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太快。
许令姿唯一的理智是知道已经来不及。
她僵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被挤进了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空间。
呼吸的空气，听到的声音，每一个人望向她的眼神，都像是扇在她脸上的巴掌，又辣又疼。
为什么姜婷要走这步绝路。
为什么自己要选择做警察。
为什么，自己会存在在这世界上，如果没有许令姿，会不会姜婷依然还可以——
许令姿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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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从许令姿身边经过，双手撑着扶手看到下面一片猩红，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同样的愤怒和茫然充斥着他的大脑。
但他不可以任由自己沉溺在负面情绪里。
陆湛第一时间打电话叫救护车。
之后准备一边向楼下走，一边给秦局打电话汇报。
电话接通前，却听到啪的一声。
声音虽小，在此时此地却已经足够令人心惊胆战。
陆湛循声望去——
许令姿正在扇自己巴掌。
“许令姿——”像是有人狠狠的掐着他的心脏，陆湛一把上前搂住了对方，贴着许令姿的耳边呼唤着她的名字，阻止她的自我伤害。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许令姿此时想到的，是陆湛多次建议自己停手，是自己一意孤行，导致自己给陆湛，给市局，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激动恐惧过度的许令姿后背几乎是耸动着，呼喊着自己的悲恸。
“陆队，你怎么办——我该怎么做——”许令姿眼睛紧闭都阻止不了眼泪的滑落，她整个人失力倒在陆湛的怀中，所有的力气搂住陆湛才能避免自己倒下：“我...我...”
“你听我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在你这边——”陆湛几乎是哄婴儿似的，他下意识贴了贴许令姿的侧脸，用力箍紧她的胳膊，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支撑力：“但是我们没时间了，我可以相信你，你信我，你可以吗？如果你现在不可以，你能给我两个小时，让我先不用担心你处理当前情况吗？”
“我不行...我搞不了...我想回家...”
“你可以，你听我的，你一定可以坚持——”陆湛松开许令姿，深吸一口气，两只手捧着许令姿的脸，歪着脑袋吻着她的唇。
柔软湿润的触感，却在此时拉近彼此的心。
“你信我。”感到许令姿整个人不再虚脱颤抖，陆湛松开了她，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温柔道：“等我。”
前面自己工作重大失误，后面自己喜欢的上级吻了自己——
许令姿此时大脑已经当机。
只有努力抑制自己的眼泪，抬起胳膊擦擦眼泪，用力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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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顾不上使用电梯，踩着楼梯一层一层飞奔。
越到最后一层，听着外面的嘈杂，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想到所有人还在等待自己给个交代，陆湛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终于到达——
夜幕晦暗。
姜婷倒在地上，徒劳的吐着血沫。
周围同事默契将姜婷围成一圈，阻挡好事者的围观。
看到陆湛的瞬间，同事们什么话也不必说，只是一个眼神彼此就已经明白。
“陆队，救护车马上到，温法医也马上到。”旁边同事拍拍他的肩膀：“有需要就说，我们都在。”
陆湛根本听不见。
他望着姜婷逐渐暗淡的眼神，下意识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她身边，用力握着她的手，迫使对方分散精力抬起手而不是放弃：“救护车马上就来，你再坚持一下，如果你真的有冤屈，你坚持一下，你告诉我们...”
姜婷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陆湛，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无法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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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在医院急救室坐了整晚。
耳边不断充斥着哀嚎声，报警声。
地面上不时的因为救助而喷洒着猩红的鲜血，又被值班的工作人员重新擦干净。
秦局也到了。
触及到秦局的双眸，陆湛因为给对方添麻烦而内疚到不敢看对方。
他已经做好了被打被骂等等后果。
秦局带着秘书来到医院，先问医生姜婷的情况。
得到结果之后，秘书带着医生去了解更多的信息。
秦局买来一杯热咖啡递给陆湛，盯着他：“没吃没喝吧。”
“秦局——”陆湛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在自己信任的长辈面前，他没有办法在佯装自己的战无不胜。
“大概的情况，我问过现场同事，也看过现场的监控。只要咱们程序没有违规，你先不要怕。”秦局叹了口气，随即又担忧的望着他：“但这毕竟是一个悲剧，我们得照顾到死者家属的心情。你们组即时停职，所有的工作，待这件事调查完之后再说。”
陆湛抬起头望着对方——
他比谁都明白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没有错，等不得。届时所有人都道听途说认为是自己办案逼死嫌疑人，再等着别人调查翻案，黄花菜都凉三回了。
可是抬眼触及秦局一副眼袋快要掉下来，明显是疲劳过度的状态，他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去刺激彼此。
“你也累了，我让秘书送你回家。”
“我去付急救费——”直到最后，陆湛还记得工作。
“秦局已经安排付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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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几乎是将自己丢进副驾驶，瘫倒在座位上打开车窗，任由寂静的夜风吹拂自己的烦恼。
他这才想起看手机——
然而手机早就在各位的疯狂轰炸中，关机。
陆湛百无聊赖的用手机敲敲酸涩的膝盖，又想起许令姿——
“送我去单位吧，我充下电收拾一些东西。”
“好。”
车辆缓缓开到市局。
几个小时前的犯罪现场早已被责任部门处理干净，热闹一天的大院此时也恢复了安静。
门卫大爷该吃吃该喝喝，下夜班的同事顶着疲惫的脸甩着胳膊大步流星的准备回家。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世界很快都会恢复往日的平静。
陆湛抬起脚，望着楼上办公室，忽然愣了下。
办公室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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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队你回来了。”昌燎捧着一碗泡面吸溜一口，循声回头看到陆湛，随意的打招呼。
许鹏坐在办公室里举着手机正在刷抖音，看到陆湛出现，下意识先看看昌燎，随即和陆湛点头示意。
提瑞正端着在7-11买的皮蛋瘦肉粥，准备递给早已哭肿眼睛的许令姿：“妹妹，你要是再不吃，我就要喂了，我对温钧怡都没有这么舔过——”
而听到门开的声音，许令姿肩膀下意识抖了一下。
大家都在。
大家都在的感觉真好。
陆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失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时间太晚了，大家先回家休息吧。”
“——陆队，我这边看到群消息就回来了，张浩当前还不知道，要不要我...”昌燎拉着许鹏临走之前，下意识询问道。
“我知道了，我处理。”
“陆队——”看到陆湛回来，提瑞将手里的粥递给对方：“那我先回了。”
陆湛接过粥，直接拿着勺子喂给许令姿：“你要不要知道秦局的处理结果？”
“什么？”听到有了处理结果，许令姿下意识站起身。
“先吃饭。”
等到两人在办公室，彼此对视的瞬间，都想到了下午相互诉衷情的那个吻。
彼此默契的都没有聊起。
却也比平日更加亲密。
陆湛看着她慢吞吞的吃粥，恨不得用眼神剪辑出一场只有许令姿的电视剧。
看不够。
“吃完粥，我先送你回家。”陆湛下意识抬起手将许令姿滑落的头发拨在耳后：“哭了一天，再不睡觉眼睛要瞎了。”
“我...”想到回家，许令姿下意识长叹一口气，她抬眼看了看陆湛，想说什么又没有说，重新垂下眼。
总不能，才亲了一下，自己就立马说自己想和陆湛呆在一起吧。
“什么？”陆湛明显也有些疲惫，拉着许令姿的手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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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坐回车上。
车厢抖了抖，呼吸着熟悉的空气，许令姿这才感到自己浑身都痛。
“我先开车到你家，你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许令姿没有说话，紧紧抿着嘴，同时死死抓着陆湛的手不放。
“是有什么话要说嘛？”陆湛下意识转身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低下头眼睛追随着死不开口的许令姿。
许令姿皱着眉，依然死死抓着陆湛的手。
“你——”陆湛望着对方憋红了脸，下意识怀疑许令姿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吓到，不敢一个人睡。
然而话音未落，车厢内突然响起手机铃声！
两人被吓了个激灵！
彼此循声，一起望向后座座位夹层里的电话。
“我记得，姜婷临死之前，是说要打电话？”许令姿望着陆湛回忆道。
陆湛秒懂：“如果她记得要打电话，为什么不带上自己的手机？”
与此同时，陆湛的电话响起——
温钧怡穿着白色的手术服，手里举着一把剪刀，望着手术台上刚刚被剪开衣服准备做尸检的姜婷——
“陆队，你必须看到这个。”
陆湛打开微信看到照片的瞬间，不由得瞪大眼睛——
手术台上的姜婷，胸口和大腿根部，用刀划出“奴隶”“贱女”等词语。
从伤痕上来看，有的早已陈旧，有的却是新鲜。
许令姿望着照片，忽然想起姜婷给自己说的——受害者同盟。
她抬起眼睛望着同样一脸惊讶的陆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