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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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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崔智善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向瑾瑜从自我放纵的姿态中回过神来,刚才往后靠时,衣袖沾染了架子上的灰尘,他轻轻掸去。

崔智善已经被弄得草木皆兵,注意到她惊疑的眼神落在衣袖上,他露齿一笑。

“不好意思,如果不把痕迹消除,我那位朋友会发现我来过这儿。”

她不理解:“就凭这点灰尘?”

他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崔智善愈发觉得眼前人招惹不起。

“刚才讲到哪儿了?”向瑾瑜想了想,好像在想昨天吃了什么,终于道,“对了,你杀死了斗狗场的老板——让我们继续吧。”

他会发现那些事吗?

如果被他发现了,她该怎么办?

崔智善再度焦虑起来,她思绪翻飞,不由左顾右盼起来。

“你杀害斗狗场老板的时机,选在了晚上。”

向瑾瑜道,“我猜测,如果有机会回去,你一定会换个时间;你不知道这个令人厌恶的老板居然有个老熟人,而这位老熟人刚好在那晚拜访,并且撞见了你杀害老板的经过。”

向瑾瑜将崔智善的不安收入眼底,他沉缓地说出答案。

“那位老熟人,就是金俊赫。”

崔智善的眼睑颤了颤。

“斗狗活动很血腥,尤其在闭塞的小岛上,这类活动见不得光,只能在众人歇息的夜晚举行,你就在这时潜入老板房屋——夜晚总是令人意乱情迷;于是你在屋内杀死老板,屋外鼓吹喧阗,外面是如此吵闹,而你又那么紧张——我想你不会犯杀人忘锁门这种低级错误,所以我猜金俊赫有钥匙,在你毫无所知的情况下,撞破了你的犯罪。”

向瑾瑜的声音如轻缓的提琴,推理似悠扬乐曲,音符是另一人的一生。

“你既然还好好地坐在这儿,说明金俊赫没有把你上报,哪怕他亲眼目睹你杀害他的好友,但他俩的情谊不足以使他对你拔刀相向。”他道,“他需要你。”

这时候,向瑾瑜停了下来,他似在回忆。

“信息有点少,据我所知,金俊赫在两年前做了肝移植手术,也就是说,他得病毒性肝炎是在两年前甚至更早,他想活,就必须做手术,而这个手术几乎是所有外科手术中最为烧钱的一项——所以他缺钱。”

“另外。”他道,“宾馆里的册子上说‘最受欢迎的是潜水项目’,可实际上,岛上的游客只有我们;金俊允在观光车上说漏过嘴,大致意思是‘从前几年开始,潜水店的生意就不景气’;再者,你曾告诫我,让我‘别潜水’……”

“潜水店出过意外吧。”

向瑾瑜肯定道:“以前潜水的客人出了意外,从此潜水店没了生意,如今已是无人问津的状态,八成出了人命。”

崔智善陷入沉默。

她茫然地四周看了圈,都是些积灰的潜水设备,告诉来者潜水店正遭遇苦难。

“你说对了。”

她低声道:“那个时候,有人被鲨鱼咬掉半边身子,捞上来已经没命,这件事很快传开,之后大家都不敢来。”

“原来如此。”向瑾瑜道,“不是说浅海长尾鲨不吃人么?”

崔智善道:“我也不知道,之前一直没出事。”

向瑾瑜意味深长地抚着下巴。

他道:“好吧,暂且不管,我们回到金俊赫身上。”

崔智善叹了口气。

“金俊赫需要做手术的钱,一大笔钱,可惜潜水店意外突发,断绝了他的收入途径。”向瑾瑜道,“就在这个时候,他撞见了你。”

“你被勒索了。”

向瑾瑜道:“‘不把身上的钱交给我,就等着坐牢’,或许他是这样说的;你能杀害老板,一来靠偷袭二来靠运气,面对眼前的健壮青年,你束手无策,只能服从。”

“于是,你的积蓄,加上金俊赫的积蓄,总算解决燃眉之急,金俊赫修养后出院了。”

向瑾瑜说到这儿,面露遗憾。

“这算是事件的一个节点,在这个节点后,金俊赫不再急需用钱,老板的死亡风波渐渐平息,他好像没有再勒索你的理由。”

“可是,好人堕落成坏人,是如此容易的事,不是有句话这样说么: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无论是名誉还是财产,不一定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才能获得,走歪门邪道要快一百倍,会有人在尝过果实的甘甜后,再去啃干巴巴的树皮么?”

向瑾瑜嘲讽地笑了声,眼前的女人似乎已彻底放弃,哪怕向瑾瑜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无动于衷。

“金俊赫决定成为坏人,他获得了一切。”他道,“他用你的钱‘治好病’,‘潜水店重新运作’,是因为他压榨了你的劳动力,逼迫你为他打白工,他还‘拥有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妻子’……那个‘妻子’,就是你吧?”

崔智善放在腿上的手,倏地握紧了。

向瑾瑜道:“你的方方面面都被他占有,财产、体力、身体……所有的一切都被这个男人剥夺,就算你的双手没有被绑缚,你依旧不自由,这样的生活还不如在牢里。”

他思忖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既然你能从弟弟的残骸判断出他死亡时的真相,我不相信你没有摆脱金俊赫的方法,实际上,你也有他的把柄,那就是潜水店。”

“潜水店出事,这件事被大部分人熟知,但时间会冲淡一切,总有一无所知的人来到这里,他们依旧可以赚钱;更何况,金俊赫运营死过人的生意,一定会被岛上的人唾弃;只要你拿这件事威胁金俊赫,就算离不了婚,也能讨个安稳生活。”

向瑾瑜紧盯着她:“但你没那么做。”

向瑾瑜咂摸着崔智善当年的心态,他悠悠道:“金俊赫如此压迫你,只要一个人有完整的人格,就不会容许自己遭受如此欺压,特别是对一个杀过人的人来说,手上沾了血,再沾上些也无所谓,为什么你不杀了他呢?”

“你有个,不能动潜水店,也不能杀死金俊赫的致命理由。”

向瑾瑜挑眉:“你爱上金俊允了。”

崔智善狠狠闭上眼,手中的布裙被彻底揪起,手用力得发颤,手背青筋暴起,额上的汗滴落在手背,像是眼泪。

“在你眼里,金俊允和他哥哥金俊赫关系好,所以为了不让金俊允伤心,你无法杀死他哥哥;金俊允是潜水店的一份子,潜水店倒了,金俊允也无法生活。”他遗憾道,“你这辈子,注定自由不了啊。”

崔智善的声音沙哑:“怎么看出来的?”

向瑾瑜道:“他们兄弟俩有段对话,被我偷听到了;不过我还有别的依据。”

“你和金俊允暗生情愫,从金俊赫勒索你的那段时间开始。”

他道:“金俊赫提过,在他得病毒性肝炎的时候,他弟弟不敢与他有眼神交流,说他怕肝炎会通过视线传播;当然,这是金俊赫的猜测,金俊允之所以不敢看他,有别的原因。”

“——他心虚。”

崔智善抿紧唇。

“他在心虚,自己背着哥哥和被勒索的人好上,这是背叛,因为他从金俊赫的战线,转移到了你这边。”他道,“我想,金俊赫知道你和他弟弟私通,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所以这个蠢人现在还不知道当年弟弟不敢看他的真正原因。”

向瑾瑜提起拐杖,在地上敲了几下,把拐杖底下的灰尘也弹去,用脚踢走。

“现在想想,你和金俊允的人生真是悲哀,一个不敢违抗哥哥的命令,一个因爱无法抵抗压迫,就算你们的感情无需背负道德的谴责,但与丈夫的弟弟私通,终归是场不.伦恋。”

他道:“你们之间隔了多余的人,他阻碍你们、恶心你们,让你们的日子苦不堪言。弹簧被压到极致,积攒的怒火终于在某一刻,彻底喷发。”

“在一个星期之前,金俊赫来做按摩,你决定杀了他。”向瑾瑜道,“这就是你犯下的第二起罪。”

“距离你杀害老板,已经过去数年,你在他的欺压下不声不响,终于让他放松警惕,使他对你露出后背。”他道,“当他惬意地闭上眼,感受精油的滋润时,你举起了刀。”

说到这儿,向瑾瑜顿了一下。

他举起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长度。

“在金俊赫后腰位置,有一道长三到四公分的伤。”向瑾瑜道,“刚好与按摩店的剃须刀吻合。”

他道:“伤口呈垂直刺入,这是个疑点,若当时两人呈站姿,必定有个刺入的角度,伤口的颜色不会均匀;然而,金俊赫俯卧,而你双手抵住刀柄,由上往下刺入,这个疑点就能解释。”

“按摩店的剃须刀非常奇特,它的尖端锋利,后侧圆润,一旦警察调查,就能锁定凶器;可金俊赫舍不得你,依旧没把你上报,真是蠢到家了。”

崔智善忽略向瑾瑜的调侃,她把手伸入一旁的柜子里。

从向瑾瑜的角度,她的手被木板挡住,看不清她的动作。

向瑾瑜没管,他继续道:“你很谨慎,之所以选择垂直刺入,是为了确保使用最少的力,能够一击毙命;可惜被金俊赫察觉,你只刺了他的后腰,我想你原来瞄准的是心脏吧。”

“因为特殊的凶器和特殊的角度,我将嫌疑人锁定到你,加之一系列的关系判断,你具备充分的杀人动机,所以凶手就是你。”

两人陷入沉默。

向瑾瑜进来时没有关门,一阵风闯入,古铜铃铛不合时宜地叮当响,发出如喜鹊报信般欢快的声音。

白炽灯被几根电线危险地悬吊,在风中,如同空中的风筝,大幅度左右摇晃。

那光晃得刺眼,像舞台上的打光灯,明亮的光圈最终将落在故事主角身上,而事实上,这道光在向瑾瑜和崔智善之间快速周转,反倒形成渲染紧张气氛的灯光效果,与现实不谋而合。

在自然的打光下,崔智善幽幽开口了。

“真厉害,我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推理。”崔智善淡淡道,“就算你残忍地揭露我的过往,我也觉得你很厉害。”

“谢谢。”

“你是侦探么?”

向瑾瑜笑了,他伸进口袋,摩挲那块刻有“白凶手”的玻璃块。

“我不是侦探。”他道,“但我干和侦探差不多的活儿。”

崔智善失笑:“你是警察?”

向瑾瑜对着她笑:“我是杀人犯。”

崔智善的笑容突然消失。

她的手臂肌肉绷紧,右手仍藏在柜中,胳膊肘微曲,似乎要把柜中的东西拿出来。

鬓发被汗浸湿,死死贴在皮肤上,像雨地里的蚯蚓,往她头发里钻。

她的胸口开始明显起伏,气息不稳。

“别怕。”杀人犯发出温柔的声音。

“我是来帮你的。”

崔智善怔愣。

她的手一抽搐,本在边缘的物件“砰”地砸在地面,是一把水果刀。

向瑾瑜垂眼,似对水果刀的出现毫不意外,他意味深长道:“有的时候,杀人不一定要用刀。”

“你什么意思?”崔智善手足无措,她对局势的反转感到局促,“你要怎么帮我?”

“金俊赫没死。”向瑾瑜道,“我帮你杀。”

向瑾瑜语调慢吞吞,说话慢会产生一种庄重感,尽管向瑾瑜说得认真,但许是面孔的温和削弱肃严,他像个孩子,张大嘴说“我要吃了你”,逗人发笑。

但崔智善没敢笑。

向瑾瑜的推理已说明一切,这个只凭细枝末节就能道尽真相的男人,是披了羊皮的狼,而他发觉真相还帮她,说明狼皮下,藏了个魔鬼。

“我失手后,金俊赫警告说,若发现我下回再动手,遭殃的是俊允。”崔智善抬眼,“我凭什么相信你?”

向瑾瑜道:“他不会发现的。”

他道:“他到死前,都不会发现自己是被谋杀的。”

向瑾瑜似是累极,他按在脖子后,左右扭了扭脖子。

“只要你点下头,他就死了。”

崔智善深褐色的眼睛晶体泛着光,眼里倒映着男人残忍而自信的面孔。

尽管向瑾瑜神色放松,但眼睛不会骗人,那双之前被她认为纯良的双眸中,分明藏着癫狂,如同墓中的鬼火,倾听死灵的呼唤。

她心如鼓擂,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的人非常、非常危险。

但是她可以相信他。

“我在岛上生活那么多年,没看错过人。”崔智善沉沉道,“我之前一直坚信,你是个善良的人。”

“因为我的皮囊,很多人都看错我。”向瑾瑜无所谓地笑了下,“你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崔智善深吸一口气。

“为什么帮我?”她紧张道,“你有什么条件?”

向瑾瑜的指腹在拐杖顶端细细摩挲。

“没有条件,我的目的不是帮你。”他道,“我只需要杀个人。”

崔智善惊愕。

“我需要你帮我做两件事,同时你要保证,不能背叛我。”向瑾瑜道,“如果你先背叛我,我就杀了你,你要知道,死的人对我来说,是谁都无所谓。”

眼前的人,不仅是不善良这么简单。

崔智善惶恐地想,这已经到了极恶的程度。

无差别杀人,无论对象、无论目的。

难道会有人以杀人为乐?

“如果可以,再把你的怒气借给我。”向瑾瑜轻声道,“杀人也是需要动力的。”

这一句太轻,风一吹就被刮走。

白炽灯摇了两下,就把他的声音盖过去。

崔智善没听清:“你说什么?”

向瑾瑜眨了眨眼,将不必要的情绪收回。

“我说,金俊赫明天死。”

向瑾瑜道:“接下来的两件事,你一定要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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