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学校都卷成这个样了么。
想要学习的，非得装作自己漫不经心。
而不想学习的，想发设法拉其他人也不要学习。
老师一边吃着学生懵懂无知的红利，一边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状态。
就连教导主任，也在想发设法将学校的发展凌驾于学生的未来之上。
就这样，还期待有好的结果么。
就连身为警察的许令姿，都已经感到一种被人唾在脸上的恶心。
更何况那些纯真无知的普通学生？
更多人的学生时代，没有电视剧小说里内心惊心动魄表面波澜不惊的爱情故事，也没有回忆起来毫无遗憾的追梦之旅。
更多人，就是每天拿着早餐去上早课，中午赶着去食堂午休之后下午继续上课，晚上吃完晚餐就可以晚自习。
简单，无趣，绵长，静静的支撑了一个人最重要的那几年。
许令姿终于有一点点明白，为什么杜玥会选择禁言。
她握紧拳头，作为一个Loser低下头，瞥了一眼窗外许氏集团在教学楼前铸的纪念石碑，坦然接受：“可是老师，我还是高中生，我没有学历在社会上做什么？”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把这个字签了，我就能保证你有班上。”
许令姿看着面前同意书上写着自己自愿放弃高考，又看看教导主任眼眸中闪过一丝奸猾，直接问道：“你和多少人谈过？”
教导主任眼见许令姿笔都拿在手上，恨不得抓着她的手签字，急切道：“好多人呢，毕竟你也知道现在好工作不好找，一天我这可以安排，好多人抢着要去。你看——”
说着，教导主任从抽屉里取出一小叠文件，飞快的在许令姿面前展示：“你看，这一届已经有十几个人都签了，更别提往届——你放心吧，牵扯到一辈子的事情如果我骗你们，我光是下班回家路上都不安全。”
许令姿眼前很快闪过王凯的名字——
“哎，怎么还有王凯——”
“对呀，”教导主任不屑的瞥了一眼许令姿：“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蠢，牵扯到自己未来的事情，每个人都很精明。”
“签的哪个单位，还是哪家公司？”许令姿有些怀疑的望着对方。
教导主任却不耐烦了，收起所有的文件，以退为进：“这些就是我作为老师能为你争取的。我们教书育人，不能只看升学率，顾着前面学习成绩好的，也要拉扯咱们后面的同学。你回家和家长好好商量下，有想法随时来找我。”
许令姿慢吞吞从办公室出来，第一次感觉，上学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只要考试成绩好就行。
看起来风平浪静，一旦风起，波澜便起。
杜玥就是因为无法清晰清楚的说出学校的问题，也知道这些满目疮痍就算她说出来，也很容易被遮盖。
所以才开一个口，让大人们自己查。
毕竟自己查出来的，总会相信。
不过——
想到教导主任的嘴脸，许令姿回过身望着办公室的方向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回去找陆队随便查一查，往届的学生去了哪里，再顺藤摸瓜找出相关企业，盯一盯利益输送，一切搞定，就可以回家了~
有了破案方向，许令姿这才长吁一口气，准备回教室——
正遇上杜玥的绯闻男友，王凯。
“听说教导主任也找你签放弃高考的同意书了？”
原本还表情缓和的王凯听到许令姿的疑问，整个人瞬间站直，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种抗拒与凌厉。
“我不是要和你争所谓的工作机会，只是我觉得有没有必要相信她说的，她给我描绘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未来...”
“她说的，还可以。”王凯说完，瞥了许令姿一眼，离开了走廊。
只剩下许令姿双手叉腰一脸疑惑：
这哪里是学校，这简直就是蜂窝煤基地，全都是心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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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时节，早晚温差之大，比男女恋爱时的翻脸还要快。
昌燎穿着衬衣背着双肩包，乖巧的跟在陆湛身边，在许氏集团的前台晃悠。
“小姐姐，你能不能和你们上级说一声，我是许鹏的大学同学，我们认识的。”昌燎双手搭在前台桌面，冲对方挤出酒窝甜笑，散发魅力。
对方果然笑的花枝招展，却还是毅然决然的摇头：“不好意思，我们许总没有回复。”
陆湛坐在沙发里望着这一幕——
原先还以为陆湛和许鹏有私教，怕万一许氏集团有问题昌燎得回避。
没想到对方压根不鸟昌燎。
就在昌燎掰扯的满脸通红时——
陆湛拿出自己的VIP卡——警官证。
不到一分钟，前台小姐放下电话，摇曳生姿冲两人招手：“许总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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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集团顶楼。
一百平的独立办公室里。
Kay轻轻敲门之后进来，望着办公桌后背对自己的老板，微微欠身：“许总，他们来了，我是直接叫上来，还是...”
许鹏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修长洁净的手指端起白瓷咖啡杯喝了一口，洁白的手腕露出一截江诗丹顿腕表的表带，望着风景的眸光闪过一丝狡黠。
他嘴角上扬：“我是那种，随便谁说认识就出现的人么？”
Kay瞬间了解，欠身又离开。
整个办公室恢复了安静。
没过几秒钟，许鹏转身面对办公桌，桌面电脑上显示出楼下陆湛与沈昌燎交谈的监控。
尤其是昌燎和前台小姐姐互动的监控。
许鹏垂下眼，收回眸光，拿起桌上的电话：“让他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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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和昌燎来到顶楼，电梯门刚刚打开，Kay已经站在门口等待。
“我们许总一听说你们是他大学的同学，非常期待——”
初步彼此的介绍之后，Kay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
陆湛和昌燎站在门口，望着和昌燎年纪差不多，看起来就像是大学刚毕业的男生的许氏集团总经理，许鹏。
许鹏和Kay差不多高，比昌燎高出一头，黑色的短发被打理的笔挺而整齐。
特别的瘦。
鹅黄色的连帽针织卫衣罩在他身上，衬的他皮肤细腻白皙。
不食人间烟火财阀贵公子的慵懒。
“昌燎——”看到老同学出现，许鹏一脸惊喜，立即站起身朝两人走来，笑着哀叹：“抱歉我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早知道是你，我一定会下去接你。”
“真的是你，我以为我猜错了。”昌燎倒是毫不在意，也跟着兴奋的忆从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记得你当时回港澳了...”
两个人眼睛笑成月牙，恨不得从离校那天讲起。
“呃...那个...”在对方聊天的过程中，Kay风姿绰约的为众人送来饮品。陆湛检查手机里许令姿发来的微信，学校的学生疑似被教唆提前终止学业，学校接洽安排新的工作。杜玥的疑似男友王凯疑似签订了自愿放弃高考的同意书，同时一向乖乖女的杜玥凌晨出现在许氏旗下的如月酒吧，而许氏又为学校捐献了教学楼...
陆湛坐不住，轻轻用膝盖撞撞旁边聊得正开心的昌燎，轻咳一声道：“我们来许氏集团，是因为我们这边有接到线索，说有高中还没有毕业的未成年人在如月酒吧打工的情况？”
“哦？”
听到这样的指控，原本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撑着额头的许鹏突然愣了一下，眼神望向Kay，声音冷了下来：“Kay，有没有这回事？”
Kay像是早就知道似的，微微欠身：“许总，我平时一直跟着您，酒吧招人这些小事确实不太在意，我现在去核查下。”
在Kay去核查的间隙，许鹏这才意识到陆湛的身份，微微挪了坐的位置，继续翘着腿歪着脑袋笑着询问：“我记得，关于用人方面的问题，不是应该是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处理吗？现在警察也调查这个？”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有调查到，本市有学校疑似教唆未毕业的学生放弃高考，作为交换，如月酒吧招收了这些学生。”
听到陆湛的指控，许鹏瞬间笑容收起，抬眼冷冽的瞥了对方一眼。
隐藏在蓝色如水的美瞳之内的，是一种威胁，一种喝止，一种生人勿进的抗拒感。
但很快，许鹏嘴角上扬，淡淡笑道：“没关系，Kay正在核实，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昌燎在旁边还跟着嘻嘻哈哈的应和。
“...许总。”Kay回来之后，手里拿着一份人事档案，递给对方：“这是我们如月酒吧所有员工的人事档案，我们在招人的时候，确实只注意到了员工是否成年，确实没有核查学历...”
许鹏接过人事档案翻看几页，脸色越来越难看，起身将文件递给陆湛。
正当陆湛和昌燎接过，检查内容时——
已经起身的许鹏走至Kay的面前，微微咬牙，突然一脚踹向对方——
没有地方的Kay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向后退，后背撞飞一把椅子之后，仓促的摔在地上，又很快站起来向众人道歉。
许鹏瞪了对方一眼，望着陆湛努力挤出一个善意的笑：“陆队，是这样的，国家法律要求是不能聘用童工，我们找人主要是看能力，不看学历。所以确实没有注意到，要不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