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湛壮志筹谋低着头大步冲进办公室——
却看到提瑞和昌燎已经坐在座位上。
“你们...”
陆湛有些意外，上级明确表示整组当前是停职状态，自己并没有安排大家接下来的工作。
“我听温钧怡说过了，咱们在姜婷的尸体上有了新的发现，这毕竟是咱们组的案子，我们就商量着说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提瑞站起身望着陆湛，温柔的解释。
“就是，”昌燎也跟着哼哼：“你可没说让我们休假，我就算是把这楼底坐穿，我也不走。”
“——抱歉我迟到了——”正说着，许令姿的声音在门口出现，看到大家都在，整个人原本绷紧的状态瞬间松懈下来。彼此当然明白彼此心中所想，也不在寒暄拿起手机：“中午吃什么，我点外卖。”
“那必须是，有发现就吃三文鱼，没发现就吃康师傅呗。”昌燎笑着和大家互相对视。
“各位做好准备，接下来没有休假没有津贴全部都是我们自主自愿，破案，不一定是我们的功劳，但是没有破案，我们组年度绩效我无法保证，这样的觉悟，大家了解了吗？”
陆湛望着在场众人，虽然说得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每一个人面上严肃，算是一种回答。
“在调查连续谋杀男性案件，根据犯罪地理学，我们将三名男性受害者遇害的地方为中点画圆，第一位死者所在位置，就在中间。同时，我们根据第一位受害人的特性，摸查到当地一位暴力侵害受害人，姜婷。然而姜婷在承认自己有受害者联盟群之后，跳楼自杀。现在我们了解到的是，这个所谓的受害者联盟群，其实就是基于境外服务器下的某非法聊天软件。在此软件中，凶手以涉世为深的少男少女为目标，一方面以找兼职为由获得受害者的隐私信息，威胁获取更多的非法物料；另一方面，是以想要看非法物料，就需要用自己的非法物料去换，这样就造成很多男性非法盗拍女性。”
等到陆湛说完，在场众人才意识到，自己最开始对破案的方向，实在是有些浅薄。
“姜婷，就是其中一位，成为群主的受害人之后，也遭到了胁迫。”陆湛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用力想要摒弃掉那些自己看过的内容：“这也是姜婷一直拒绝配合我们的原因。对方在威胁，我们这边，也在推力，最终导致她用这种极端方式，想要我们继续调查。”
“现在案件的情况是，我这边向秦局申请协助，省厅数据部门会重新检查姜婷的手机，家里的电脑。并且，我们昨天也发现了新的受害者，省厅这边也会安排工作人员进行接洽。我们这边...”陆湛说到这里，望着在场三人——
“提瑞跟进法检报告，我要知道姜婷遭受过什么。”
“昌燎你跟我去姜婷家里和省厅同事会和，并且咱俩得向家属表示哀悼。”
等到陆湛望向满眼内疚的许令姿身上，招招手：“我怕你去了会激怒家属情绪，先缓一缓再出外勤，你有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
“你记得软件名字，在网上搜一下，重新以男性客户的身份潜入群聊。”陆湛说完，解释：“这样方便窥屏，女性受害者这边，省公司已经在联系我们就不要对受害人重复骚扰二次伤害。”
“——我说的，还有什么遗漏吗？”陆湛安排完工作，将手里的资料顿了顿，环顾四周无异议：“昌燎，准备出发。”
“——那三个男性死者呢？”许令姿好奇询问：“放过了吗？”
“当前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直接将姜婷与三名死者联系方式，暂时无法并案调查，先调查姜婷这个吧。”陆湛说完，准备走出办公室，想起什么背对着众人又加上一句：“我们做好，可能会上庭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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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整个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
偶尔下过暴雨后清新的空气吹进来，令许令姿不由得想回到小时候。
回到，每天只需要躺在沙发上吃着冷饮西瓜喝着饮料晃着腿的暑假生活。
随着电视里人们的生活，去了解真实社会的一面。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方位的失败与挫折。
她在电脑上根据姜婷前期的浏览记录顺藤摸瓜进入，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院子里各司其职的同事，默默等待着网路中的回应。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
许令姿心虚到不行，起身有找来卫生用具，将整个办公室打扫一圈。
秦局原本想来找陆湛，经过窗户看到许令姿顶着黑眼圈魂不守舍找活干的样子，也不想再去给压力，转身离开。
天渐渐晦暗下来。
窗外传来晚归回家人们的嘈杂声，小孩玩闹的声音，车马流云的声音。
许令姿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自己已经在办公室里干坐了十个小时没有收获。
她还在等。
晚上十点。
十一点。
偶尔有同事们的微信和电话打来，都是询问日常。
“——我这边晚上要去省厅开会，你吃饭了吗？太忙的话，要不要我给楼下大姐说一声做好饭给你送上来？”陆湛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许令姿坐在桌前，望着自己面前摆着的八部新旧不一的手机，等着微信通过的声音：“不用，我吃过了。”
“要是没结果，你先睡吧，反正有结果你也会听到提示音的。”
“嗯，我知道。”声音轻松，然而本人一动不动。
秦局这边开完视频会议，取下眼镜用力的揉了揉。
会议中，每一个人都在身后问自己，这个要指标，那个要结果，还有叫嚣着，要不管什么原因什么困难一定要解决的一堆破事。
“老子就是个糟老头子，拿老子当什么奥特曼。”秦局刚嘟嚷一句，看到旁边秘书的眼神，随即又闭嘴：“知道知道，我得为市局两千员工负责，明白明白。”
“秦局，明早七点，副市长这边还有一个□□除恶专项组的早餐会。”
“知道了知道了，你回吧，我叫个滴滴。”
秦局走至楼下，抬头看到陆湛办公室的灯还没有灭，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办公楼。
“还没走呢？”秦局敲敲办公室的门，探身进来询问。
“秦局。”许令姿下意识站起身，看到对方的瞬间，不好意思的红了眼圈：“对不起，我给您丢脸了...”
“嗨...”秦局摆摆手无奈的叹了口气：“咱们是做什么的，咱们就是干这个的。你还别嫌我说，但凡是生活幸福美满，工作理智顺利的人，咱们都不会见到。咱们遇到的，都是无法处理好自己生活的人。你要想在这里找到一个配合调查且有效果的，不是自己钻牛角尖嘛。”
许令姿眼睛一眨，委屈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没吃饭呢吧，跟我走吧。”秦局看到许令姿明显没有了最初在办公室相见时的神采飞扬，想来这两天孩子也确实受到了身心折磨，招招手：“老头子我呢，开了一天的求爷爷告奶奶会议，饿的不行了。”
“那我拿上这些手机可以吗？”许令姿哭归哭，该做的事情，却一点都没有忘记：“我还等着嫌疑人通过验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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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有个电视剧，叫警察荣耀你看了吗？”秦局一边给许令姿夹菜，一边随意的聊着天：“以前的电视电影，都把警察的这个形象树立的特别高大，都把群众描述成对警察感恩戴德的样子。但如今，哪里有那么多的尊重，都是各自在一根看不见的线上为了自己的利益蹦跶的欢。”
“前两天片区派出所还说呢，遇到一个年下男纠缠年上已婚妇女，对方不同意，天天找着法子，扔亲密照，破红漆，半夜了报警说回不了家，或者说家人煤气中毒要求破门去看。两个人扯着一整个派出所的人谈一场中年人的风花雪月，还不能不接，不接警就投诉。到现在，所有警员去那个地址，比回自己家还要勤。但是你看，该争的指标，该处理的警情，咱们同事也一件没有落下。”
“作为我们警察，除了有高敏感的同理心，也要学会适时的关闭自己的触觉。否则，是对自己的过度内耗。你那个案子，陆湛扑死也会给你调查的明明白白，有他在，你放心吧。”
“秦局，我能点一份水煮鱼吗？”没想到和秦局吃饭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尴尬，许令姿也放松了许多。
“想吃什么，就叫。”秦局拿出手机递给对方：“你自己扫码点单。”
“晚上不能吃那么多碳水，我又点了一份虾。”许令姿挤出一个苦笑，长叹一口气：“万一我要是被开掉了，这就是我在单位吃的最好的一次加班餐了。”
“你这孩子，都说了，这世界最浪费感情的就是，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懊悔。”
秦局无奈的叹了口气：“多吃点多吃点，一天天的，我要是你，我第一先在全局找到终身大事，再拯救世界。”
“知道啦。”被秦局揶揄一顿的许令姿，心情也渐渐的淡然了一些：“该我承担的，我也跑不了。”
正说着，许令姿忽然收到一条微信铃音。
“我通过了，我通过了！！”看到自己通过群消息，许令姿立刻站起身，恨不得仰天长啸：“我终于进入非法胁迫资源群了——”
不等秦局说话，许令姿将桌上的东西全部裹在自己的包里，两眼看着桌上的菜，跺着脚，又舍不得离开，又着急要走。
“给她打包——”秦局又好气又好笑，摆摆手冲着老板：“这再来一碗油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