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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大的雪呢。”
卡萝業伸出一只手来，看着从天空洒下的雪花穿过了山谷的间隙，落到她的手掌心上。从手心传来的凉意十分短暂，还未待她细细感受过就化成了雪水，在皮肤的温度影响下渐渐消失。
……这场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几十分钟之前吧。
那只巨大蠕虫怪物的尸体被露西娅整个吞进了黑雾里面。若是按照原本定下的计划，两人应该即刻返程，在回到堂德新城之后由卡萝業开始着手进行对于「虚空深渊」生物的研究。
可是，就在露西娅已经准备启用传送魔法的时候，奥冈尼尔却忽然传出了这样的讯息——
「灰化山」内仍能感受得到「虚空深渊」的独有气息。
若是要换一个通俗易懂一些的说法，这座山里面并不只有蠕虫这一只来自「虚空深渊」的怪物需要对付。想要彻底解决灰化山的状况，露西娅和卡萝業都得继续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才行。
“大概是将这里当成了据点一类的地方了吧？”
听到这个消息的露西娅给出了这样的推测。
这并非是毫无根据的盲目猜想——
若是将她自己换放到「虚空深渊」的位子上去，她觉得自己也同样会做出类似的选择。
即是将灰化山作为“登陆”的据点。
因为常年无人问津的缘故，就算偷偷现身也不会立马被人发觉。若是来自「虚空深渊」的那些怪物们需要一段时间完成部署的话，这里毫无疑问是最佳的隐匿地点。
只是，这其中尚且还有一个使她在意的问题：
从「星显之石」渗透出来的虚空能量就仅仅是一股能量而已。那么，那种东西真的会如此巧合地落在灰化山里面吗？
“总觉得说不定会遇到「旧世主」的那些人啊……”
露西娅捂着脑袋不满地埋怨。
这两者的关系实在太过于密切，毕竟不论是列蒂西雅刻意破坏「星显之石」的举动，还是此时仍被关押在魔王堡地牢的金百莉在遭受讯问的时候给出的答案都已经向她表明了「旧世主」在这一场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了。
「旧世主」和「虚空深渊」到底谁是锋利好用的刀子，谁是执刀的人，她此时还无法确定。但毫无疑问，这两者都是她要面对的敌人。
“露西娅大人还在思考「虚空深渊」的事情吗？”
一旁的卡萝業见到气氛有些沉闷，于是主动找起了话题。
明明在遇到那个虫子之前，她们两个甚至包括了奥冈尼尔在内还是能够互相聊上几句的。不过，从刚刚那一战之后露西娅就沉默下来了。
平时总是一副淡然模样的她也会少见的进入这样严肃认真的状态——
卡萝業虽然感到新鲜，不过若要论起感受的话，还是不适应占据的更多一点。
“实在没办法不去担心呀……”
「旧世主」已经采取了近乎明牌一样的手段对付他们了。这并非是某个国家或势力之间的博弈，而是针对整片大陆而发起的入侵。
——那是一群疯子。
露西娅早在之间的几次有形无形的交锋里面就深刻领会到这一点了。明明是以“让旧时代殒灭的帝国得到重生”这样的目标成立起来的组织，然而其一举一动却都带着一股恨不得让全世界都为之陪葬的意味在里面。
这是个相当极端的组织……如果仅仅是空有想法的话，露西娅大概也只会一笑而过，又或者对他们的勇气戏谑地表示认可。
可是——
如果疯子的手里面拿到了枪，事情就变得不那么简单了。
就算是她也不得不去认真对待。
她深明唇亡齿寒的道理，尽管「旧世主」表现出了明确敌意的势力就只有谭磊斯坦王国而已。可谁也不敢保证，若是真的让那些疯子得了手，他们的野心会不会继续膨胀下去。
王都里面同样有和她看得一样透彻的人。
不论是丘奇还是安娜贝尔都没有因为她的「魔王」这层身份而刻意对她隐瞒什么，而是甘愿冒着被视作“叛徒”的风险为她提供情报，让她能够在对付敌人的时候更加顺利。
……可惜，还不够。
被卷入这件事情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各自的立场，因而不能全力以赴。
就包括她自己也是一样。
若事情真的朝着最糟糕的地步发展过去了，她一定会留存实力来尽可能地保全魔族，而不是舍命应敌。
既然如此，想要提高胜算就只能尽可能地将更多人牵扯进来。
“担心？”
卡萝業很快就反应过来。
从刚才那一战的结果判断，「虚空深渊」生物的力量并不逊色与露西娅太多……那还仅仅是大概被当作先锋部队派过来的怪物而已。
在敌人的大本营，想必有着更加强大的存在。
“如果是担心实力上的问题，请希先生过来帮忙怎么样？”
在思考片刻之后，卡萝業给出了她的提议。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个方案与露西娅的想法不谋而合——
而要说战斗力的话，希也的确是相当可靠的人选。
只不过，她其实大概并没有同露西娅一样想到这么多吧？
……如果是露西娅大人需要帮助的话，
……希先生就一定会施以援手。
这是她将露西娅和希的种种互动都看在眼里之后，很轻易就能够得出来的结论。
“你说希……？”
“那大概……是不行的吧，他现在很讨厌我也说不定呢。”
然而，少女的表情并未因为想到希而微微回暖。
露西娅给出了出乎卡萝業意料的回答——
同时，那张美丽的容貌上也因为触及回忆而多出了几分哀伤。
“欸？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太过惊讶的缘故，卡萝業就连迈动脚步都一时间忘记了。她整个人顿在了原处，因为过于震惊而发出的声音也失去了平日里的温柔和婉转。
对此，露西娅回以苦笑：
“我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变成胆小鬼的她拒绝了来自敌营勇者的爱意。然后，她使希昏迷过去，将其送出了魔族的领土。
然而，她唯一能够给出的补偿也就仅仅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拥抱而已。
就算那位「傲雷之牙」此时正盘算着怎样将她这位玩弄感情的魔王手刃复仇，也是能够理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