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难闻的气味铺面袭来,这种气味使我感觉好像进入了奴隶市场。
房间里摆放着几张床,床单随意散落在灰黑色的地板上,他们的蓝色病服都堆放在了墙角处,房间里一共有三个人,他们都是一些疯子。
之前我看到的那个男人正蹲在墙角处,用指甲不停的挠着墙壁,嘴里念叨着“请…让我出去……让我出去!他们会吃了我的,我会死,会死!”
另一个人则不停的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踱步,从一个窗口走到另一个窗口,或者突然停下把短小的病服裹在了身上飞快爬到床上躲在被子里全身颤抖,然后突然将头从肮脏的被子里钻出来反复上下打量着房间,同时嘴唇微微蠕动好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东西,但是他好像是想到什么事情,又焦急的摇了摇头,将头捂在被子逃避这一切。
“啧,那两个混球又犯病了。”士兵在我背后小声咕哝了一句。
此时我将视线看向了这房间里最后一人,他与这张肮脏、充斥着恶臭的房间完全不符合。
衣着干净,手中正捧着一本书,外界的动静对于他来说毫无关系,我们的到来吸引不了他的注意,我能看出他整个人完完全全沉迷于了手中的世界。
“喂,亚伯汗!”士兵大大冲他嚷了一声,可是他好像并没有要抬头的意思,眼睛紧紧的盯着手中的书本,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混球。”我听到他骂了一句,很明显士兵对这种他这种行为有些不耐烦,走上去一把抢走了他手中的书,将书重重摔在了地上。
“你个混球,听见我说话了没?”士兵伸出手指向了我,“那位小姐,想要知道科赛斯那混蛋的事,你给他讲讲。”
“别吵了,我听见了。”男人抬起那双黑色的眼珠盯着我死气沉沉说“果然来了吗?”
“果然?”我看他的反应好像是提前知道我要来似的。
我对士兵说“你先出去吧。”
“真有趣!”亚伯汗一看士兵出去后,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和别的那些人不一样,不一样。”
“为什么?”
“为什么?!”亚伯汗尖叫了起来大声喊到,“那些败类,那些该死的败类。一见到我们就觉得是看到魔鬼或者可怜虫一样一样。看成小丑还好,至少他们还会惺惺作态为我们祈祈福,好似这样便做成了什么伟大的事一样,哼!若是那些人真的在乎。我们就不会呆在这里了。”
亚伯汗继续加大声音厌恶的说“疯子也好常人也罢,都是一个社会所诞生出来的产物,为什么要靠鄙夷另一个世界来表明自己是完整的呢?我们只不过是走偏了!走偏了!”
“先生…”我打断了他“你是不是有点儿激动了?”
“哦,是吗?”他抱歉笑了笑,恢复了之前那种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闭上了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抱歉,抱歉,平时的我可不是这样的。只不过嗅到了同类的气息稍微有些激动罢了。”
“同类。”我心中念叨着这个词语,我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疯疯癫癫说话癫狂而又带有理性的病人。
头发是罕见的银灰色,这种在法兰西被视为是不幸和梦魇的代表,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整个人面色苍白、说话声有气无力,但是你却能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悲鸣。
“是为了探寻科赛斯那个可怜虫的事吗?”他指了指蹲在墙角的科赛斯,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敲了敲床板“他嘛,他的事啊……”
他刚准备说什么话,却发现我正用好奇的打量着他,他冷笑了一下,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突然粗暴的对我说“滚!滚!滚!你这肮脏、丑陋的背叛者,我是不会向你透露科赛斯那可怜虫的任何事情,永远不会!”
这个时候之前一直蒙在被子里的男人,将头探了出来拍打着手大声喊到“诶嘿嘿,亚伯汗,亚伯汗生气了…亚伯汗生气了,他要打人了,他要杀人了…他要自杀了…他要逃跑了…”
亚伯汗朝左侧大叫一声,“闭嘴,哈特,你个混球。”
科赛斯蹲在墙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神冰冷的看着四周。
亚伯汗对着哈特骂道:“愚笨的蠢货!!你这个卑劣的可怜的下等生物!拿着你的荣耀军团徽章进入那冰冷的墓穴吧!你这种人,你这种傻子简直是疯子之中的败类,败类!”
亚伯汗说完朝他吐了一口痰,哈特浑身颤抖,抽搐着裹紧了身上的被单,脸色青一会白一会,最终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指气呼呼的着亚伯汗的脸,“你说什么?败…败……类?你这个可怜的胆小鬼有什么资格,我可是获得过荣耀军团徽章的人,你呢?你个一辈子都生活在不幸之中的可怜虫。可怜虫!”
他们俩就这样歇斯底里的相互骂道,突然门外的士兵打开了门,端来一个凳子嘴里念叨着又有好戏看了,他面露讥讽的坐在椅子上,胳膊交叉着像观看野兽搏斗那样,饶有兴趣的看着。
“不管他们吗?”
“管什么啊?他们要是都死了我反倒轻松一些,每天都要来给这些可怜的牲畜送饭,还要打扫他们那又脏又乱的房间,他们活着也不过是浪费食物。”说着士兵回头喊到“哈特,打他头,打他头!”
我转过身望去,他们俩从床上打到了窗台处,哈特喘着粗气,紧紧的将亚伯汗压在了身下,拳头一股脑向朝亚伯汗脸上招呼。
亚伯汗骂道“你个肮脏丑陋的野兽,你个混球,一辈子就只能当一头野兽,一头吃人肉的野兽。带着你的徽章乖乖去见撒旦吧。到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究竟是一种多么丑陋悲惨的生物了。”
看着这场荒唐的闹剧,我突然想走了,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我白白浪费了一上午。
我走向前打昏了愤怒之中的哈特。
“你这就走了吗?”亚伯汗躺在地上对我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我“不想听听科赛斯的故事了吗?”
我用余光撇了一眼亚伯汗,冷冷的说了一句“无聊。”随后转身离去,当我到了门口时,他突然叫住了我,在我背后大声的嚷到
“喂,妹妹,请你记住,死亡来临前一切都会还清,死亡并非终点,而是赎罪的开始,我们的过去永远不会被埋葬……一切都是…惩罚…惩罚!”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笑,笑声很大,也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