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昨天为止还兀自沉于感伤的世界,一下子瞬间崩塌了。
熊洁胸口的凉意袭遍了全身,所有血液仿佛冻住了一般。他想要伸出自己的右手,而它却无力的垂落在了某个潮湿而坚硬的表面,他竭力去否定那个声音,但已经清醒的意识告诉他,这声音是真的。
他极想睁开眼睛,但又不敢;他一边喘息,一边如电影边的一幕幕记忆涌入脑海,很多之前不愿多想、不愿正视的事实一一浮现。
——梨香子拖着快要崩溃的身子再次站了起来,她出神的望着四周倒下尸体,仿佛看一场噩梦。她的眼睛既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只见逐渐开启的大门——门后面传出的光线,一半温暖的金黄色,一半是皎洁的银白色,而她已无力走出去;眼前也走马灯似的出现了各种幻影,可是,这些幻影与现在门后发生的事总会成为相同的世界。她在不分时间、地点的眩晕中,以某种正确且超越理性的顺序,瞬间明白了一切。
“你被骗了……你被骗了……”
她被产生在脑海而后消失于黑暗的可怕幻影威胁着。
“不会……不会!”
从她僵硬的舌尖,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番话。
……
——那是前世的事。然而在梨香子倒下的前一刻,她满是血污的脸上突然绽放了一抹醉人的微笑:
“主人……我……我拖住了它们……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哦,可是……你——人呢?”
前世,所有人都看见熊洁是唯一从S级怪谈出来的人,却没人知道在看不见的阴影里,某个叫松本梨香子的姑娘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等待仍然等着他的救助。
——喂。你知道吗?我刚刚听说一个传闻,有人说松本梨香子是被唯一幸存者熊洁害死的;也有人说松本梨香子其实是甘愿赴死的。谁知道呢?死亡已经是生命的终点了。
“对不起。”
——刺骨的风送来了一阵湿闷的寒风。包裹着他的永恒黑暗也找准时机的侵袭过来,他困难的喘息着,那沉沉的黑暗似乎也压的熊洁喘不过气来,空气也湿闷的难以忍受。他仍旧静静地躺着,并力图推断出现在的处境。他想:死亡或许早已降临。只是那“死亡”对他自己说已是很久以前的事。那天过后,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真的存活了下来,可是事实如何?真正的心情到底怎样,他也无法解释;他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所有的辩解和真实情况都完全不相符……在无边的孤寂中,他想到了这样一个词:行尸走肉。
终于,他睁开了眼,望向前方,心脏猛地停止了,呼吸却急促了起来——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嗓子眼里蹿出来。
松本梨香子——
在微弱的亮光下,她就站在熊洁的面前,全身藏匿在阴影中,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还穿着熊洁记忆中的那身服饰:淡粉色的毛背心黑色的百褶裙;她下身的百褶裙比熊洁记忆中的要稍短,裙子下面露出了纤细的小腿,不知是因为光线的缘故还是久别重逢的原因,她身上散发的气质和熊洁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梨香子。”
她微微弯下腰,看了他一眼。
没错,是她。她的眼神,这同我用意识制造出来的幻影截然不同,有些他忍了很久的东西,一下子都涌了出来;眼睛里感觉温热、面颊像是着火一,嘴唇止不住的发颤。
“梨香子……对不起。”
她歪着头看着他,目光温柔,长发也顺着肩膀散下,勾在了他的鼻尖。
她用手苍白的手揽了揽头发。
“主人……”
她微微眯起眼,然后忽然起身,背对着我,我抓住了她白皙的手腕,她没有反抗。
“跑…”她说道:“快跑。”
话音未落。她转过身来,蹲在熊洁的面前;她的脑袋垂得很低,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
“主人?”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漠和讥讽:“真是笑死我了?”
她低垂地脑袋也慢慢抬了起来,她慢慢睁开眼睛,微侧着头,说道:“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一切了?”
“你是谁?”
听到这句话,她微微撩起了耳尖的发丝后,以一种几近魅惑的姿势,伸出白皙的手指,顺着他的脸颊滑到嘴唇。
“呵……”
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在黑暗之中。
然后,忽然这笑声越来越大;终于一分钟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什么似的,缓缓抬起头,重新起身,一脸冰冷的看向了熊洁。
“奥西里斯,”她那淡粉色的嘴唇轻轻勾起,说道:“最后杀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