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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瑾瑜的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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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赶路有许多不确定要素,尤其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孤岛上,然而,向瑾瑜出门时披上了薄外套,除此外只带了手电筒,仅此而已。

明亮光束指引他的方向,他沉溺于思索,所以没注意到,在后路的洋楼窗户里,倏地闪过一道黑影,如同行迹诡异的黑猫,悄声无息地躲藏在窗帘后,目送他远去。

向瑾瑜来到了潜水店。

如他所料,潜水店明着灯,惨白白炽灯照耀潜水店内部,如同指引水手的高塔,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内部,一个女人瘫在椅子上,拖把浸在水桶里,身躯疲倦地蜷在木椅上,她凹着脖子,抵着木橱,正在瞌睡。

向瑾瑜推开玻璃门,门内束了串古铜色铃铛,叮铃哐啷地提醒沉睡的人,有不速之客到访。

崔智善睃着眼醒来。

她有些迷糊,看清向瑾瑜的脸大吃一惊,惊跑了瞌睡,她慌忙站起,站起时布裙被木椅上的钉子勾了下,又牵扯着被迫坐下,这样显得她手忙脚乱。

“坐下吧。”向瑾瑜道。

“你……”崔智善迟疑道。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第一感觉是向瑾瑜高了许多,原来他已脱离轮椅的束缚,站了起来。

她道:“你的左腿果然没问题。”

“我就知道你发现了。”向瑾瑜冲她友好地眨眨眼,“但你什么都没说,我对保守秘密的人很有好感。”

崔智善放弃站起身,来者是认识的人,虽不知到访缘由,但她很快放松下来。

“那你为什么要坐轮椅呢?”

“为了和我朋友开个玩笑。”

“朋友?是穿黑衣服的那位么?”

她说完,就见向瑾瑜对她沉默地笑着。

她反应过来,不该对别人的私事产生好奇。

“现在是……半夜一点。”崔智善讪讪地看了眼时钟,“那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向瑾瑜用纯善的目光看她,他知道,这样的眼神像她弟弟,她喜欢这种视线,然后会放松警惕。

他道:“我是来揭露一部分真相的。”

“什么真相?”她失笑道,“我想,无论是什么真相,你应该去警察局,而不是和我一个平民女子说。”

“你确定?”向瑾瑜试探道,“去警察局说了,你会被抓起来。”

崔智善瞬间面色全无。

她嘴唇泛白:“你……什么意思?”

向瑾瑜看着自己手指,好似在看指甲是否齐整,残忍地磨着崔智善的耐心。

他缓缓道:“你涉嫌两起故意杀人罪。”

崔智善的手剧烈一抖,若手里拿了什么,此刻一定重重坠在地上。

她颤着唇,分明是凉爽的夜,在向瑾瑜进门的一会会儿功夫,顷刻满头是汗。

她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直勾勾盯着向瑾瑜,后者抿唇一笑,显得很是腼腆,他从容地搬来一把椅子,艰难地坐下。

“从哪里开始说呢。”向瑾瑜把拐杖支在两腿中间,双手握住一端,“我从头梳理一遍吧。”

“三年前,你带着弟弟进岛,那时你18岁,弟弟8岁,正是人生刚刚开始的时候;终于逃离酗酒的父亲,你盼望开启一段新的生活,可是你不知道,接下来等你的,是人生的另一段噩梦。”

向瑾瑜道:“也许你在岛上过了一端安稳日子,你幸运地找到工作,贫瘠的家庭有了收入,你的弟弟很懂事,但同时也具备小孩儿的天性,对任何事物都好奇,有时候会出去玩耍,不过你从不担心,因为他会自己回来。”

他顿了顿。

“你的噩梦,从弟弟没有按时回家的那一天开始。”

崔智善呼吸突然急促,她紧揪布裙,垂下头没敢看眼前的男人。

“你担心地出去找他,然后来到挽风岛夜晚最热闹的地方:斗狗场——我想你是那时候才知道这个地方,如果你先前知道,绝不会允许弟弟频繁光顾此地,而就是在那儿,你找到了弟弟。”

“你找到了弟弟,或者准确说,找到了弟弟的尸体。”

他抬眼,残忍道。

“或者再准确点,你找到了弟弟的残骸。”

空气中安静一瞬。

崔智善蓦地捂住耳朵,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她像是受不住,像是极端头疼,像是旧疾复发,最不愿唤起的记忆被眼前人强行揭开,如同撕裂结痂的伤口,露出底下粉红的新肉。

向瑾瑜没打算放过她:“据斗狗场的‘贤哥’所说,先前斗狗场出了事,有人把关押的狗全放了出来,现在这些狗找回来一半,至于这些狗是谁放的,我不必多说,你都清楚——但是你发现弟弟残骸的时候并不知道。”

“你之前说,‘你的弟弟是个小英雄,为了救其它小生命而死,失去呼吸时,内心依旧纯洁’。”

他道:“显然,在事发后,你仔细调查过,知道放出狗的‘英雄’,正是你亲爱的弟弟;‘小生命’之所以加个‘小’字,是因为他‘拯救’的是狗,并非人;死去时‘内心纯洁’,是因为他不是因其他而死,而是为了做好事。”

说到这儿,向瑾瑜冷笑一声。

“容我插一句,你既然称弟弟为‘英雄’,说明你对他的行动持肯定态度——你为什么会肯定这么愚蠢的行为?”

崔智善眼眶已经泛红,这位状似绅士的人面露轻蔑。

向瑾瑜道:“你弟弟放出大批的狗,首先头疼的是老板,他第一举动肯定是大范围搜寻,若搜不到,他会关闭斗狗场么?不,他只会进一批新的狗。”

“其次,大量的狗游走在岛上,又会为岛上的人带去困扰,我听说,这批狗咬死了不少人家的小孩儿。你觉得,是狗可怜,还是那些小孩儿可怜?”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朝崔智善凑近,直愣愣地瞅着她,“那些因你弟弟重获自由的狗,它们感谢他么?”

崔智善发出崩溃的呜咽声。

“斗狗场里的都是野狗,残羹剩饭无法满足它们,为了保持野性,它们吃的是生肉。”他道,“它们被训练出‘获胜才能吃饱’的意识,无论是上场的狗,还是台下的狗,它们一直饥肠辘辘。”

向瑾瑜幽幽道:“当你弟弟满心欢喜地打开牢笼,给予它们自由的时候,你以为它们看到了什么?看到神?看到救世主?”

崔智善浑身颤抖。

“不!”他突然大声道,“它们只看到了肉。”

——一块新鲜、柔嫩的人肉。

“斗狗场的成年人尚且需要穿防护服,你弟弟一个小孩儿,怎么敢赤.裸地站在它们面前?”

他道:“所以你知道,为什么那群狗逃出去后,只选择咬小孩儿么?”

向瑾瑜一字一句道:“因为它们清楚,小孩儿的肉是怎样的滋味,伤害怎样的人,才能品尝到熟悉的鲜味。”

崔智善捂着脸,她感到一阵气流喷在她的耳畔。

“它们一定很喜欢你弟弟。”

崔智善捂脸的手转而捂耳朵,如此恶魔的脸进入视线,她的手太小,无法同时遮住面孔和耳朵,她徒劳地将泪水抹得满脸都是。

“不要再说了……”

“你的弟弟被狗分食,你发现之后,悲痛欲绝,但你随之发现更不得了的事。”

“我让你不要再说了!”

柔弱的女人猛然站起,布裙被钉子钩出一根长长的丝线,但她再无闲心去管闲事。

她痛心疾首:“你大半夜过来,就为了揭我伤疤?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突然被吼,残疾男人依旧坐得稳稳当当。

崔智善面容姣好,她红着眼蓬着头,泪水雨露般滚落,当真是个惹人怜的可人。

然而,向瑾瑜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

“你觉得你有选择么?”

崔智善不敢置信地瞪视他。

她不由自主望向门外,不远的地方,监狱的牢笼正安静等候光临。

不……

崔智善睁大双眼。

她不能被抓进去。

她决不能被抓紧去!

向瑾瑜继续叙述。

“你发现了不得了的事,这件事有关你弟弟的死。”他道,“一个8岁的小孩儿,或者他那会儿已经不止8岁——这都不重要,他柔弱的双腿跑不过凶猛的狗,他在逃跑时,一定发现了这点,所以他没有硬着头皮往前跑,而是机敏地上了树。”

向瑾瑜道:“他爬上的,是靠近斗狗场最近的一棵树,所以他那会儿一定还有体力,并且人死到关头,总是会爆发强大的潜力,不存在爬上树后体力不支掉下来的情况——事实证明的确,那棵树的树枝有断裂的痕迹。”

崔智善仍旧伤心,举止间却明显出现不安。

“你的弟弟爬上树后,狗便围着树狂吠;这个时候不可能很晚,因为你不会允许弟弟很晚回家,也就是说,此时此刻的动静,一定能吸引到附近的人。”

他道:“也许是动静大,也许是树上的人在求救,这时候斗狗场的老板出来了,并且目击这一幕。”

向瑾瑜忽然玩味地笑起来。

“狗的饲养者看到致富的饭碗围着一个陌生的小孩儿,内心会作何想?是勉力阻止……还是纵容呢?”

崔智善柔和的眉目间浮现一片阴云。

向瑾瑜道:“从物证上看,老板选择了后者,他没有动手——既然那会儿的断裂树枝到现在还悬吊在空中,说明那片区域根本无人打理,脆弱的树枝支撑不起一个小孩儿的重量,于是它就像锅铲,把可口的肉铲进一堆饥饿的嘴里,顷刻分食。”

他耸了耸肩:“这些你之后才知道,也许通过弟弟碎裂的衣物分析出来,也可能直接质问了斗狗场老板,这里的男人普遍不把女人放在眼里,所以他大大咧咧地把真相告诉你,也在情理之中。”

向瑾瑜的推理行云流水,仿佛一切亲眼所见。

但崔智善知道不可能,他是通过物证分析,就像他说的:贤哥的话语、断裂的树枝,以及她无意间的透露,都为他搭上推理的绳桥,使他抵达真相的彼岸。

太可怕了。

她当时怎么会觉得这个人善良?

可她不知道,居然那些事也能被他看出来。

向瑾瑜淡淡道:“你知道了弟弟死亡的真正原因,当然不可能放任不管,于是极怒之下,你采取了极端的行动。”

他道:“你犯下了第一起命案:杀害斗狗场的老板。”

崔智善放弃似的松下肩膀。

他道:“我不知道死去的老板身形如何,但你很柔弱,无法正面对抗,所以采取了一些辅助手段。”

“我听说,老板死的时候在床上。”向瑾瑜眼里没有别的东西,他用清澈的双眼注视崔智善。

“剩下的我也不必多说,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利用任何手段,你有这份觉悟和行动力,反倒是我唯一佩服你的一点。”他道,“事实上,牺牲色相达成目的,我也经历过。”

崔智善一愣。

她已经做好被嘲讽的准备。

向瑾瑜思及什么,无所谓地笑了下。

“没什么好羞耻的,达成某一目的,换个说法,就是实现某一欲望,当一个人欲望极强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人们都说要克制欲望,要禁欲,如此才能成大器。”

向瑾瑜大笑一声,他蓦地靠在椅背:“真是一派胡言,凭什么要禁欲,想要什么,抢来便是,想做什么,那就放心去做,在这个地方,谁管得了你?”

崔智善彻底怔忪,她隐隐觉得此刻的话题已经脱离向瑾瑜原本的目的,这个深夜,他在尽情放纵。

崔智善游移不定,她本能感到抗拒,但依旧被好奇心驱使。

她问:“难道……你有什么欲望?”

“我?”向瑾瑜反应过来,“当然,我目前有个十分强烈的欲望。”

“是什么?”

“我要彻底击垮那个人,看到他挫败的表情。”

“为此……”向瑾瑜喃喃道。

“就算和他上.床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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