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圣夜，圣善夜！”
“万暗中，光华现！”
“圣母慈笑圣婴见。”
“何等安详何等真谐。”
“静享天赐安眠，静享天赐安眠！”
人们聚集在街边，手拉着手，齐声合唱，脸上挂着洋溢的笑容。
这些家伙恐怕不会想到有一群异端分子就潜伏在他们眼皮底下吧。
倒是挺想看看他们被异端杀掉后，脸上还会不会挂着这么洋溢的笑容。
伊思本低着头，帽檐垂下，双手插在裤兜里，在街沿匆匆行走，避开了热闹的人群。
他冷眼瞥着其乐融融，一片欢乐的民众，心中恶意地想到。
可惜首席下了命令，要清查整个拉卡夏，防止异端破坏盛典，还要把事态控制在最小，不能让民众察觉。
真麻烦啊。
伊思本是审判厅中级审判官。
他并不担心那些所谓的异端，似乎还叫什么暗影兄弟会……这名字土爆了。
如果这些异端真有小教会所认为的那么危险强大，为何前两个月迟迟不行动，自身的组织网被捣毁后也没有什么反应，唯一一次动向就是前两个月袭击过首席。
即便是想要召唤眷属和神祗，也起码要布置好法阵和祭品吧。
这些异端应该就是害怕了，不敢出手。
伊思本暗暗想着。
不如想想任务结束后要去干什么。
去监狱里提几个囚犯拷打拷打吧……正好先前抓了不少老爷进来……
伊思本已经能想象到那些过去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在他面前哭嚎着求饶的场景了，不禁令他期待地舔了舔嘴唇。
行走间，伊思本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分岔的巷道，巷口垃圾桶里的垃圾多到溢了出来，苍蝇嗡嗡地围绕着飞。
这是一条寻常的小巷，一路上随处可见，但伊思本没来由地想要拐进其中——也许是他已经厌恶了街道上和垃圾一样满溢而出的幸福。
他穿着皮靴的腿跨过地上的垃圾，小巷里堆放着各类杂物，一个流浪汉正抚着肚子，歪着头靠坐在墙上睡觉。
他身边有一摊拨开的垃圾，里面是一些吃剩的食物，大概是游客们随手丢弃的，倒是便宜了这帮懒鬼。
伊思本没有绕开流浪汉，而是踩在他的身上，重重地走了过去。
流浪汉从睡梦中惊醒，捂着肚子，吃痛地蜷缩，他正打算开口骂脏，可一看到伊思本冷峻的面相，就心知是不好惹的主，连忙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巷子。
伊思本懒得理会连忙跑走的流浪汉，而是冷漠地打量着小巷，缓步深入。
皮鞋跟敲叩地面，伊思本深吸一口气，摸出一根纸烟，手像是寻找着打火机一般，在身上摸索着。
他的手突然停下，伸入了大衣的内兜，在里面掏出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猛然从左腋下刺向背后。
带着骷髅面具的黑袍人捂着胸口，手里的黑色长刺颤巍巍地伸前，似乎还想刺中伊思本。
伊思本握着匕首的手一搅，把他的心脏搅的粉碎才拔出，漠然地看着黑袍人无力地后退倒下。
“一股子异端的腐臭味啊……果然是——”
说话间，伊思本快速转身，用匕首挡下第二个黑袍人的攻击，他狞笑着:
“只敢背后偷袭的货色吗！”
伊思本格开对方的短刀，左手凝聚出[裁决剑]，在黑袍人踉跄后退时一剑刺出。
鲜血从没入躯体的剑锋上喷涌而出，伊思本的脸上也沾染上血迹。
但攻势还没结束，黑袍的人影们接二连三地从暗影中显现，扑向被包围其中的伊思本。
伊思本旋转着身体，右手匕首左手短剑，击退着前后夹击的敌人，但双拳难敌四手，即便执行官武艺高超，但身上的伤痕仍在不断增加。
这是极其不利的环境，在这种小道里一对多，伊思本压根施展不开，只能被动防御。
若是在外面宽阔的街道，纵然不是对手也起码能确保自己安然离开。
但伊思本没有这么做，因为外面就是人群，而任务明确提到不能惊扰到平民，那他就只能拖在小巷里。
十几米外就是热闹非凡，欢声笑语的街道，里面却悄然地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
这场战斗若是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未免有些滑稽，因为双方都一声不吭，沉默地像是演出默剧一般翻飞着战斗。
伊思本为了不被发现，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手段，也没有发出怒吼和惨叫。
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但都没有到影响战斗的程度。
对手似乎也不想被外界发现，那么是因为他偶然撞到这帮老鼠，才选择出手的吗？
伊思本手中的短剑刺穿了一名黑袍人的喉咙，冷静地思索着。
他们没有放弃行动……那么必然在谋划着什么——尽管他不知道，也没机会知道了，但必须要通知其他人。
他挥舞着双剑，虽然数量呈劣势，但他反而隐隐形成了压制之势。
黑袍人们慢慢后退，和伊思本拉开小段距离，对峙着。
伊思本调整姿态，有节奏地呼吸，准备下一轮攻势。
突然，他的左膝盖窝一凉，只觉得瞬间失去了力气，半跪在了地上。
他低头——一把黑色的匕首正插在那里，猩红的血淙淙淌出。
亢奋麻痹了伤口，他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
伊思本啐出一口血沫，不屑道:
“又是偷袭吗……”
黑袍人一拥而上，一双双裹在布带里的手把伊思本按倒在地上，像是黑色的潮水一般覆盖住了执行官的身体，手里的武器沉默着举起又落下，举起又落下，鲜血不断飞溅而出。
伊思本感受着肉体一次次被贯穿，力量和生命一点点被抽离，他死死睁着双眼，抵抗涌上的疲惫感，干枯的嘴唇微微开合，如同是在濒死地喘息。
“他在吟唱法术——阻止他！”
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响起，黑袍人们连忙扼住伊思本的脖子，匕首捅入他的咽喉。
但已经迟了，法术已经吟唱完成，伊思本铁青的脸庞上嘴角翘起，像是嘲讽着异端的愚蠢。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镇静地吟唱。
金色的光辉从执行官满是血窟窿的身体里上浮，连带着他最后的魔力和生机，升向了天空。
黄金的辉光在天上绽放，融入了众多的礼花之中。
那是审判厅意为预警的法术，反正今天到处都是烟花，不会在民众面前暴露，其他执行官们也很快就能意识到情况的发生。
这就是伊思本的打算。
街道上的民众被这奇异的礼花所吸引，纷纷驻足观赏，孩子握着大人的手，蹦蹦跳跳:
“哇，好漂亮啊！”
小巷里，执行官灰暗的眼睛仰望着灿烂的辉光，停止了呼吸。
审判厅中级执行官伊思本，确认死亡。
他变成了祝圣节最耀眼的一朵礼花。
……
几分钟后，圣堂卫队以维护设施为由，暂时驱逐人群，封锁了街道。
格曼提着刀越过警戒线，大步走入。
小巷里已经围满了穿着大衣的男人们，他们为格曼让出了一条路。
一具死相凄惨，满身是血的尸体正躺在中央，他右手还紧紧握着一把匕首。
一旁还七横八竖地躺着数具黑袍人的尸体，血浆铺满了地面。
金发的俊郎男子站在一边，低声说道:
“死者是伊思本中级执行官……他一个人阻击了大量敌人，没有惊动平民……成功确保任务的安全进行。”
格曼在尸体面前半蹲下，沉默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神父伸出手，合上了伊思本死死睁着的眼。
格曼低声问道:
“派人去追了吗？”
“加斯科因高级执行官和安杰罗中级执行官已经带着一队人去追击了。”
安东尼奥回答道。
神父站起，在胸口画十字:
“你已经为真道打了那美好的仗，从此自有永生。也在许多见证人面前，已经作了那美好的见证。”
《圣经·提摩太前书》6:12
“安息吧，我的兄弟。”
格曼低下头，肃然道。
背后的众多执行官也跟着低头默哀。
他们未必是敬神信神之徒，但面对同伴的战死，即便是凶徒们也不由得心生感叹和敬意。
这是目前第一个战死的执行官，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执行官们不惧死亡，只要死得其所。
——
“哇塞，那个烟花好漂亮啊。”
校园里，艾诺莉和玛利亚坐在草坡上，仰望着演出结束后的烟花秀。
当然说的是烟花秀，实际上贫瘠的可怜，以玛利亚的眼光来看都算不上壮观，还不如她自己丢几个魔力上去炸一炸好看。
但远处那个金色的灿光确实是惊艳，压到一众烟花。
黑发少女摇着玛利亚，激动地说道。
“我看到了，不用摇我。”
玛利亚被摇的晃来晃去，淡淡地说。
“哦。”
艾诺莉讪讪地停手，双腿缩起，手环抱着腿，下巴埋在腿后，黑色的大眼睛出神地望着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瞳孔里倒映出升起的礼花。
今天的艾诺莉总觉得有些不对，时而兴奋时而黯然，和过去元气满满的样子完全不同。
“……不去拉卡夏吗？已经要到晚上了，校门也已经开了。”
学校里已经看不见多少学生了，大家早就在表演结束后一哄而散，迫不及待地要去拉卡夏。
人去楼空的教学楼和会场里飘动着庆祝后留下的金箔片和彩带，椅子散乱地摆放着。
连玛利亚都有些不习惯这个气氛，少见地主动挑起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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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悲报，未成年不能签约
寄，只能继续用爱发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