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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葬礼(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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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有万物倾覆时

总有大地破裂时

总有真理扭曲时

我们

总有忍无可奈时

总有前行跨越时

总有破釜沉舟时

曾经

他们笑你弱小无助

他们把你视作孩童

而今

花色妖似灼,代指前行路。

夕阳误如途,亦行烟霞中。

且以心作旋,将心付流水。

黎明何其来?长夜漫漫熬。

便如心中曲,今生落蓝染。

此去无所归,唯余风瑟瑟。

……

今朝

就让我们在此挥手道别

*

嘉尔转向了信徒,双手高举。

“承认吧。”她开始说,情绪还是那样古怪。“我们就处在苦难中,神明拯救不了我们,天空的审判不能让我们回到凡尘所倚仗的秩序中,是的!全部问题就在这,人类最大的苦难即将受到无法无天的审判,我们处在苦难的中心,大地没了天性的约束,任凭偶然的摆布,匆匆行动,我们应当学会自我救赎。对不对?可这就乱套了!先知和庸医辈出,他们出现在这个世界前,出现在这个世界后,在这个世界被重置前,匆忙出示信仰或天衣无缝的安排,幸好。我发现了这个问题,我从沉睡中醒来了,我即是结束,也是开始,我颁布新的秩序……总之,时间紧迫,我们该醒醒了!”

说完这些她整个人瞬间虚脱了,但她还是抬头焦躁不安的向人群看去。

当圣女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人群中就有人发出了惊呼。

因为圣女的状态十分奇怪。她的嘴唇干裂、苍白,但面颊却十分绯红,同时她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很激动,虽然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正常,可她语时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言的话语暴露了一切。

教堂内,蜡烛橘红色的火苗忧郁的燃烧着,在历史的某个岁月里,天气燥热烦闷,埃尔帕索有位院长死去,教堂里聚集了一些人群,暂时留着眼泪,他们相处的时间极为短暂。中午时分,有位圣女陷入了迷茫,随便呓语了几句,喃喃了些神秘莫测的话,命运就成为定局,众信徒都跪下呼喊神明,修士们都极度惶恐,几乎支持不住了。

现在,这些人群,有男有女,惊愕的跪在古老的教堂下,那里炎热无比,迷漫着汗水和松香的味道,所有窗户半敞,与其说能给着古老的蒸笼通风,倒不如说只是给这儿增添了毒辣的光芒。大部分人都跪在地上祈求神明,另一些人则淹没在了白色浪潮里,如此怪异的话震耳欲聋,有人哭了,起初轻声哭泣,泪珠缓缓从眼圈里出来。继而有人跟着哭了起来,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位伟大的神父,不能再失去圣女了。

终于,有人越想越激动,脖颈粗涨,胸脯一起一伏,终于失声痛哭,有人赶忙掏出了手绢,擦了擦眼睛,又捂住嘴和鼻子,以免哭出声来,可是不管用,抽噎的悲声从嗓眼里冲出,还有两个令人心碎的叹息声遥相呼应,原来,是不远处的米蒂亚和特蕾莎二人,两人回忆起了遥远的往事,控制不住,都悲伤颓倒,连连哀叹,泪如泉涌,只不过这泪水同他们并不相通。

由于眼泪具有感染力,一时间,引出了不少人的泪水,男女老少,包括修士们,大家都跟着哭了起来,在他们头上仿佛盘旋着一种莫名的阴郁,一颗迷漫空间的灵魂,一个无形的悲伤的未来。

祭坛上“啪”的一声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是圣女不小心碰到了圣杯,她像喝醉似了的,头耸拉着,看着黑色的地面,右手支撑在圣坛上。

坐在教堂前面,穿着丧服的长老对着另一位长老小声说:“毫无疑问,圣女的身子垮下来了,这场打击对她来说太大了。”

“佐西马那孩子的死,对她的打击确实很大,可是她还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还有很多事她必须完成。”

“是的。”

长老扭过头来,悄声的对着身旁的年轻修士说了几句话。年轻修士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座位。

接下来巴伊西祭祀离开了教堂,开始把哭泣的群众聚集起来,排列成队,米蒂亚和特蕾莎也离开了房间,朝着外面走去。最后一个人刚离开教堂,长老们就来到旁灵柩吟诵弥撒,同时将圣饼放入了圣体龛子的水晶盖下,供游行使用。这时候,祭祀和教士都退到法衣室更衣,教堂外有人在叽叽喳喳的小心议论,圣女仍然瘫坐在圣坛下,纹丝不动,两眼呆呆的望着地面,教堂外的人山人海从大道汹涌而过,又归于平静。那位年轻修士将香炉递到她前面,她机械性的抬起了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把香末撒入香炉,两眼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地面。

更衣室的修士们已经回来,在教堂外等着她下圣坛,可是,她依然一动不动。年轻的修士躬身将遗落的修女帽呈递给她,同时胆战心惊的叫了她一声。

“圣女大人。”

圣女朝四周茫然的看了一眼。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磕磕绊绊,言语中尽显迷茫,说完这句话后她又低垂下头,若有所思的望着黑色地面,整个人好像重新睡着似的,继续呆呆地瘫坐在地面。指尖无规律的敲击着圣坛,汗水布满了她惨白的脸,她咬住嘴唇,尽可能的让自己清醒一些,她虽然说了很多不明不白的话,可脑子里的想法和疑惑却比嘴上的还要多。

悲伤持续不断的袭来,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弄得她怎么也无法清醒过来,平静下来,认真地想一想,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可以坦然的接受死亡,即不过分悲痛也不过分伤神,可现在自己的心情却突然异常沉重,内心格外痛苦,总觉得在不久后的将来会有更加可怕的事发生。

她清晰地记得,院长临终前最后几个小时里发生的所有事。

院长的猝然长逝完全出乎人们都意料,虽然最后几天晚上陪伴在他的人们都十分明白,他的死期已经临近,但谁也没有想到它回来的这样突然。恰恰相反,陪伴在他身旁的所有人,看到他那天晚上十分精神,也非常健谈,所以陪伴在他身旁的所有人都认为他的病情有了明显好转,尽管这仅仅只是暂时的现象。

可事后,当圣女回忆起那一切时……即使在院长咽气前五分钟,还看不出来任何死亡的阴霾,他似乎是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剧痛,脸色发白,双手紧紧的按在胸口,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围到了他跟前。他虽然觉得很痛苦,但依旧面带微笑从容的看着他们,他轻轻的从圈椅上滑落下来跪到了地面,接着又把紧贴在地面,伸出双手,似在亲吻厚重的大地,然后他闭上了眼,像平时那样祈祷,在此过程他平静而又愉悦的将灵魂交给了它。

院长的死很突然,也很迅速。

他去世的消息立即传遍了隐修室,接着传到了修道院,然后是埃尔帕索,最后是全国。

圣女按照院长的嘱托宣读了他的遗言,在遗言里,他多次叮嘱圣女:立刻离开修道院,孑然一身的去寻找永恒的价值。

甚至在临终前的最后半小时,他也时刻不停的叮嘱着她。

那天晚上全体修士都聚集在了教堂为院长守灵。据说,还未一天,院长逝世的消息就已传遍了全国,接下来的好几天,全国的都在议论这件事,许许多多的人纷纷涌向修道院。

在此应当补充一句:离长老逝世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料想不到的事,从圣女所产生的印象来看,这件事似乎非常不可置信、令人忧虑、困惑莫解,以致过了很多、很多年之后,直到现在还是有人对那个令人惊恐不安的日子保留着生动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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