音淹没在狂风和暴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