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许令姿结束了第一天的校园生活，宛如参加了一场难度十级的大逃杀。
刚出学校门口，便看到陆湛侧身枕在车窗上，百无聊赖的抽着烟，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夏风摩挲着许令姿露在外面的胳膊，绕着陆湛的短发飞舞。
偶尔也会觉得，要是能够再早一点认识他，就好了。
也想知道他在上课的时候会不会睡觉，打篮球的时候会选择那种进球方式。
“啊，夏天到了。”许令姿上车之后，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幽幽的叹了口气：“短裙烤肉和啤酒——”
“最烦夏天，”陆湛开着车，精锐的眼神随意掠过放学路，下意识还端着那种工作的状态：“你要知道夏天我们片警同事，一夜能出十几趟警，不是醉酒斗殴，就是猥亵骚扰，还有各种冬天隐藏的尸体，一到夏天要不是因为味道出来被发现，就是被觅食的动物刨出来被发现。”
“啊这...”许令姿刚刚放松下来的甜甜心情，完全被陆湛全部打碎。
陆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和身边人的想法越来越远，反倒提及了自己那些年办过的奇案：“你知道吗在大夏天只要保存得当，一个刚刚死掉的人可以在一周内成为木乃伊。”
说完陆湛还咂咂嘴赞叹：“木乃伊哎，这个时候我们也无法出国，不用去埃及就能现场参观。”
许令姿适时的打了一个饱嗝。
“对了，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我觉得...学校对于不受老师和同学喜欢的学生来说，是地狱。”许令姿在大脑里飞快的掠过教导主任的居高临下，想起数学老师变态得逞的笑容，甚至想起稀松平常敲诈勒索的李捷，还有明知自己遭受着冷暴力却无动于衷的程欧。
如果家长得知，自己拼尽全力将孩子送往的不是所谓的象牙塔，而是满目疮痍，是什么样的心情。
是，打碎了牙却不敢还手的痛苦。
“有查到关于杜玥的事情吗？”
许令姿摇摇头：“当前杜玥的同桌程欧对我还是有一定戒心的，但陆队你放心，凭我的能力，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
“你的能力，我相信。”没有得到关于破案有价值的信息，陆湛也没有失望：“提瑞和昌燎今天去如月酒吧了，你累吗？不累的话我们回办公室开个小会。”
“陆队你真是个大好人——”对于没有查到有价值的线索许令姿已经非常内疚，没想到陆湛还体谅她的辛苦，许令姿瞬间幸福满满，随即拿出电话：“今天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去逛街了，您能不能发发善心，顺便报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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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市局大院。
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越来越少，然而这里却依然灯火通明。
“呀，陆湛，这才几个小时不见，娃这么大了？——”有同事远远看到两人，夸张的惊讶：“你该不会知法犯法吧？”
“你可以为呢，还不是你当年造的孽。”陆湛懒懒的哼一声。
“啊——”许令姿瞪大眼睛捂着嘴巴，协助演戏扳回一局：“真没想到在今天最后的一小时，我竟然吃到了最爆炸的瓜，你们两人敢于打破世俗偏见冲破道德阻拦真爱无敌，我要给你们买一箱湿厕纸，两位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同事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也跟着玩起来，跺跺脚伸出兰花指：“死鬼，我在家里等你，走了。”
“拜拜——”许令姿跟在陆湛身后，两人一起和同事告别。
嘴角的笑容还未收回，陆湛侧脸居高临下打量着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在对方瞳眸中的倒影——
“怎么了？”
对方的眼神里有种陌生的情愫，看的许令姿有些心虚，默默的将校服的拉链拉至下巴。
“没什么。”陆湛有些尴尬的收回眼神，暗暗呼了口气，努力将自己的心情压制，克制想要和她凑在一起的想法。
走了两步，想起来又回身——
原本跟在后面的许令姿差点撞进陆湛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亲密，男性怀中的温暖笼着她，直接烤红了她的耳朵。许令姿心脏狂跳，下意识向后退一步，却因为脚下不稳，身体向后倒去——
陆湛一把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隔着棉质的衣服，依然可以感受到掌心的炙热与有力。
轻柔的晚风中，许令姿的心脏荡了秋千。
直到她重新站好，陆湛才松开了她。
“谢谢。”许令姿松了口气，随着身体血液重新流动，理智也一点一点回到原地，也下意识指出自己失态的原因：“不过陆队您——”
“我不是。”陆湛认真的站在比她高一层的台阶上，望着她的眼睛，又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在开玩笑，但我不是。”
许令姿这才想起来刚才的笑话，长吁一口气，大咧咧摆摆手笑起来：“巧了，我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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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办公室已经是红烧牛肉味。
“哇哦。”提瑞看到许令姿的瞬间，扶了扶眼镜礼貌的表示惊喜。
昌燎则是站在自己座位前，望着许令姿笑：“城里来的学生？”
许令姿冲两人做了个鬼脸，回到自己的座位前长叹一口气：“学生愚笨，找不出线索，不知两位警察叔叔，有没有办法呢？”
“警察叔叔饿了。”提瑞吸溜一口面，随意的抬手示意昌燎，打趣道：“你去问问那位容易脸红的叔叔。”
许令姿歪着脑袋望着这位看起来年轻却内向的同桌——
满眼的担心：“昌燎，要加油哦。”
昌燎深吸一口气，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会解释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坐下了。
整个办公室安静了三秒。
“——开会。”陆湛从办公室里间出来，看到大家都没有说话，直接敲黑板。
“当前案情发展：杜玥凌晨从如月酒吧离开，回家路上危险驾驶造成他人受伤，证据确凿无误。”陆湛将自己塞进椅子里：“杜玥在被捕后，拒绝沟通，医生反馈这种失语不是受伤导致，是心理导致。而杜玥血液里并没有药物没有酒精也没有毒品。因杜玥是未成年人，我们一方面安排在学校进行调查，一方面是去如月酒吧调查——”
听到陆湛的解释，许令姿直接接话：“今天是在学校的第一天，当前我了解到的是，学校环境确实存在一定的问题。老师冷漠同学虚伪，没有打听到杜玥有男朋友，但也没有好朋友，当前没有将杜玥和如月酒吧连起来的信息，我会继续调查。”
提瑞这边接话：“如月酒吧这里...负责人否认杜玥的出现，但我们已经找到案发时的监控录像，今晚我们加班，核查线索。”
“好。”陆湛接过提瑞打印出来关于酒吧负责人Kay的照片，看到的瞬间挑眉，随即递给许令姿：“你明天可以在学校问问，会不会是有其他学生或老师经常去。”
许令姿看到Kay的照片瞬间，也明白为什么陆湛会挑眉。
Kay的造型，非常精准的迎合了当下年轻人的时尚。
淡金色的头发，钻石耳钉，令男女嫉妒的细腻白皙的皮肤，唇红齿白，以及完美的身材比例...
年纪并不大，眼神中却有着千帆掠过的宠辱不惊。
许令姿微微蹙眉——
这样的人，太明白自己要什么了。
也太清楚，自己可以让别人做什么了。
“对了，昌燎，你可以帮我在全校学生的社交账号中，搜索下有没有去夜店，或者和Kay的照片记录。”
以年轻人来说，在自己有限的生活中，如果有可以令人惊羡的美好，或明或暗的都会分享。
尤其是女孩子。
昌燎有些惊讶，却还是乖巧的开始搜索。
另一边，提瑞也开始核查监控。
许令姿站在办公室里抱着胳膊，歪着脑袋看着投影到整面墙的监控视频——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家酒吧，在我看来，里面有很多idol级别的男孩子，应该会有很多女性客人，你们去的时间也不早，但是怎么没有那么多人...”
“而经理看起来也不着急，并且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许令姿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回过身望着大家：“是靠这家店洗钱吗？”
陆湛无奈的长叹一口气：“你看看介绍，这家店刚开不到六个月，更何况现在疫情原因，人少也是合理的。”
“不过，”话虽如此，陆湛望着店里半个小时内进进出出的人，也跟着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忽然站直身体抱着胳膊蹙眉仔细看：“他们家，进出入的全是男人？”
陆湛回身望着提瑞和昌燎：“你们去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感觉？”
提瑞和昌燎对视一眼，一脸疑惑的结结巴巴道：“不是...所有的酒吧...都是男客人多...么？”
“不是——”陆湛说不出自己心中的感觉，或许，在这里隐藏着未成年少女，所以杜玥才会出现？可是，如果是为了面向男性客户，又何必找颜值高的工作人员？
“我明白陆队的意思。”许令姿望着手里Kay的照片，一脸认真的解释：“按照女性的角度，有帅气的工作人员，应该女性客人会多。当前我们并没有看到可吸引男性客户的点，但是这家店里男性客户占了八成，就有点奇怪。”
“——无论如何，杜玥的出现是事实，也是疑点。”
“——找到了。”昌燎的声音忽然从电脑后面传来：“根据面部识别，所有关于如月酒吧和Kay的信息，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