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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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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瑾瑜当然没去洗手间。

他放缓脚步轻轻上了三楼,走廊尽头是7号房,而萧戟绝正一个人待在里面。

向瑾瑜有些心痒,他觉得现在杀死萧戟绝有一定可行性,可惜其余人都聚在一起,犯人指向性太明显。

踟蹰片刻,他还是两手空空走入7号房,萧戟绝正蹲在尸体旁,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一下。

萧戟绝显然刚刚在检查尸体,他脱下橡胶手套——手套同样来源于房间橱柜,游戏不仅提供杀人用具,还提供查案道具,可以说十分公平。

他的手指纤长,指甲盖与指尖平齐,方才便是这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手套被扔在一旁,他的手背十分苍白,青筋微凸。

光看这只手,向瑾瑜会认为来自一个病人,可惜萧戟绝和病人完全搭不上边。

他捡起掉落一旁的布条,摩挲已干涸的深褐色血渍,随后他一抬头,倏地探到门锁这儿,凑近仔细观察。

向瑾瑜猜测他一定颇为激动,因为他观察门锁的时候极为专注,全身犹如石化般一动未动。

他暗笑一声,可惜的是,萧戟绝以为有用的线索,实际上也是凶手伪造的。

萧戟绝猛然站起,他像完全忽略向瑾瑜,步下匆匆,一脚下去踩裂数只注射器,玻璃碴黏在鞋底,他竟毫无所觉,只是在抽屉里寻找什么。

向瑾瑜知道他在找什么。

果然,萧戟绝看到黄色塑料壳后便不再翻找,那是一只十分常见的卷笔刀,只是卷笔刀已没了刀片,小号的螺丝钉滚落一旁。

他定住两秒,再次翻找起来,翻遍桌上后,他又蹲在地上寻找,他寻找的过程有足足一刻钟,萧戟绝在找,向瑾瑜在看,两人全程没有一句对话。

最后,萧戟绝拉开椅子坐下,大概是放弃了寻找。

“找到了么?”

萧戟绝抬头看向说话的人,他的肩膀轻轻一动,向瑾瑜捕捉到那微小的一下,他动的是被咬过的半边肩,大概是看到向瑾瑜后回想起先前的疼痛。

萧戟绝道:“你好像知道我在找什么。”

向瑾瑜瞥了眼他手里的黄色塑料壳:“你在找卷笔刀的刀片。”

萧戟绝视线一凝,之前发现昏迷在现场的向瑾瑜时他也是这个眼神,后者心下了然,补充道:“别怀疑我,我猜的。”

“你看到锁眼上的刮痕,便在现场寻找制造痕迹的工具,结果你发现少了刀片的卷笔刀,于是开始找刀片。”向瑾瑜耸了下肩,“从结果上看,你没找到。”

向瑾瑜此时拄拐杖靠在门边,他感到疲倦,于是挑了床上干净的一角坐下,萧戟绝没动,一小时前还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此刻居然安静地共处。

他很好奇萧戟绝调查到哪个地步,身为“白凶手”对手的“警察”凯斯没有多少进展,按理说他无需忌惮,可萧戟绝一眼判断出哪只注射器被凶手用过的事迹使向瑾瑜耿耿于怀,加上他对此次的犯罪并无自信,他想试探一番,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就在这时,萧戟绝突然出声,说的话让向瑾瑜血液倒流。

“我觉得你就是白凶手,向瑾瑜。”

向瑾瑜瞳孔猛缩,他反应极快地闭了下眼,尽力使自己身体放松,这才留意到“觉得”二字,向瑾瑜宽慰地想,没事的,他没有十分肯定,这一句八成是试探。

他勉强笑道:“你为什么总怀疑我?”

“那么,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请说。”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房间会有编号么?”

“哦?莫非有什么讲究?”

“每个房间配有一个数字,而房间内的所有物品都有编号,也就是说,无论房间里的东西跑去哪里,都能知道它原本在哪个房间。”萧戟绝顿了顿道,“空房局一向如此。”

向瑾瑜感到心脏跳动逐渐加快:“……我还真不知道。”

“有一个疑点:我检查了卷笔刀上的数字,证实这只被拆的卷笔刀来自7号房,可这正是问题所在。”

“有什么问题?”

“抽屉很乱,明显有人翻过,可在发现尸体后,没人动过抽屉;而对丸之内来说,根本没必要打开它,因为毒.品在床头柜,换洗衣物在旁边的立柜,抽屉里是一些细小物件,他完全用不到;翻抽屉的人明显非常着急,所以绝不可能是丸之内。”

“你的意思是,凶手翻的?”

“对,是凶手翻乱的,他的目的是寻找这只卷笔刀。”

“嗯,那又如何?”

“卷笔刀的塑料壳还在现场,可是刀片却不见了,为什么?”

闻言,向瑾瑜失笑道:“这还用说吗?根据锁钮上的痕迹,刀片原本卡在上面,显然那是一个制造密室的小机关,凶手为了隐藏密室,将杀人罪名嫁祸于我,于是把刀片收走了。”

见萧戟绝仍盯着他,他张开双手道:“还是说,你怀疑刀片在我身上?那你不妨来搜搜,以此判断凶手身份未免太滑稽了。”

萧戟绝没理他,继续道:“那请你再解释一下,为什么凶手不在自己房间拆卸刀片,反倒跑去现场拆?”

向瑾瑜冷哼一声:“你也说了,房间物品上有房间的编号,凶手没必要去丸之内房间偷卷笔刀,一来有风险,二来没时间;如果凶手拆自己房间的卷笔刀,那就会留下一个致命的证据——壳子,如果我们在刀片装回去之前去他房间,发现了卷笔刀的塑料壳,凶手就百口难辩了。”

“也就是说,凶手是故意到现场,才拆卸刀片的?”

“大概是这样吧。”

说到这,萧戟绝没再出声,他从原本依靠椅背的放松姿势变作手肘撑在膝盖上,他整个人朝前,弯曲的脊背像疾跑在即的猎豹。

他十指交叉放在嘴前,对向瑾瑜道:“你再想想,你的说法有没有问题。”

向瑾瑜冷汗唰的往下流。

什么意思?他的说法有问题?

可是,他的想法只是最基础的逻辑,换任何一个人来想都是如此,他不认为其中有暴露他白凶手身份的漏洞。

但是,萧戟绝太从容了。

向瑾瑜的任何回答好像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就像一只傲慢的北极狐,蜷缩在温暖的毛里,冷眼旁观迷路的行人冻死在漫天雪地,甚至对此颇为得意。

他好像在等自己一步步迈入陷阱。

“你说的话中,有个巨大的矛盾。”他冷冷道。

“什么矛盾?”向瑾瑜紧绷着声音。

“凶手刻意到现场拆卸刀片,有一个前提。”

“什么?”

“前提是,凶手在犯案之前,事先计划好了一切。”萧戟绝道,“按你所说,凶手首先排除到7号房偷取卷笔刀的可能,然后考虑到不能拆卸自己房间的卷笔刀,所以决定到7号房,再进行拆卸。”

“也就是说,拆卸刀片在计划之中,而刀片卡在锁钮,用途是从外面别住门,创造密室。”

他看着向瑾瑜,后者不由自主捏紧了手:“可后来你又说,凶手创造密室的目的,是为了将杀人罪名嫁祸于你,没错吧?”

“除非凶手能事先预知你要杀我,否则他不可能知道,这次出门会遇见你。”萧戟绝道,“这就是矛盾所在——一个关于凶手碰见你和产生密室动机的先后问题,他只可能先看到你,产生嫁祸于人的想法,才决定创造密室,而非一开始想要创造密室,之后才碰见你。”

“二者矛盾,必有一假,所以在‘凶手碰见你’与‘密室动机是为了嫁祸于你’之间,至少有一项为谎言,第一个结论从你的口供得出,第二个则通过你出现在密室的现象得出,无论哪个结论有问题,亦或两个都有问题,都指向一个答案——”

萧戟绝带着胜利的语气道:“向瑾瑜,你在撒谎。”

一片沉寂。

向瑾瑜闭了下眼,一滴汗从额间滴落,刚巧滑过他的眼角,汗液落入衣领,毒蛇般游过锁骨,他仿佛置身冰窖,全身上下冻了个遍,手指都无法动弹。

萧戟绝。

他郑重地在心里默念一遍这个名字。

这个人太恐怖了。

向瑾瑜不怕被打,不怕被骂,萧戟绝的神秘使他好奇,暴力使他愤怒,试探使他无奈,他本以为已摸透这个人,没想到直到现在才领略他真正的恐怖之处。

——严密的逻辑,这是萧戟绝最强大的武器。

他本以为密室之谜会困扰其他人一阵子,因为比起凶手,自然是密室之谜更引人关注,不曾想萧戟绝根本不理会他的烟雾弹,一个卷笔刀、仅仅是一个卷笔刀,就能逼他现原形!

萧戟绝没有继续逼问,他好像知道胜利在握,大肚地给予时间让他思考如何狡辩。

向瑾瑜长舒一口气。

不知是慌乱过头还是如何,他狂躁的情绪突然平静。

他觉得心底有个黑洞,将所有的不安因子统统吸去,脑袋有足够的氧气运转,分明还没有办法反驳,但在一刹那,地心深处钻出一股子麻,直逼天灵盖。

他不打算杀萧戟绝了。

杀死他的肉.身不是胜利,要想彻底打败他,必须使他的逻辑溃烂。

——要让他的逻辑烂若腐肉,叮满苍蝇,发烂发臭,直到完全无法拾起,让他的逻辑城堡彻底坍塌。

很久以后的向瑾瑜回顾过去,会发现他这一刻的想法,正是他与萧戟绝漫长智斗的开始。

但这一刻的向瑾瑜不知道未来如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必须拼尽全力,逃脱萧戟绝的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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