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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回忆(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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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修士波尔非里和长老巴伊西司还在院长的修道院里。巴伊西长老从早到晚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了解一下佐西马院长的病情如何。

圣女惊恐的熟悉,长老的病情恶化,连平时与修士们的晚间谈话今天也取消了。按照惯例,每天晚上,做完日常功课之后,临睡之前,修道院的全体修士都要集中在教堂里,每人都要出声地向院长忏悔当天的所有过失,有罪的幻想、念头、诱惑甚至无意义的争吵,如果确实发生过这类情况的话,院长则会给予宽恕、调节、祝福或强令悔过,然后让他们跪着向上帝忏悔。

“他非常虚弱,一直昏昏沉沉的,面色也很难看。”巴伊西长老为圣女祝福过后悄声告诉她,“很难把他叫醒,不过也没有任何必要将他叫醒。刚刚他才勉强清醒几分钟,拜托我向修士们传达他的祝福,还让我叮嘱修士们的忏悔,同时他打算明天举行一次圣餐礼。对了,他还提起了你,他问你去迷雾森林拜访米蒂亚魔女了没。我们回答说:你还没有回来。"我正是这样思寻的,她应该离去,不应该留在这里。"——这便是他说的话。他说到你的时候,眼含热泪,总是流露出爱意和关心。在这重要的时刻,你要明白:事情远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请你仔细回想,细细品味这无与伦比的一天……”

巴伊西长老出去了。院长已经病入膏肓了,至多只能再拖一两天了,圣女对着一点是没有任何疑问的,虽然她曾经下定决心要去寻找凯西,但她觉得明天说什么也不离开院长身边,一直守在院长身边,直到他仙逝为止。

她心中燃起了一股强烈的爱的烈火,她痛心疾首的责怪自己前天还有昨天在米蒂亚魔女的小屋里居然一时间忘记了那个自己最崇拜而且最爱自己的院长,却被她遗弃在了修道院听任死神折磨的人。

她走近了院长的房间,跪下来向正在昏睡的老人祈祷。院长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睡着,呼吸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他的脸很苍白但是很平静。

坐了一会,圣女发现整个房间充满了昏黄的烛光,两只迷路的飞蛾嗡嗡的叫着向烛灯扑去,摇曳的烛火将院长的院长拉的很长很长,她觉得有些凄凉,于是起身打开了窗户,让夜晚与鲜花的气息从半敞的窗户飘进来。芳香浓郁,她觉得自己在半睡半醒间似乎打了一个盹。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将她吵醒了。她貌似才刚合上眼,屋里比之前感觉昏黄了。

她面前没有一丝阴影,每一个物体,每一个角落以及每一道细微的纹路在她眼里都十分分明,刺痛了她的眼睛。

就在此时,有人说话了。语调低沉,内容也很简单,在寂静灯光的烘托下,静悄悄的飘荡在了整个房间,她从来没有清楚的怎么听人说过话,每一个字和组合起来的词她都没有漏掉,可她却看不清氤氲的迷雾,很难相信真的有人在说话。

“累了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

话语再次响起,圣女抬起头看了一眼声音的来源,院长疲倦的倚靠在窗头,脸上带着微笑,只是从他的脸庞上看不到眼睛,只能从昏黄中看见透着微光的光点。

她想那莫非是院长的灵魂?圣女不禁颤栗了一下,她一时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很荒唐,她不住的摇头,可是恐惧并没有因此消散。

她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种对于某种东西的恐惧,这恐惧无比沉重的压抑在了自己的心头,令其痛苦万分,可这究竟是什么,她自己无以名状说不清楚。它匪夷所思,也许在瞬间就在此时此刻,便会幻化成影,仿佛公然挑衅理智能够明了的所有事物,带着自己向阴霾中走去,毋庸置疑的是这不可名状的东西一定阴森恐怖、青面獠牙。

虽然各种理智提醒着圣女让其不必感到害怕,可这恐惧反倒愈发强烈,因而到了最后,理智显得十分明朗,可迷雾般的恐惧早已将理智蚕食殆尽。

理智没有丝毫用处,这就好比人们对于死亡的恐惧一般。但是,对于头脑清晰的人来说,死亡不过是另一份冒险,可是在她的苦恼里,到底会发生何种不确定危险,极大的加深了这份惊恐。

她伸手触摸了一下院长的手臂,虽然很凉,但是不像是死人的温度,于是不在像之前那般恐惧。

蓦地,她发出一声惊呼,同时房间似乎轻微颤动了一下,她感觉好似这间房间自诞生伊始就没有任何响动。

屋外有风吹入,寂静的夜晚里只余树叶的沙沙声,摇曳的灯影正吹动着她单薄的衣衫,同时也带来了丝丝温热,她仰起了头,紫色的眼眸中饱含热泪。

“亲爱的,怎么了?”院长又开口了,他用温和的、沙哑的声音问道。

院长再次开口后,圣女的那种神秘主义的恐怖感彻底烟消云散,他说话了,出乎意料的暴露了自己的踪迹。

“没…没什么。”她说。“只是因为眼里进了沙子。”

“是吗?”院长笑着反问道。“孩子早些去休息吧,别搞坏了自己的身体。”

“嗯。”圣女费劲的,不安的点了点头。

圣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屋内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座圣象和几本书。到房间后,她感觉很累,她脱去了长靴,便重重的倒在了床上。在床上,她感觉四肢无力,今晚她不想重新铺开被子,于是乎将身上的修女长袍代替被子。

很奇怪,睡不着。

她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躺了很久。随着时间的流逝,屋外的风声和夜晚的蝉鸣慢慢小了,在极端疲倦中,她突然想起,临睡前,今晚自己忘记跪下祈祷上帝,她想起身祷告,可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沉重。

她早就不困了,并且越来越清醒,只是身体越来越累。这时候,风声也停止了,让她感觉很难受。

在各种各样的胡思乱想中,她偶然瞥见从自己下衣的口袋里掉出了一封信,信封是黑色的,这封信是米蒂亚魔女的使魔追上来转交给她的,当时她感觉到很奇怪,因为使魔嘱托她不要在白天打开,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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