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程胭跟方墨尘没事就在银艺晃悠。
程胭到处跑，看着宋瑜的事就交给方墨尘了，她说：“我怕我一看见她，就忍不住动手打人。”
知晓她说的是真话，方墨尘便不强求，就她看着宋瑜都觉得够呛。
这位名门千金，抛去那些不良习性，算是个顶优秀的姑娘，学习成绩好，常年年级前十，长的又漂亮，走哪都引人注目。
可是，看人总得是完整的看。
别说是她们班上了，整个银艺的女生都怕她。
被她欺负过的人，何止姜怀善跟孟怀恩。
这种异样的平衡还没有维持一天程胭就爆发了。
傍晚的时候，怀善从教室出来，去卫生间。
程胭瞥见有女生对着她的背影拍照，虽说不让，总还有学生带手机，老师哪管的住这群富家子弟。
程胭本没多在意，只是耳朵尖，听到点闲言碎语。
“我就说肯定是姜怀善杀的人嘛，她都被叫去警察局问话了，早晚被抓起来！”
旁边的女生跟着附和。
程胭眉头皱起，因为怕影响不好，姜怀善和陈墨请的都是病假。
怎么……
她走过去，脚步定在那几个女生身前。
“你们说什么？”
学生们并不认得她，只是她气势骇然，冷漠却又威严，她们受不住，就一五一十说了。
“学校的论坛上有人发帖，说，说姜怀善是杀人凶手，都被带去警察局了。”
她把那个帖子找出来给程胭看。
有鼻子有眼，如果程胭作为一个旁观者，她都要信了。
那个帖子已经有一千多条评论了。
还是那些不堪入目的话语，带着浓浓讽刺和鄙夷意味。
程胭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她看见那是匿名发的贴。
下一刻，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修闵，帮忙查个帖子，看看谁发的，谢了。”
修闵动作很快，没一会就发了消息来。
宋瑜。
银艺晚上十点会放。
宋瑜带着她那群小姐妹，成群结队的往校外走，双手环着胸，听着她们一如既往的赞美之词，还有对怀善的辱骂。
“你说姜怀善她哪里比得上你啊，那么脏，现在还成了杀人犯，以后就没人跟你抢陈墨了。”
原先这样说宋瑜肯定会很高兴，但是今天不知道是哪个词触动了她的神经。
宋瑜发了好大的脾气，把人骂了一顿。
等她平息下来，已经走出校门，宋家的豪车停在外面，她要走过去。
程胭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宋瑜现在是真的怕她。
她爸说了，这是连他都得供着的人。
知道深浅，到底年轻气盛，宋瑜有些怕，那种逆反心理又按不下去。
“程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吗？”她昂着头，对上程胭冰冷的眼神，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程胭目光扫了下，一伙五六个姑娘吧，她说：“有事想问问你们，回学校去说可以吗？”
她们不敢拒绝。
就在宋瑜欺负孟怀恩的那个地方，阶梯上去往右有一面墙，外面就是马路。
宋瑜心里打着颤，手指反复交叠，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身前的人忽然转身，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抵在墙上。
力气太大，撞上去的瞬间宋瑜眼泪就飚了出来。
程胭看着宋瑜，身上那股狠劲儿全被激了出来，不止出于对怀善的怜悯，还有对宋瑜这种行为的恼火，她都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一次次的作恶，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我记得我是警告过你的，你发那条帖子是为了什么，年纪不大，倒是很懂什么叫赶尽杀绝。”
程胭翻了很久，那些评论刺得她眼睛疼。
她没有办法想象，一个女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她是杀人放火了，投毒勒索了，才能叫一群年纪差不多大的学生抱有那么打的恶意。
她想不通。
宋瑜被她吓得浑身发抖，她白着脸辩解：“不是我发的。”
“那你敢把手机拿出来让我看吗？”程胭手上的力气加大了几分。
“怀善到底有没有杀人，警察都无法确认，你凭什么那么信誓旦旦的说她是凶手，你看见了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宋瑜本来脾气就差，现在就算怕，也梗着脖子挣扎。
“那个贱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她杀人怎么了，她还卖~淫嗑药呢，多这一件又不多！”
程胭眼神又暗了几分，她手慢慢挪开，放在宋瑜脖颈间。
然后，慢慢收紧。
浑身的暴戾因子叫嚣着，程胭憋着火，空着的那只手伸向了宋瑜的口袋。
“密码。”她冷冷道。
这样的程胭太过于可怕，宋瑜哆哆嗦嗦的报出来，看着程胭打开那个界面。
过去三分钟，程胭的手松开了。
那枚手机被狠狠的砸在墙上然后弹出去，落在其余几个女生的脚边，化作废铁。
“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还这么不知收敛，下一个死的，绝对是你。”
程胭转身离去，真觉得保护这样的一个人很操蛋。
她才走出去没几步，拐了个弯。
阶梯侧面的墙角处，秦最双手插着兜，嘴里叼根烟，很淡很淡的瞥了程胭一眼。
他伸手掐了烟。
“检讨，写到死。”
-
夜晚的闹剧过去，银艺的女生宿舍里，灯都已经熄了。
阳台上纤弱的身影有些恍惚，已经有很久，没人为她出过头了。
这种感觉，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太奇怪。
“她是个好人。”孟怀恩从上铺坐起，看着窗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还能见到外面的霓虹灯。
“正义感爆棚，同情心泛滥而已。”
“如果她出现的再早一点，我们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孟怀恩有些唏嘘。
她听怀善说道：“很可惜，没有如果。”
对啊，掉进地狱里的人，怎么还能爬起来。
只能看着头顶那一抹微光，痴痴幻想。
-
程胭写检讨写的烦死了，方墨尘跟修闵陆承过来凑热闹，一听事情原委乐的不行。
“你这就是典型的承认错误，死活不改。”陆承笑得贼开心，不得不说，程胭这事干到他心坎里去了，他要是对着宋瑜，那也得动手。
修闵靠着墙，还是很不能理解。
“现在的学生，怎么都这么坏了。”
谁都不能给出答案。
程胭对着电脑敲字，实在写不出来什么，她把电脑合上，又问他们案子进展。
“别提了，烦都快烦死了。”陆承也烦，他们去孙泽死的河边去看了，因为人死之后下了场雨，愣是一个脚印都没留下，案发现场周围监控很少，仅有的一个也在出事的前几天坏掉。
至于赵一德，他是在会所的卫生间被勒死的，除了一根麻绳，凶手什么都没留下，巧的是，会所那一片的监控也坏了。
卢世嘉是目前最有突破点的一个，百草枯跟陈墨挂了勾，且前两个人出事时，陈墨都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问题就是，陈墨根本不配合调查，因为未成年，他们也不好扣着人不放。
“你们说，如果凶手真的同样是学生的话，能有这么高明的手段？”陆承皱着眉问。
“一定有人从旁协助。”沈明淮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丢了这么句话。
他说：“孙泽和赵一德的死，都是一击致命，直冲要害，卢世嘉更是受了百草枯几天的影响，最后服用了大量才致死，这样的杀人手法，普通的高中生可做不到。”
“老沈你这两天又钻出点什么东西了？”程胭开口问，她跟沈明淮以前也认识，只是没有特别熟，说上两句话还是可以的。
“没有了。”沈明淮如实答道。
“我总觉得，咱们好像弄岔了点什么。”方墨尘按了按太阳穴。
有什么是她忘记了的。
“想不去来就从头查起。”秦最从外面回来，脸色有些不善。
“局长刚把我叫去骂了一顿，叫咱们快点破案，都抓紧点吧，再耽搁以后就得住专案组了。”
秦最撂了句话就跑，然后想起来什么，转身朝着程胭：“检讨，下周一给我。”
程胭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算了，总的来说，她不亏。
从头查起就是陆承他们又跟着去凶案现场，安全起见，程胭继续保护宋瑜。
秦最说，这是在磨练她的意志。
确实很折磨。
昨天把人吓到了，宋瑜都不敢抬头看程胭，每次都是匆匆走过，没过多久大家都知道程胭是警察，更害怕了。
怀善出来的时候，程胭跟她聊了会。
“你看到那个帖子了？”
“看到了。”
“我已经叫宋瑜删了。”有钱人家的姑娘，总不会就那一个手机。
怀善穿着宽松的校服，风吹起的时候，衣摆飘着，碎发也被扬起。
宛若无波古井的眼眸缓缓抬起，她看着程胭，问：“程警官没有必要那样，我已经习惯了。”
“对于她们的欺负，你就那么逆来顺受吗？”程胭忍不住问。
如果是她，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还回去。
蓦地，怀善笑了。
她说：“你什么都不懂，说有什么难的。”
“如果反抗有用，我会反抗到死。”
“可惜，没用。”
程胭怔了怔，口袋里的双手逐渐握紧。
“我想懂，如果你愿意说。”
就这么一句话，怀善有些涌泪的冲动，她还以为自己不会哭了。
“那我得想想，从哪里开始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