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忘川河岸旁,有一种白色的花叫双生花,一株二艳,并蒂双花。
花色妖冶,是带着血丝的纯白,花香带有魔力,能唤起地狱亡魂的记忆。
远远望去,如泪,似霜。
双生花,百年一开,在这百年内它们在一枝梗子上互相陪伴,却也互相争抢,斗争不止,开放时,一朵必须不断吸取另一朵的精魂,否则两朵都会败落。
因此,其中一朵必须主动湮灭,以换取另一朵的生存。双生的花朵,会一起摇曳一起旋转,但是,最后却只会一朵生长,一朵枯萎。
以最深刻的爱意,来表达最深刻的恨意;以最残忍的祝福,来表达最美好的残忍。
走在草原上,她在想。
为什么凡人不明白呢?过于理性会与人起冲突,感情用事则无法控制自我,坚持已见则容易被排挤。
“凡间难安居。”
她想,在人世呆了三百多年,才知有光必有影,醒悟明暗有表里,明了喜悦深时愁亦深,欢乐多则苦亦多。
创造神的不是天使也不是魔鬼,而是半神的人。
“累呀,累呀。”她打了个哈欠。
浮现至此,她索性躺在岩石上晒着太阳睡起觉来。
天上的云雀是不是发出啁啾的声音,地面也是不是飘过风影掠动的声音。云雀不知在何处,微风不知从何来,唯有感官在享受着这一切。
云雀不知愁何物,风云变幻无常影。
她每次走到这儿就能听见云雀的鸣叫,仿佛要啼尽悠长的春日一般,从初生的朝阳,到落幕的晚霞,它不知疲倦的啼叫着。声音萦绕在方圆数里。
“慢慢春日正好眠。”
她躺在岩石上,忘记父亲交给自己的任务,躺在暖洋下,享受起春日来了。
在睡梦中浮现出了地狱深处里的景色,地狱深处并不是像凡人所想的哪般阴森、恐惧。地狱里也有白昼和夜晚,只不过白昼出现的是月亮,夜晚出现的是太阳。凡人以为太阳和月亮休息啦?不,他们来给地狱带来光线了。
在她眼前浮现着众多美妙的景色,她分不清到底那一张是凡间的,那一张是天堂,那一张又是地狱的,因为它们都一样美丽。要硬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住的生物不一样罢了。
凡人在尘世艰难的行走,她只想说“加油啦,你的路由你自己决定。”
天使按部就班执行使命,她是想说“好累啊,换我我是干不下去的。”
地狱,嗯?地狱。
“喂,我的好女儿,醒醒行不?你要去找你另一半灵魂啊。”
她懒洋洋的回答说,“不…我太累啦。”
忽尔,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她以为他的老爹又生气了,便抬起手施展魔法将他赶出了梦境。正当她倒头继续睡时,她发现奇怪的声音没有消失,反倒愈发清晰。
“嗯?”她惊醒来,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让现实的微风打在自己的脸上。
疲惫不堪的人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当她下定决心,她朝异响处走去。
天空开始阴霾,她才发现不知几时天气已经变化,四面八方的乌云笼罩在了一起。随即下起了绵绵细雨,她在雨丝中朝声响处走去,在途中偶尔有风吹来,不久,在雨幕深处出现了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可是在细雨的连绵下,她们忽隐忽现。
“找到了!”嘉尔望着远方,笑嘻嘻的说,“整整一年,终于找到了。”
“喂!”嘉尔喊道,但是没有人回应。
“听得见吗?”她再次喊了一声,但还是无人应答。
她穿过无数条银箭划过的朦胧墨色世界,来到了她们面前。
只见两名女子相拥倒在地上,她们俩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身上无一例外都伤痕累累,鲜血顺着雨水滴落在身下的泥土。
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听到的奇怪声响是从那儿传来的,原来是她们无意识的呻吟声。
嘉尔蹲下来,看了看另一个自己,瞅了瞅玥漓,又翻了翻掉落在地上的日记本,她那笑嘻嘻的脸上突然显露出某种奇怪的思考。
“原来她就是另一个我爱的人啊。”
她用手戳了戳瑰洱的脸蛋,“很软”这是她的第一感受,“很烫。”这是她的另一个感受。
她发觉声旁的人在嘀咕着什么,但是因为声音很小她有些听不清,于是她趴了下来凑到了她嘴唇旁。
这会儿她听清楚了。
“漓…漓,姐姐。”瑰洱用沙哑的声音颤抖着说,“不…不要。”
“做噩梦了?”她想。
嘉尔将她们俩带回了自己的小屋,点燃了魂香,又施展魔法来给她们疗伤。
等到静下来才发现,天空已经放晴了。
她无所事事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她们。感到奇怪,她们是怎么进入这片空间的,按道理说没有自己的同意,她们是无法进来的,可是我今天明明什么都没感受到……
“啊,算了,算了,越想越奇怪,越想越没有头绪”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无奈的说,反正只要知道另一个我找到就行了,等到和她融合后就回地狱睡觉。
什么权利啦,生死啦,轮回啦……
都与我无关,我讨厌,讨厌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晚风、朝霞以及睡觉,才是我喜欢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她又睡着了。
她梦见玥漓身穿一身白色的修女服,仰面朝火海中跳去。她想阻止,于是疯狂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但是玥漓却不管不顾,眼角流着泪水,但却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爱好,任由炙热的火焰将她吞没。
这时候,嘉尔醒了。她头上冒冷汗,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她想回忆自己梦到了什么,可是刚刚还确切存在自己头脑里的幻想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真奇怪。”
她摇了摇头,同时扭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月光照在透过窗口照在床沿上,映出自己的人影。
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她总觉得有人在小声哭泣。不知是梦中的啜泣声传到了现实,还是现实的声音在半梦半醒中混入梦中。嘉尔竖起耳朵听,的确有人在哭泣,声音哀婉彷徨。
听着细微、悲伤的哭泣声,嘉尔不知也为何感到了不安。她的内心也跟着哭泣声悸动。
声音如同奄奄一息的病人,犹如即将熄灭的残烛,仿佛随时会在下一刻瞬间停止。
她再也受不了了,这种焦虑恐慌让她觉得难受,她觉得有必要去安慰一下她。
于是她夺门而出,顿时她的影子沐浴在了皎洁的月光中。
她找到了声音的源头,只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靠在庭院的梧桐树下,在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月光下,黯然失神。
她心里明确要找的人了,就踩着嫩绿的树叶向她走去,黑影发现有人朝她走来便立刻站了起来准备逃跑。
但是一个是神,一个是半神。嘉尔立刻抓住了那个翩然离去的影子,在皎洁月光的作用下,嘉尔看清楚了瑰洱那憔悴美丽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