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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幕:烈焰进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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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历1352年,这一年对当时的大陆各国来说都可谓是多事之秋,精灵之里的灭亡,时隔千年的圣战,“暗之眷属”亦或说“斯特奥尔主义者”的悄然抬头,席卷于联邦、帝国、共和国这些人类大国之间的一系列动乱、纷争与变革……

就好似掌管全人类命运的某种神秘力量化身,将所有混乱与无序的协奏曲都于这一年一齐鸣响,甚至就连那些凌驾凡人之上的神明和神子们都身陷其中。

因此,这一年也理所应当地被后世的历史学者们所铭记,时常被他们拿出来以此发表自己的一番高论,冠以“迈向新世的荣耀之年”“宣判旧世终焉的号角奏鸣之年”亦或是“一切诅咒与灾难的始端”……这样的名头。

但如果要在其中寻找一个类似里程碑样的起始事件或者说导火索,他们大概会无一例外认定为是这年八月,发生于当时的一个人类种大国——斯莱欧特都市国家联邦的东部边境,也是经济重镇的都市国家卡斯特罗尔的“查普曼之乱”吧,毕竟之后将要出现的,诸多对世界的走向乃至全人类的命运产生过重要影响的人物,都在此次事件中明面上或是幕后里扮演过各自的角色。

但受碍于时代的横断与秩序的一度崩坏,后世者们所看到的、所记下的不一定完全正确,毕竟如果说“命运”亦或是“世界的流向”是一台由无数齿轮构成的庞大机器,那么哪怕是其中一个小小齿轮的转动,都将对所有的齿轮带来不容小觑的影响,而隔着一层名为“岁月”、满是尘埃的厚玻璃的他们,也许并未准确探知到最小,却是最起关键作用的那一个小齿轮……

虽然这么说,但这至少也说明着,表象层次上,这场最早爆发于该年该月9日的动乱,确实在直接意义上引发了之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这一年的8月9日的傍晚时分,因为秋意已渐趋渐进的缘故,空气中燥热感开始变得稀薄,而当落日的余晖在城市中修剪出一道又一道的黑色剪影之时,四周的气温也开始有了几分凉意和凄然,不知是天气自然所使,还是拜人们的阴暗情绪凝聚所致。

和其他地方的小镇和村落一到了夜晚就变得安静不同,卡斯特罗尔的街道有着“不眠”的这一特性,夜幕将至从不会是一天结束的标志,反而是新一轮喧嚣的开始,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佣兵和劳工们往往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凑到熟悉的酒馆和娼馆中寻求廉价的娱乐和发泄,面向旅人与上述人群,售卖食物、纪念品、小饰品之类的夜间摊贩也会开始营业,用魔导灯和烛火的光驱散凝集起来的黑暗,化作并不属于夜空的点点星光。

但今天的街道,却有着不同以往的,另一种意义上的喧嚣,其原因便是,近万名的卡斯特罗尔市民与“外来流民”(未得到市民权却在城市居住和工作的人)所举行的自发性集会和游行。

仅仅从人数上看,这就已经是相当于一个军团三分之一的庞大队伍,其中不乏妇孺老人,但还是青壮男子还占多数,因此纵使手无寸铁,也能给当局者带来不小的冲击和震撼,让相关责任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因此,为了应对“可能会发生的不幸”,三个戍城大队,约两千名荷枪实弹的城防军卫兵受命监视会场,并配置在游行队伍沿路经过的街道,把守通往富人们所在的商业一区的隘口,甚至还安置着装填了霰弹的魔导炮。

统率他们的,是前几天横死的伦道夫·冯·斯特雷奇的后继者格雷豪特·冯·瓦伦丁斯特准将,原本是伦道夫下属的他在新的人事任命下来前暂时代理宪兵总监一职……而后面所发生的事情证明了,不管是给士兵们配给子弹和刺刀,还是这个暂时的人事任命,都是糟糕透顶的选项。

至于集会的主题,是对“伦道夫事件”中遇难受害的上百名无辜者的慰灵追悼会,并且市政厅和城邦议会的有关负责人仍未对此事做出任何让市民满意的解释和回应,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贵族议员里就没有多少是清廉洁白的,也许不一定参与到过伦道夫的恶行当中,但也多多少少都和伦道夫存在过一些利益上的往来,倘若真的查得水落石出,就不知会有多少大人物会因此蒙羞了……

在那之后,因为城外出现亡灵法师需要征讨,导致相当一部分城防军、魔术士和强大的佣兵被调离这座城市,对亡灵天灾的恐惧一度笼罩着人们,由此又发生了一些贵族议员的集体请假出逃事件,他们比起履行公职者的义务,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更重的行为进一步引发了众怒,在那之后又是疑似共和国要向这座城市开战的迹象,但不知为何却出现了“比起继续待在这座腐朽的城市,不如向共和国展开怀抱吧”的言论……

这一连串事件添油加火般地搞得城内人心浮动。

或者是害怕进一步刺激到人们躁动的情绪,所以这次的群众自发游行是得到当局默许的。

只不过,从人们脸上比起悲伤、怜悯,更多则是愤怒、不屑的表情,以及队伍中有人高举着的诸如“抗议议员出逃!”“反对不合理的税收!”“将权力还给人民!”这一类木牌的举止来看,这次游行并不单单是一场简单的默哀仪式。

带领游行队伍的,充当有如“发言人”“领袖”这种角色的,是一个身披黑袍、头戴兜帽的男子,当时他的自称是“反抗者弗伦”,出于自身安全考虑,不便示人以真面目,而其支持者们也是欣然接受了。

而事后人们才得知,这个男人的真名是亚伦·查普曼,并且他还隐瞒着这一真名在市政厅担任市长兼城邦议会主席瓦伦吉·冯·艾伦韦布斯特的首席秘书官这一要职,甚至还有着,本可以成为革命领袖的他,之后在大火中和市长同归于尽的这一流传,不过这都是后话。

“尊敬的市民们,今天,我们出于一个正常人所应具有的尊严与廉耻心出现于此,向那一令人悲叹不已的事件予以追悼,并对至今尚且躲在幕后、逍遥法外的责任人表示最为严厉、最为义正言辞的谴责……”

他以饱满富有激情的语调,如同一个戏剧演员般夸张地挥舞着手脚,对这段时间市政厅的种种让人不满的行为进行了罗列总结,很显然他深谙抢占道德与舆论高地,操纵人心之道,仅仅通过说出集会者想说和想听的话,从而调动他们的热情,并获取他们的支持……

“要说怎么才能根绝这样的惨剧,怎么才能实现大众的欲求,要我说,只要这座城市还一天处于那些腐朽堕落的贵族议员与贪婪放贷者的统治之下,达成人民的述求,行使人民的权利便全无可能……”

随后,他突地话锋一转,竟然十分大胆地开始直接抨击起市政厅当局,并宣传起共和理念和民主制度……

“说得好!”

"自由万岁!公民万岁!"

而情绪愈发高涨,完全沉浸在他的演说当中的狂热人群,也开始忘乎所以地欢呼起来,逐渐形成一股由狂热的情绪所构成的巨大浪潮。

“起来吧,高洁英勇的自由之子啊,荣耀之日已经来临……”

不知从哪个角落开始带动,又或是几个“点”同时带动,由狂热与阴谋所交织、唱响的音符,如同湖面扩散开的涟漪,在人群中传唱开。

很快地,近万张口所发出的嘈杂人声逐渐汇集为一……那是由革命圣女让娜·达尔克所创作,曾一度在整个大陆流传开来,并且今天还被当做海萨姆斯共和国军歌的曲子——《自由之子在前进》,因为相当著名,因此即使是联邦境内也是家喻户晓。

“扔掉沉重的枷锁与锁链吧,那是奴隶和牲畜才佩戴的东西,向那黑暗的专制挥出铁拳,终有一日,自由的旗帜将竖立在人民的土地上,让剥削者与烈士的鲜血浇灌自由之花……”

曲调愈发激昂,而群众的情绪也愈发狂热和躁动,在这这股庞大狂热漩涡的带动下,能够保持理性的,绝对是少数。

和躁动着的人群形成对比,畏惧与紧张的神色占据了卫兵们的脸孔,近万名群众共唱同一首歌,如同陷入热病了一般,为“民主”“共和”这种和卡斯特罗尔当前的贵族寡头制所悖的口号高喊的模样,让相当一部分士官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手枪,他们感觉到,好像下一秒,这些陷入集体狂热的庞大人群,就要向着因为兵力分散,与之相比显得孱弱无比的这边冲过来,巨大的压迫和危机感挑动着他们紧张的神经。

对此,指挥官格雷豪特并没有做出过恰当的回应,因为身为贵族的他,正在为这满是亵渎之意的歌声气得面色铁青,根本顾不上呵令部下,只得由士官们自发地命令士兵推搡起人群,要求其肃静。

但这一切都在之后成为了徒劳。

当日19:27。

——砰!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枪声,忽然让四周暂时回归了一片宁静,也并没有谁因此而倒下……但这却让事态彻底地走向失控。

于是,一场动乱就此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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