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莱耶是一座无比庞大的城市,全部沉在海底,只有一座巨石堡垒露出水面。城市的构造与未来派艺术相仿,建筑物的结构都是反常的,与欧几里德几何学完全相悖。其前所未见的空间结构和维度尺寸,会使人产生强烈的厌恶感。这些建筑由巨大的、大到不可能来自地球的绿色石材建造,还有高到令人目眩的巨石雕刻,宏伟的石像和华丽的浮雕;整个城市散发出强烈的不洁气息。
克劳德用炸药在堡垒上炸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登时从洞口飘出一股腐烂的恶臭,众人纷纷捂住了鼻子。
“不要捂住鼻子!”克劳德怒吼一声,震住了周围的船员,“不能因为恶臭就放弃嗅觉,鼻子也是发现危险的重要感官之一,忍受不了的就留在这里!”
夏兰补充道:“注意了,如果闻到干草味、苹果花味、或是捕蝇纸的味道,使用这个。”
夏兰拿出一排装着蓝色液体的试管,给每个人都分了一支“喝下这瓶水后,你可以在水下呼吸一个小时,但相对的你将会无法上岸,谨慎点使用。”
“最后再说一遍,看好自己的小命,你们的家人都还在等着你们回去呢!”克劳德说罢率先钻入了堡垒,船员们纷纷效仿,只留夏兰一人在船上。
堡垒的内部充满着粘腻的空气,令人感到厌恶,腐烂的腥臭表明不久之前就曾经在这里葬送过不知何人的性命。破烂的盔甲散落一地,折断的剑像十字架般插在骸骨的胸前。房间里散落着几个破破烂烂的宝箱,红色的木头早已腐朽不堪,包边的铜饰物也锈迹斑斑,箱子上的锁塌了半边,孤零零地挂在箱子上。
“不要理会这些东西。”克劳德漠然地无视宝箱的残骸,推开了一扇厚重的石门,门后是螺旋形的台阶,直通深不见底的深渊。“这还仅仅是最开始的,真正的宝物应该还在后面。”
船员们同样觉得与其去翻这些垃圾,不如现在就去探寻藏得更深的秘宝,也都跟随克劳德走了下去。
“嘻嘻嘻,真是lucky的人类嘞。”
“不一定吧,说不定下去才更加adversity呐。”
船员们离开后,房间内响起了极微小的交谈声,伴随着金铁碰撞的噪音。
因为火把会消耗氧气,所以克劳德举着一颗夜明珠走在前头,船员们紧随其后。身上的装备大多都是十字镐或是铁锹等装备——这是当然的了,他们的目的是搜刮遗迹而非讨伐魔物。
追根究底,也是因为魔物们很少拥有自己建造堡垒的技术,人们都先入为主地认为这种地方是没有魔物的。
但这里不是帕西菲克,而是连鱼人族都不敢染指的禁地,拉莱耶。
“船长,这个楼梯还有多深啊。”一些失去了耐心的船员纷纷抱怨道。
“我也不知道。”克劳德举高夜明珠,可以看到墙上有许多意义不明的壁画,无一例外令人作呕。壁画的缝隙里长出了许多青苔,给壁画染上一层毛骨悚然的绿色。
“真是令人厌恶的风格。”克劳德半蹲着身体,在这座堡垒里视觉成为了人们前进的阻碍。四周的石块初看起来似乎是凸面,但再看上一眼却会觉得它其实是凹下去的;而石头上那些扭曲莫测的棱角更仿佛隐藏着险恶的威胁和焦躁的情绪。
众人又往下走了约23层,这时从下面隐隐约约传来了抽泣,呜咽。
“你听见了吗?下面有人在哭!”
“是个很年轻的声音,可能是个女孩或是非常年轻的男孩。”
克劳德等人停下脚步,或蹲下或趴下,仔细倾听着从下面传来的声音。
“她在哭着说‘请’ ‘救我’‘下来’,大概距离我们两百米吧。”
“要下去吗?”众人一齐望向了克劳德。
“我认为可以撤退了。”克劳德目光复杂地建议道,“我感觉很不好。”
“我也觉得……有些不安。”
就在水手们打算打道回府时,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我们在黑暗未知的楼梯上待了很长时间,这很正常,你们就甘心什么都没遇见就回去吗?继续向下吧,老是躲在安全区,怎么能历练自己?”
这番话并未给水手们打一记强心剂,而是掀起了他们的恐慌。
从墙壁上的浮雕间,长出来一张及其突兀的脸,这张脸和普通人类头部的大小差不多,但是它没有嘴和鼻孔,取而代之的是长而卷曲的触手。这张脸是完全静止的,但是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其中一名水手。
“我艹,这?是什么东西?淦!甘霖娘!什么鬼!”
“冷静下来!”克劳德大吼一声,“那只是浮雕的一部分而已,不要……”
话音未落,这张脸突然转向克劳德,并从墙上脱离下来并移动了半米。
“嘶~”克劳德倒吸一口凉气,险些从台阶上滚落下去,虽然他尽力保持住了平衡,但夜明珠却从他手中滑落下去。
夜明珠从螺旋台阶之中笔直摔下,照亮了往下约三百米的重复的螺旋,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中。在这之间并未发现之前发出呜咽声的声源,但可以听到的是啜泣声确实地在逐渐变大。
无边的黑暗吞噬了众人。
“保持冷静!”克劳德编织起术式,凝聚出一枚火球,驱散了黑暗。
却无法驱散众人心中的恐惧。
墙壁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一张张相同的脸,然后脱离墙壁,浮上半空。空洞而没有瞳孔的眼睛盯着众人。
“啊啊啊啊!”年轻的船员们被恐惧冻结了热血,不顾一切地往回逃窜,被挤下台阶的不计其数。
克劳德强定心神,才没让手中跳动的火焰熄灭,不等他下令,船员们便跑得肉眼无法寻踪了。
克劳德刚抬起脚,却像是被封住了穴位般动弹不得,肩膀上传来了冰凉的触感,隔着衣服都可以感受到其连火焰都能冻结的寒度,他往右撇了一眼——肩膀上什么也没有。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密密麻麻的触手早已将他包围,最近的离他的脸仅有30cm,眼神仍是一如既往地空洞,没有瞳孔的目光直视他的灵魂。
“…………”
短暂的沉寂过后,那些脸面一张张贴到了克劳德的身上,墙上的青苔也伸出藤蔓,绞入克劳德的身体,钻入他的指缝和**,耳朵和双目,吸取着他的血液和脑浆,那两杆燧发枪被折断,火药被黏液沁润,也失去了威力。
“呃啊……”克劳德的双目被藤蔓绞出,掉落在地,留下一双空洞的眼窝;脸皮也被剥下,成为了众多的脸面中的一张……
水手们一边歇斯底里的尖叫,一边往回跑,跑回到那座堡垒的顶部时大部分人都产生了过度疲劳的症状。
令人意外的是,夏兰竟然在这个房间内。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克劳德呢?”
水手们面面相觑,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
“下面有,有非常恐怖的怪物!”
“脸,是脸啊!”
“在哭,有小孩子在哭……”
“是那些浮雕……会动的……”
夏兰一脸严峻地试图从水手的只言片语中筛选出有用的信息,但这群石乐志的人又怎能提供出清楚的讯息呢?
“够了,告诉我台阶下面究竟有什么?”夏兰提高了音量,“还有克劳德到底去了哪里?!”
“克劳德他……”
“他还在后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毕竟那张脸那么恐怖。”
“还有小孩的哭声,到现在还能听到……越来越大了!!”
果不其然,整个堡垒开始震动起来,伴随着巨大的心跳声和碎裂声,某种神秘而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已经来不及了吗?”夏兰喃喃道,“看来还需要更多的祭品才行。”
“大副,继续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离开吧。”
“对啊,这里好像要塌了,我可不想被埋在下面。”
夏兰冷冷地看了这群人一眼“克劳德呢,你们打算把他留在下面吗?”
“船长他一定会跟上来的啦,一定会的!”
“对啊,所以现在我们还是先回船上……”
“够了!”夏兰暴怒道,“你们谁都别想走,今天所有人都得留在这里!”
夏兰抬起脚,踢翻了一旁的木箱,看起来十分沉重的木箱竟被这一脚踢飞了数米远,砸在了水手其中一人的胸口,将其压倒在地。
“可恶,你这是干……”
倒霉的水手试图将箱子搬开,但宝箱从他胸口移开的瞬间,接触面上便涌出乌黑一片鲜血,他便像是被抽去了气力般松开了双手,宝箱重又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身上,打开的箱盖硬生生地压断了他的脖子。
“夏兰,你……”
“你疯了吗?”
夏兰打了一个响指,刚刚出声的那两人一人便被一柄生锈的长剑刺穿了胸口,另一人则是脑袋上被套上了一个壶,壶口装有尖利的刀片,只消一息便将那人的头颅割了下来。
“再见了,祭品们。”夏兰从堡垒的洞口离开前回过头来对海员们说了最后一句话“愿你们的生命能平息乌欧牟的怒火。”
透过洞口船员们看见了,箱子内的不是宝物,而是一张血盆大口,无数的触手从中伸出,拉扯着船员们的手脚;没有宿主的铠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举起布满铁锈的剑,熟练地撕裂着人们的肉体;链接着魔壶的铁链在天花板上游走,宛如贪婪的毒蛇,一个又一个头颅从壶中滑落,而铁链却永不满足。
“永别了,两脚羊们,愿天堂没有病痛。”夏兰纵身跳入海里,一入水他身上的衣服便被生长出来的背鳍、鳞片撕成布条,脖子上面也左右各长出了三片鳃盖,一层透明的防水膜凭空覆盖在了眼睛表面,双腿也变成了鱼尾的样式。这些无不彰示着,夏兰隶属于鱼人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