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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B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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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会想到,折纸她们原本是为了破解对手的阴谋才跟踪对手,却意外地给了对方一个好机会得以名正言顺地将体内已被植入寄生虫的艾伦等人送到了撤离点。若不是渡边看的仔细,折纸颈上的针眼又来不及完全愈合,只怕这批精心包装的特洛伊木马就会真的毁掉这座城市中最后的幸存者们了,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对于五河士道而言这样真的称得上“万幸”吗?

“拜托你,杀了我吧......”被折磨到崩溃的白发少女用虚弱的声音,向自己最亲近的爱人祈求着。

“说什么傻话......”士道脸上没什么变化,却感觉心跳漏了几拍,“这种程度的痛苦,已经忍受不了了吗?”

“士道,我这样子并不是为了逃避痛苦。”折纸打断了士道的话,“我问过新桓医生,要治好这种寄生虫病很简单,只要将潜伏在各个器官内的母体摘除就可以了,问题是现在没有任何数据可以借鉴,所以没有办法掌握寄生虫的潜伏规律,而将患者当成小白鼠去实验是不被允许的吧。”

“......”士道握紧了折纸的手,他已经猜到了折纸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听医生说了,这是那些家伙新开发出的生物武器。所以假如我的生命在此终结的话,新桓就能够无所顾忌的利用我的身体去寻找它们的所在和弱点了。否则我甚至担心有人会暗中下手加害我们这些受害者中的一个,以便能够提供‘研究材料’。”仿佛是为了减轻士道的负罪感一般,折纸微笑起来,“而且这样子的话,我不必再痛苦下去,大家也不会因为我而受伤了。但是能够托付这种事情的,只有士道。”

“就算这样,也......”

“士道,这是我自愿的,你不必为此有负罪感。”看出了士道心里所想,折纸开解道,“能够被士道这样注视着一起度过这几年,我感到非常满足。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的话,那么来生就只注视我一个人吧。”

折纸的话如毒药一般侵蚀着士道的大脑,逐渐连连贯的思考都难以做到。毫无疑问,五河士道是无论如何不愿夺取鸢一折纸生命的,若非如此,他根本就不会在几年以前冒着风险试图改变世界。

但是,倘若那是她自己的愿望呢?

接二连三的冲击下士道方寸大乱,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折纸那句“杀了我吧”不断回响着。士道本人并没有想好该怎么做,但仿佛没有更好的选择,折纸本人的意志也是如此强烈,不知不觉间竟要支配士道的行为一般。

与折纸相握的手松了下来,就在这样恍惚的状态下,士道的双手如着了魔一般轻轻放在了折纸的脖颈上。从手心传来的是折纸皮肤细腻的触感,温热的体温,还有折纸拼命克制却无法压抑住的颤抖。

“如果真的有来世一说,我一定会用比你更甚一步的热情注视你的,可不要后悔哦。”士道也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永别了,折纸。”

如果故事就这样发展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士道都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甚至后来千代纸和贵士懂事以后问起此事时士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只有一点是他能确定的:如果那时他的手真的就那样扼下去的话,一定会后悔终生吧.....

“士道!你在干什么!”士道正要加大手上的力度时,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举动。惊愕之余,士道也认出了前来阻止自己的人是谁。

“十香?你怎么会......”

“你疯了吗,士道?!”十香几步冲到床前一把将他拉开,用力大到士道被拉开后还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直接撞在了柜子上。

“十香,不要这样,士道是因为我的请求......”

“开什么玩笑啊!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拜托出去的吗!”十香愤怒地打断了折纸的话,“我不懂治病,但是真的连努力到最后一刻的勇气都没了吗?士道,难道你以前说的话全部是骗人的吗......”

“以前说过的话......吗......”士道被问得哑口无言,而那些留在记忆中的话语也再一次回响起来。

“住处和食物?预料以外的情况?等实际发生后再考虑就好了!”

“你对于我,是必要的!”

“所以,不要丧失希望啊!”

“该死,我怎么会......”士道被说的低下了头,他的心情依然低落,本已经麻木的指尖却逐渐恢复了知觉。士道将双手举到眼前,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这双险些夺取折纸生命的手喃喃自语着。

“还有你,折纸。”见士道已经回过神来,十香又转而面向折纸,“折纸,你一定很痛苦吧......但是你真的连一天都撑不下去了吗?就这样放弃了吗?”

“我的牺牲......或许能够帮助到其他人......”折纸越说声音越小,这恐怕还是有史以来折纸第一次在十香面前哑口无言。或许在十香的质问下,她已经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了吧。

“六喰她们之前经历了那么绝望的事情,大家都没有选择放弃啊。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努力到最后一秒呢?”十香的声音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哭腔,“为什么你一定要把自己放在牺牲者的位置上,不肯老实接受一次保护呢?你不仅仅对士道来说很重要啊,对我们也......”

“真是啰嗦,没完没了的。”渡边的声音出现在屋门口,吓得士道和十香都是一激灵。

“你想干什么?”士道上前一步,将折纸挡在了自己身后。

“让开。”对人高马大的渡边来说,要冲过士道的阻拦只是轻轻一扒拉的事情而已,紧接着冲上来的十香也是这样。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想死吗?”渡边紧盯着折纸的双眼。

“我......”

“不用扯上任何人,我只问你是不是真的想死。”渡边对折纸的挣扎毫不动摇,“我没兴趣看你们的言情剧,但医生要我转达两点:第一,希望渺茫和无药可救是两回事;第二,对他来说你们活下来的人越多才越有意义,相信你的同伴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答案呢?”

“......”折纸被看的错开了目光,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浪费时间。”渡边冷哼了一声,转身甩上了房门。对他来说人在生死关头的眼神已经看过不少,真正视死如归的眼神他知道是什么样的,即便折纸没有回答他也已经看出答案了。尽管说这些话不符合他的风格,但既然是医生所托自己也不好拒绝就是了,当然现在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后面的时间就留给他们吧。

“折纸,对不起,我差一点就......”士道重新走到折纸床前将她拥入怀中,“我也不知道后边会发生什么,但是至少一起坚持到最后一刻,好吗?”

“士道......”折纸的声音哽咽起来,把头埋进士道胸口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竟然轻声哭了起来。士道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十香,不过十香做了个要士道安心的手势后也退出了房间,只留下士道陪着折纸。

不知过了多久,哭累了的折纸终于沉沉睡去。确认她状况还算安好之后,士道才悄悄离开了房间,一出门就看到十香等在门口。

“怎么样,那家伙......折纸还好吗?”

“姑且算是安定下来了吧,今天多亏你了。”士道和十香并肩向外走去,“你怎么会想到过来?”

“我实在是不放心折纸的性格......虽然她不怕牺牲,但是遇到危险时总是习惯去保护别人,太不爱惜自己了。”十香眉宇之间闪过一丝不忍,“不过我没想到士道没有阻止她,这可不像你的做法啊!”

“是啊,我也被折纸的一再请求搞得有些混乱了。”士道依然沉浸在后悔中,“当她说出要牺牲自己救别人的时候我好像也找不到拒绝她的理由,差一点就真的下手了啊......”

“好在士道最后还是清醒过来了......这么长时间不出来我也很担心啊。”十香的怒意已经散去,脸上剩下的就只有对士道的关心了。

“嗯,不过十香今天的举动我还是有点意外。”士道回视着十香,“十香没有在意我和折纸单独相处,真是难得。”

“也,也不是不在意啦......”十香的脸红了,“不过我相信换了我们中任何一个人遇上这样的事情士道都不会放着不管的,所以这次就让着她一点吧。”

“这样的话真是感谢你了,不过折纸那边该怎么办呢......”刚刚放松一点的心情又一次低落下去,士道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

“士道,折纸真的那么没有希望吗?”十香不甘心地握紧拳头,但对当下的状况也是一筹莫展。

“很困难,新桓已经冒险给病人开了一次刀,但是结果不理想。在不了解这种病的情况下总不能在病人的器官里掘地三尺吧?”士道叹了口气,“而且也很难通过多次手术来争取时间,一者这种寄生虫好像会在病人体内转移,如果摸不到规律率不能一次性全部摘除的话仅仅治疗创口是意义不大的;二来折纸的状态你也看到了,折纸没接受手术都已经被消耗成那样,进行多次手术的话就更别提了。”

“不能去把那些坏人抓起来吗?他们或许有办法......”

“希望不大,且不说这边兵力不多很难把他们一网打尽,我觉得组织里的大部分人也只知道怎么使用寄生虫而已,毕竟这种核心技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触的。”士道叹了口气。

“这样啊,难怪折纸会说出做实验品那种话。”十香理解了,“那就只能等待相关的病例资料了吗?那样折纸岂不是......”

“治疗当然是越早越好,就和六喰那时一样,可是没有相关资料或者知情人的话......”士道停住了脚步,不知在想些什么。

“士道,怎么了?不舒服吗?”十香凑过来贴上了士道的额头,疑惑地询问着。

“不,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士道的表情有些复杂,“之前我遇到了一件事情,本来想着就那样让它过去就好,但如果我猜对了的话......或许折纸她们还有的救也说不一定。”

“真,真的吗!”十香立刻兴奋起来,“那么要怎么做呢?”

“假如我但我对此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能只是一次赌局罢了。但是我不想就这样看着折纸她们痛苦下去......虽然现在不能讲的太清楚,不过你愿意祝我一臂之力吗?”士道有些纠结,也许按自己的想法去做的话大家会反对,也难以得到队长的支持。但如果是十香的话,或许她会配合自己这个有些荒唐的计划吧。

虽然不太明白士道的意思,十香还是点了头。经过一阵短暂的商议后,两人向着不同的方向奔走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拜托了,希望士道的计划能够成功......”十香看了一眼士道的背影,默默回到了隔离点。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士道终于回到了五河家的临时据点。没等大伙提问,士道就走到水壶旁一通狂饮,好半天才放下壶,一屁股坐到了地铺上。

“担心,士道,折纸大师怎么样了?”夕弦问道。

“她的话......被袭击了,还感染了一种寄生虫。不过那种寄生虫的传染能力没有病毒那样强,所以我才能探视。”士道解释道,“至于那个混进来的间谍,吉野队长他们已经接手了折纸的**,看起来那两个家伙确实没有更多同伙,就是没想到折纸的跟踪居然误打误撞搞出了这样的结果......”

“十香呢?她不是也去找你了吗?”琴里追问道。

“十香的话,留在那边照顾折纸了,毕竟女孩子之间很多事情更方便一些。”士道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过我有个想法......我打算把折纸接回来和大家一起住。”

“什么?!”士道的话令大家都是大吃一惊,二亚立刻表达了反对的意见:“少年啊,我知道折亲那样你很难过,可是毕竟她还没有治好啊,就这样接她回来岂不是把大家置于危险之中吗?”

“嗯,这一次我认同二亚小姐的意见。”狂三也皱着眉头,反对之意甚浓,“最重要的是把折纸小姐这样接回来的话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也没有给她提供治疗的能力,还是由医生负责比较好。”

“狂三所言不错,六儿能体会生病时那种孤独无助的心情,但更不想要连累家人。这样做简直和赌博无异......”

“放心吧,我不会拿大家的性命下注的,虽然这是一次赌博没错,但我赌的是另外的东西。”士道有口难言,本想解释一番,最终还是因为顾及某个人没有言明。

“士道,你今天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鞠奈忍不住吐槽道,“既然你所谓的‘赌博’要把大家都牵扯进来,那就应该让我们知道啊?”

“唔,这个嘛......”士道挠了挠头,他早知道大家不会那么轻易被说服,可是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说辞能够糊弄过去。

“我看不如这样吧,士道。”凛祢察觉到士道的难处,提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要是不能和所有人说的话不如大家选一个信得过的人作为代表,士道单独对她解释就好,这样可以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找不出更好方案的情况下也只能选择接受了,而这个人选毫无疑问落到了琴里头上,在大家的目送下五河兄妹走到了门外。

“好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把大家都牵扯进来,说吧。”琴里关好了门,语带不满地质问道。

“嗯,其实是这样的......”士道谨慎地看了房门一眼,凑到琴里耳边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原来如此,你的目的我倒是明白了,就是打算营造病人已经进入撤离点的恐慌氛围好把幸存者中有能力帮忙的人逼出来对吧?而且按你的计划,大家的安全倒是也不至于受威胁。”琴里理解了士道的意图,脸上的困惑却依然不减,“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会觉得这里有人能帮忙?一般的医生护士肯定是束手无策,而且就算有具备医学学位的人出来,对这个病也未必有帮助吧?你凭什么要这样做?”

“自信谈不上,所以说是一次赌博啊。”士道无奈地耸耸肩,“但是根据的话,我倒确实是有一点......”

“你说什么?!”再次听了士道的解释,琴里差点跳起来,“这怎么可能?以前我在拉塔托斯克都没听过这样的事情啊?”

“我也觉得难以置信,或许只是我在臆想而已,但如果我猜中了,那么有些事情的逻辑就讲得通了。”士道对琴里的反应表示了理解,毕竟他自己刚刚想到这一层的时候同样是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办法,那就这样试试吧。”琴里终于认可了士道的方案,眼神还忍不住房门的方向瞟了两眼,“吉野队长那边接受吗?”

“放心吧,我刚刚就是去说服他的,要不然怎么会那么费嘴皮子呢。”士道长舒一口气,“那么,回去吧。”

“所以你们的最终结论是?”见两人回到屋里,七罪惴惴不安地问道。

“我觉得士道的方案值得一试,大家应该不会有事的。”琴里看了士道一眼,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既然琴里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四糸乃表达了对琴里和士道的信任。

“那么就去把折纸接回来吧,要我帮忙吗?”耶具矢是个行动派,一听这话立刻站起身来准备和士道一起去接折纸。

“不,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大家就呆在这边不要出去。”士道顿了顿,“而且现在不是时候,明天吉野队长会通告撤离点的幸存者们允许把感染寄生虫的家人接回,到那时这么做才有意义。”

“真是搞不懂你......”真那嘟囔着,但还是接受了。

“既然如此,是不是至少把六喰送去安全的地方?”万由里提议道,“她大病初愈,我怕会有风险。”

“不用,大家不会为此感染的,我可以保证。”琴里一口回绝,“但是事情结束前我们一个人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士道,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倒不如说只有‘她’在这里,这个计划才有成功的可能性呢......”士道再次安抚起大家来,同时暗暗想到。

次日,吉野队长果然发布了这条消息,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好在军方同时公示了有打算接回患者的家庭信息并且保证对这些家庭严格控制,幸存者们才没有闹出进一步的乱子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士道独自前往了隔离点,没过多久就抱着在防护服里裹得严严实实的折纸出来了。一出门他们就进了被二亚她们开出来的那辆撞得不像样的车,被渡边一路送到了五河家的据点,消失在众人视野内,只留下一片议论纷纷。

“折纸,那个,辛苦你了......”见士道抱着患者进来,四糸乃连忙打着招呼。

“呼......真的是,很辛苦呢。”士道应和着,同时帮着她脱去了防护服。

“诶?!这是......”

“大家,安静一点。就像你们看到的一样,关于‘她’的事情可一定要保密啊。”琴里急忙制止了差点喊出来的大伙,神情严肃地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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