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到林客,孟韵情绪有些失控。
看到孟韵反应强烈,裴清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道:“看了他快教会你了,也是难为他了,对待一个天生冷血的人,能这么有耐心。”
“你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吗?”
“如果你真的对他有信心或是问心无愧,何必担心我的几句话呢?”
裴清现在突然明白了刚才孟韵对她说话时的感觉了,感情这种事情,果然是旁观者最清楚,看着孟韵的反应,想必那个男人并没有给她很多信心吧,那一定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只有好看的男人才会让孟韵这样的女人这样没有信心。
“背叛我的人,”孟韵转身看着梁瀛,“都得死,即使是我身边的。”
裴清听此大笑起来,受伤的嘴角因为她肆意咧嘴伤口裂开,又有鲜红的血液流下来。
“你果然是个冷血的人,难怪连璟凡都可以舍弃。”
“你是什么好人吗?”孟韵突然转移话题,惹得裴清一愣。
“什么?”
“你当初收留他,”孟韵指了指梁瀛,“但是后来又不让我见到他,为什么。”
孟韵明明知道原因,但是还是以陈述句的样式问裴清。
裴清看了看不远处看着她的梁瀛,突然带着些许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那我帮你说。”见她不说话,孟韵开口。
“你弟弟,裴白。”
梁瀛第一次听到裴清弟弟的名字,原来他们姐弟名字是‘清白’。
“当初在梁潇手下做事,但是因为发现了梁潇和那个条子的事情,被梁潇灭口,你就想暗地留下梁瀛,然后出一口恶气是吗?”
裴清只低着头,不说话。
“可是没想到自己潜意识将梁瀛带入了裴白,没能下手。”
这是梁瀛第一次感觉他们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在孟韵的掌控之中,无论多隐蔽,都会被她发现。
“但是很可惜,这个被你当成弟弟替身的人,要全程看着你怎么死呢。”
孟韵看着情绪近乎崩溃的裴清,反倒是冷静了下来,眼梢爬上笑意——
“既然你这么热情,那就热情地死吧。”
语毕,她给一旁站着的男人一个眼神,那男人接到眼神心下了然,点头道:“明白。”
“完事以后按老规矩来。”
孟韵没有多给裴清一个眼神,倒是多看了门口被按在墙上的梁瀛一眼,两步上前附在他耳边——
“给我在这里好好看着,背叛我的下场,你应该看到不止一次了,所以不要背叛我,不然你的小情人要受难了。”
说着,她抬手摸了摸梁瀛眼下的泪痣,好似很怜爱。
“让他在这里看着,结束以后送他走,不要让他看到你们怎么处理。”
“是。”
孟韵带着两人离开,仓库里只剩下裴清和梁瀛,还有一群孟韵留下来的人。
刚才在听到她说‘不止一次’的时候,梁瀛就大概能知道接下来自己眼前会发生什么了,孟韵要他在这里看着,就跟当年看着梁潇一样......
裴清任那些人解开她身上绑着的绳子,将她从椅子上拖下来,被按在泥污水未干的地面上,多双粗粝的手来剥她的衣服。
但她的眼神始终看着门口的梁瀛,她看出了他眼神中的挣扎,想必梁潇死之前,也是她现在这个样子的吧,又或者更绝望......
“梁瀛,不要看。”裴清开口道,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中显得格外清晰。
落入梁瀛耳中时,就像是当年梁潇向那些人求情,让他们放过他的场景。
“闭上眼睛,不要看,不要听。”
裴清身上仅剩的几件衣服被连脱带撕,衣料的碎片和线头散落一地,浸在泥污水中,白色的衣服变成了褐色。她被按在粗糙的水泥地上,随着身体被晃动,手肘膝盖和整个背部都被水泥地擦出血痕。她的目光慢慢失神,盯着仓库的天花板,铁皮仓库荒废多年,屋顶已经有了小洞,她好像透过小洞看到了外面湛蓝的天空......
梁瀛已经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了,他只觉得头重脚轻,耳边耳鸣声迭起,眼前都是刚才在废弃仓库里的画面,和多年前梁潇死之前的画面重叠,一样的画面,一样的经历,连最后咽气时候的姿势都是一样的......
那股腥臭味又一次充斥他的鼻腔,他脑内被刚才白色液体横飞的画面占据,仓库中最后遍地浊白,混着血迹和污水,令人作呕。从始至终裴清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梁瀛只看见她到最后微张双唇,眼角滑下几颗生理泪珠......
“呕————”
刚走了几步还没有到家门口,梁瀛弯腰开始干呕起来,自家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齐琛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弯腰对着地面干呕的梁瀛,快步上来扶起他。
“怎么了?不舒服?是不是吃坏了什么?”
梁瀛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现在干呕只能吐出酸液,眼泪也不住地一并落下。
“今天我去找你,店里关门了,我就先回来了。”齐琛将他扶进屋子,从抽屉中找了两片药给他。
这两片胃药并不能治梁瀛的病,但是他不想让齐琛多问什么,仰头咽下了两片药。
“今天......”梁瀛看着齐琛清澈的眼底,说话顿了一下,但还是把早就想好的措辞拿出来,“裴清姐结婚,我去喝喜酒了。”
“裴清结婚了?”齐琛顺着梁瀛的话说下去。
“嗯。”梁瀛点了点头,望着地面的视线有些模糊,“去临州了,这边没有大办。”
他只感觉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掉落,掉到了自己紧握着的双手上,自己抬手怎么擦都擦不干,越擦越多。
“那是好事情啊。”齐琛捧着梁瀛的双颊,让他转头看着自己,“哭什么啊,姐姐结婚不是好事嘛!”
“是。”梁瀛模糊的视线中出现齐琛的面容轮廓,“就是有点舍不得。”
“没事,她去过更好的生活了。”齐琛是刑警,他不像对自己爱的人像对待罪犯一样,但是他今天一眼就看出梁瀛的情绪不对劲了,他拙劣的谎言早就被看破,但齐琛不愿意去询问真相,爱人永远不是罪犯,他不愿意说的事情,他不去问他。
“那你以后怎么办?”
梁瀛想到刚才那群人在走之前给他的房屋转让,孟韵把裴清那幢房子转让给他了。
“裴姐把铺面转给我了,让我继续做着,但每个月要给她汇款。”梁瀛觉得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那就好,那以后你可以搬去店楼上了,不用每天坐这么久的公交车了。”齐琛对他的话表现出深信不疑,语气中尽是为他开心。
“嗯。”
这天晚上,梁瀛按住齐琛来了一次又一次,他在齐琛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哥’,直到初升的日光从窗户缝中透进来,隔壁老太家养的鸡叫了好多次,两人才筋疲力竭分开。
齐琛不知道为什么梁瀛这天晚上这么疯狂,但是他愿意陪他疯狂,他调了休,梁瀛不去店里,两人在搬出这个潮气又狭小的地下室之前,在里面不舍日夜做了一遍又一遍,室内升温,空气中弥漫着腥甜味,两人的浊白混合在一起,沾染了床单、被子、枕头、屋内的各地,目光所及之处皆有浊白......
梁瀛东西不多,齐琛从家里拿来了一个行李袋,一个袋子就把他这几年在地下室的所有东西都打包了,他坐上齐琛的摩托,两人离开了这个故事最多的地下室。
梁瀛坐在齐琛的后座,将头靠在他背上,脑内都是自己这两个月为孟韵所作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已经走出黑暗,但是有人一把又把他拉了回去。
他曾如此向往光芒,向往与齐琛一同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可惜现在他不行了,既然他们伸手将他拽回了黑暗,那就都毁灭在黑暗中吧......
也是从这天以后,孟韵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从那天仓库中的对话来看,王泇在暴露之前应该捣毁了孟韵不少的经销线和毒窝,尤其是北京和云南两条线大受挫,他尝试过用以前的方法联系东南亚,最终无果,‘归零’就像是真的被连根捣毁消失在世界上一样。
“前两天我看见你们警局大批车去了烈士园,是又警官英勇了吗?”梁瀛自从仓库那天后一直关注着警局,终于在两天前看到了大批警车往烈士园开去。
“是一个缉毒警,被毒贩报复英勇牺牲,前两天出殡。”
“缉毒警?”
“对,过两天应该就会有报道出来了,”齐琛平躺在床上,一只手垫在后脑,看着天花板,“是那个一直被关注着的贩毒组织‘归零’,多亏了这个警官,才能把这个组织的几处窝点捣毁。”
梁瀛垂了垂眸,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王泇时候的样子,王泇给他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那样的,儒雅斯文,以至于他没办法想象最后这样一个人被浸入硫酸时候的样子。
“但是这个组织的幕后操纵者还是没有抓到,所以那个警官只是在烈士陵园安葬,是一块无字碑面,没有照片和名字,出于安全考虑,为避免毒贩报复,他的妻儿也不允许送殡和扫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