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粉很多，艾丽娜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她拉到城东贫民区，借几口大锅，就架在区域最中间，和面并切成扁长，贴在锅上用火烧锅底，余热加温，那些微微发酵的面粉咕咚冒起一个个泡，香气四溢。
大晚上的，饥饿的贫民鼻子极其灵敏。
“小姑娘，你这做的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嘿嘿！这叫馍，来尝尝，不要钱。”
腿脚不便的大爷接过手，类似面包一样，皮是软的，上面还有粉渣，不过这并不要紧，贫民们平时吃得主食，黑漆漆硬的像块石头，不沾上咸汤根本啃不动。
白面包？那是贵族以及家境殷实的人才消费的起的东西，黑夜火光下这个叫做馍的粮食，一面焦，一面膨，大爷尝试咬一口，可能是他这几年来接触到的最美味的主食。
很多人围了过来……
……
“老爷爷，您在这生活多长时间了？”
胡子花白的老大爷虽然佝偻驼背，艾丽娜也只能仰视他，对方身材高大，眉目间残留的尽是年轻时候的痕迹。
“我？至少四十年了吧！”老大爷经验丰富，他早就察觉到面前的女孩有事要问。
“那您肯定知道雨灵城周边，这里经常下雨吗？最冷的时候你们要穿几件衣服？”
老大爷奇怪的看了一眼女孩，一般人会问的问题，基本都是什么风土人情，钱权商贵，或者古老传说，哪有从气候下手的？不过他久居于此，确实知道不少，女孩的眼神也不像假。
“咳！……嗯……”他还不忘维持住自己老者这一形象，“雨当然会下，每次伴随大风，呼呼的刮，要说最冷的时候，大概十一月份吧！陆地上能结冰的地方都结冰了，可海水却一点都没问题，你说稀不稀奇，教会的人说，那是天父的恩赐，可天父是谁我们也不知道啊！”
最冷的季节海水不结冰，这确实是个奇迹，本地海上交通便利也就说的清楚，艾丽娜仔细打量这位老大爷，双手粗糙，厚茧层层，下身麻布裤子破一半，上半身穿两件单薄的布衣，脚下的那双麻鞋无法包裹住全部，脚趾头、脚背露出。
“老爷爷，您以前是名水手，还是船长？”
顿时，老大爷双眼冒光：“哎呦！观察的不错嘛！我以前是水手，碰到个奇葩的船长，正事不干，天天嚷嚷要找什么幽灵船，船上的经济每况愈下，其它商船尽量快速回港，他倒好，运送货物时在海上用各种理由拖延，赚到的钱也因为超时克扣不少，发到每个人手里所剩无几，要不是那个家伙，我早就存不少积蓄，买上好房子，现在还落一身的病，唉！”
老大爷说话不是很清楚，艾丽娜在周围火光的照耀下观察到，对方牙齿稀疏，只剩零星几颗，时不时蹭到内部牙冠，疼的呲牙裂嘴。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艾丽娜判断是口腔溃疡，老大爷捂着嘴，不想继续说话。
“看来您要吃点橘子。”
“这破地方又远又冷，运来的水果基本都不新鲜，吃个屁的橘子……唉哟……真要命！”
“为什么不搬到南方？”
“姑娘，这里是我的故乡，年轻气盛出去闯荡，现在老了，哪有不回家的道理……”
穿着破烂的中年男子带着海水的腥味摸摸索索朝这里走来，见他父亲与一位男装女生交谈，现在快要步入深夜，他嚷了一声：“爸！”
“别催啦！我耳朵还没聋呢！”老大爷没好气的回应，父与子家常便饭的互动，“姑娘，我看你生的清秀，又会做饭，要不要来我家坐坐？我还有个孙子，年龄和你差不多。”
中年男子已经走到面前，老大爷的意思很明确， 艾丽娜连忙打哈哈：“算了……哈哈……我还有事情。”
四周很黑，她慌忙逃离此地。
第二天上午，沿海边街道一路向南，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若非采购生活所需品的顾客，就是摊后看店的商家，还有从贫民窟出来的劳力，做苦力活，甲板卸货，男女都有，老少皆全，根据艾丽娜的观察，最小的看模样年龄不超过十五岁。
一个男孩，费力拖拽小半袋略微受潮的面粉，憋红了脸，总算挪到指定位置。
“你的。”
“才一个铜币？我干了半天了！”
“爱要不要！”工头随手将他拨开，把铜币仍到他脚下，男孩纠结半天，还是弯腰将钱捡起。
他揉揉肚子，快步返回，冰冷的阳光照在他的头上，少年时俊俏容貌就已经初见端倪，粗糙的淡金色短发与其他人基本无异，又或者说，本地人看不出发色的不同。
艾丽娜神情恍惚，卡秋雅没有到教会之前，过得日子可能也这般凄惨，甚至濒临死亡。她按下怀表，将她半袋的积蓄扔到对方脚下，等时间恢复流动，男孩欣喜若狂，将钱藏在身上，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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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娜，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
“洛蒂小姐，原因很多，现在不太方便。”
“卡秋雅她……”
“一切安好。”
洛蒂小姐长叹一口气，如释重负，等艾丽娜提起亚贝罗，却面露疑问。
“那个老人可能是亚贝罗，是他救了我和卡秋雅。”
“亚贝罗？”
“是的，有问题吗？”
“额……他是谁？”
“什么？”
“那个叫亚贝罗的，是谁？”
艾丽娜微微惊讶，这么重要的事情，洛蒂小姐居然不清楚。
“洛蒂小姐，当初是你让我去找他的。”
“有……有吗？”
雨灵城城主殿大厅被教会人员霸占，偶尔经过的贵族官员，大气都不敢喘，脚步轻盈，深怕打扰两个愣神的女人。
良久，直到正门走进来一位红衣老者。
“您肯定就是亚贝罗先生！”
“女孩，你在叫我？”老者的双眼波澜不惊。
洛蒂郑重介绍道：“艾丽娜，这位是神使大人。”
“神使？您没有名字吗？”
老者摆摆手，眼神富含智慧：“不记得了。”
“怎么会！”一路走来，凡是与那位救命恩人有关的一切，如同石沉大海，除了她自己，这下子，艾丽娜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她记错了？她拿出散发妖艳气息的赤红色光球，执意递给老者，嘴里强调：“看，还记得吗？您送给我的，还有赤色魔石，先生！”
老者接过手，端倪片刻，艾丽娜期待的盯住对方的脸，并未发现任何突然回想起某事的惊愕表情，反而平淡看不出真伪。
“我确实从中感受到灵魂的力量，但这应该不是我的东西。”
“可是……”
老者将球还给艾丽娜，她还想说点什么，洛蒂小姐立刻将话题转移。
“艾丽娜，我看你肯定是累了吧！二楼有间空房，休息休息怎么样？等晚上我再叫你。”
“可是洛蒂小姐……他……”洛蒂的眼神慌乱焦急，艾丽娜发觉已经有不少教会人员正在靠近，她只好将光球藏起，眉目紧蹙，咽下去一口唾沫，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