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严重？”
托利夫狐疑，王族金库内还有不少积蓄，全都是卡特的家当，现在南方卡特伯爵领土已经被王族收编。
如果用来买粮，抗住这次危机，计谋岂不是不攻自破？
“国王陛下，以上都是我的猜测，暂时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事情的发展真的和我说的那样，请立刻出台法令控制市场，暂时禁止粮食买卖，所有居民每日供应由国库统一派发，并且以军备戒严的理由封锁王都，只准进不准出，哪怕留存王都的贵族也不能让他们回去。”
“为何？”
“陛下，国难面前，能出一个卡特，就能出第二个卡特，您认为您手下贵族，个个都忠心耿耿？”
托利夫皱眉，确实，当初卡特叛乱，除去北方与瓦列里，其他贵族都在旁观，指望他们在王族困难时提供帮助，几乎不可能。
艾丽娜的想法很简单，比瑞特王都居民缺粮，如果控制商会，里面的存粮也许能吃上一段时间。
“那么陛下，我走了。”
“嗯……哎？等一下！”
艾丽娜回头，国王陛下欲言又止：“……算了，你走吧。”
托利夫有点郁闷，他早就成年，迟迟未寻对象，因为他对自己未来另一半要求很高，不能空有一副皮囊，至少也得机敏聪慧，懂得审时度势，能帮他分担部分压力，可以容貌不出众，也可以不是本国原生居民，甚至可以不是本国人。
托利夫思来想去，他接触的所有女性，能满足以上条件的，就艾丽娜一人，而且他对艾丽娜心有所念，但与对方接触的过程中，总感觉艾丽娜很抗拒与权贵产生交集，那她为什么要帮助比瑞特王国呢？
艾丽娜曾经对他说过，唯一心愿，只希望那位叫做卡秋雅的女仆能有个好归宿，倒是对自己的要求只字不提，仿佛世间过客一般匆匆而行。
“哎……”托利夫长叹一口气，继续批阅文件，却久久无法平静。
好像再见到她……托利夫心想，艾丽娜一走，书房空空如也，托利夫则越来越烦躁，他已经没有办法静心工作，干脆放下笔，站起身子望向窗外，一道消瘦的身影闯入宫殿，托利夫脸色一喜，随即又变得焦急。
果然，只要艾丽娜找他，准没好事。
“国王陛下，大事不妙！”
“你说！”
“教会把那些散户手里的余粮全买走了！说是什么孤儿院缺粮，急需采购，这下子，教会直接把自己置身事外，而散户手里没有任何存粮。”
托利夫摸着下巴，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教会属于独立组织，不被王国管辖，连忙吩咐手下，全城军备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城，违令者当以国法处置！
一时间，城内风声鹤唳，普通民众惊慌疑乱，暂住王都的贵族也不明不白，纷纷赶往王宫，找国王讨要说法。
托利夫换上王族服饰，姿态威严，站在王座前，似乎早就料到滞留的贵族群起攻击。
“国王陛下！我的领地还需要我回去照看，如果我暂时不在，家族直接乱套了啊！”
“国王陛下！……”
“国王陛下！……”
……
“好了！都别吵了！”
托利夫一声怒吼，所有贵族噤声，侯爵伯爵子爵男爵都在等国王的发话，这里没有公爵，本来是有的，曾经唯一公爵弗罗斯特在叛乱之后，再次返回自己的领地，也因为比瑞特王国需要时间恢复，王族并没有下令讨伐。
托利夫环顾一圈，不怒自威的模样完美继承他的父亲，王宫内还没去世的老家伙或多或少与曾经的国王有些交情。
“封城也就今天，并不是针对你们，还有异议吗？”
一听不是针对自己，贵族们纷纷舒口气，他们很害怕国王陛下突然找他们算账。
地位最高的叶戈尔侯爵从头到尾默不作声，直到现在，他上前请示：“陛下！”
“说！”
“国王陛下，您为什么要封城呢？”
叶戈尔人老成精，他眯着眼，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想从年轻的国王口中探听虚实。
“我这么做自有我的理由，你们放心，待明日太阳升起，封城自会解除，到时去留随意。”
托利夫回应完毕，与叶戈尔对视，这老家伙喜形不怒于色，根本看不出对方到底什么表情，倒是叶戈尔混迹政局多年，一下就猜到国王想要做什么。
叶戈尔佝偻身躯退到一边，他已经打算在王都待一段时间，封城与否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还有问题吗？”
无人应答。
“那就离开。”托利夫的语气没有丝毫客气。
-
教会方，城外。
卡姆依没想到王都的行动会这么快，他有点小看这个国王了。
神官福洛文见王都城墙巡防，彻夜封禁，守将好像是被称为比瑞特王国的英雄，叫什么瓦列里，略有耳闻。
“使者先生。”
“福洛文先生，有事吗？”
福洛文指向城墙。
“国王的反应有点超乎想象。”
卡姆依点头：“确实，不过就算现在封城，为时已晚，我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大礼？什么大礼？”
卡姆依笑而不语。
-
国王托利夫很清楚，当务之急就是控制商会，检查商会到底还有多少存粮，他派遣士兵封锁商会，禁止所有人工作，并且亲自前往商会。
本地商会负责人很气愤，商人之间自由交易不应该被国家控制，见国王陛下到来，他上前质问。
“国王陛下，您怎么能封锁商会？”
“哦？为什么不能。”
“我们商人，遵从自由交易原则，不应该被任何国家管制。”
托利夫摇头：“那为什么要在比瑞特的王都内建商会？如果你们真的遵从自由交易，完全可以把商会建立在野外，这样，我保证我国的士兵绝对不会干涉。”
负责人没了下文，只好任由国王检查内部。
很快，一千辆马车在几百名士兵的搜查下，所有粮食尽数被搬走，同时，还有新的发现。
“报告陛下，我们在车内发现大量破旧的棉被。”
“棉被？”
“是，或者说绝大多数都是棉被，车内粮食总数才几十袋。”
托利夫盯住负责人，后者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应该也不知情。
虽然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没想到这群商人会如此绝情，用破旧棉被塞满马车，帆布遮盖，从外形来看根本无法分辨，而且由于马车众多，当初进城时他估计士兵也懒得查。
第二天清晨，封城结束，能走的贵族基本都走了，叶戈尔侯爵则前往王宫处理一下他的领地内税收问题，叶戈尔很清楚，国王要开始对贵族下手。
不过今天的国王满脸不高兴，似乎有巨大的困难在阻碍他。
“国王陛下。”侯爵躬身，就算自己比对方年长，君臣之间，该行的礼节依旧不能拉下。
“叶戈尔侯爵，你怎么还不走？”
“臣今日特来为您分忧解难。”
国王双眼微亮：“哦？这么说，你知道了？”
“臣不知，不如陛下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托利夫有点奇怪的看了一眼能当自己叔叔的侯爵，实在搞不清楚这个老头脑子里想在想什么，故意套近乎？当初卡特叛乱怎么不见来帮忙？
托利夫对叶戈尔没有好印象，他边走边回应：“粮食问题。”
叶戈尔贴过来：“陛下，是不是城内粮食不够吃到下一季？”
托利夫停下脚步：“对，那些种地的散户手里存粮卖光，市场又突然没有粮，农民的钱突然毫无价值，这下子真就要饿死了。”
“可是陛下，粮食总量不变，我们只要把粮食收集起来，再按计划发放，完全可以应对这次危机。”
托利夫点头认可，本来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绝大部分粮食并不是由自己的臣民买下，而是教会，而且给出一个完全没办法辩驳的理由：“教会在昨天收购散户手里的余粮，说是用以孤儿院，我们能把粮食要回来吗？”
“这……”叶戈尔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没想到是教会。”
“对啊！是教会，我们总不能和那群孤儿抢粮食吧！”
“商会呢？商会买粮，暂且应对危机，等过了危机再增加税收，不就行了？”
托利夫微笑道：“王都商会仅存的粮食已经被我买下，少的可怜，大约……仅供你家所有佣人吃三天。”
叶戈尔吃惊：“怎么可能？接近一千车。”
“都是假的，我们被骗了，有人刻意从中作梗，想让王都再次陷入内乱，要不是被一个女孩提醒，我估计等我的臣民被吃干抹净，我都不会反应过来。”托利夫自嘲般辩解，“王都周边的商会都说没有粮食，暗中的对手肯定与教会有干系，而且还能操纵商会，这下，我真的要束手无策。”
托利夫与叶戈尔边走边聊，等返回宫殿书房，也没探讨出解决方法。
老侯爵灵光一闪：“陛下，您刚刚说因为一个女孩的提醒？您才意识到这件事？”
“没错。”
“那您为什么不把她召见过来，问问她有什么办法？”
“她……”托利夫有些犹豫，每次看到艾丽娜，总有点不知所措，以至于与对方交谈，都变的抗拒，但他又想见，内心十分矛盾。
“陛下？……陛下？……”
老侯爵精的很，国王面容思春，就差把情有独钟四个字写在脸上。
托利夫回过神：“哦……什么？”
“找到那名女孩，问问她有什么解决方法。”
“对！我这就派人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