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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幕:黑夜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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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历1352年(魔导纪152年) 8月7日 19:43 斯欧莱特都市国家联邦·都市国家卡斯特罗尔·商业二区

卡斯特罗尔城是联邦的商业重镇,也是历史悠久的文化古都,早在距今遥远的魔年纪,连联邦都还没有诞生的时候,她就早已作为当时重要的,南部众王国与教皇国、矮人王国之间的物资中转站点,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战略位置上易攻难守却为多方势力所垂涎,因此这片土地蒙受过不少磨难。

历经数十次战火,变换过好几次旗帜和政体,却始终没有遭到致命性的毁灭,顽强的她至今依然傲然而坚韧地屹立于大地之上。

今天,身处边境却被联邦视为重要成员国而得到重兵守卫的她,似乎已经远离了战火、硝烟与纷争,并愈发绽放出资本色的金黄光辉与生机活力,这是那些日趋腐朽、堕落的古老王都、千古帝都所没有的。

而历史悠久的都市,也必然会出现前卫的新兴风格建筑和历史悠久的古老街巷相互错杂的面貌,这对于卡斯特罗尔也不例外,不过,说的具体、毁气氛一点,就是光鲜亮丽的繁华街道背面,还藏着许多尚未被改建过的老旧房屋。

比如说。

昂贵又闪耀的霓虹灯管装饰着的时髦上档次的会员制酒吧的背面,就是一家用掺杂了水的淡啤酒或者工业酒精与水兑和成的劣酒来招待客人的廉价酒馆,穿着剪裁精致的西服、戴着圆礼帽、手持拐杖的绅士,与衣着邋遢寒酸的下班工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无视彼此的存在,他们互不干扰,前往各自熟悉的场所,各取所需。

成衣定制店拐角的一个小巷,就有不少售卖沾着可疑血迹和秽物的二手衣物的摆摊小贩,由于秘密管理这里的商会和城防军的高层达成不可言明的协议,所以也不会有不识趣的条子来这边巡逻。

除此之外,市容良好的街道背面,还有不少还视为衣着得体的好市民们不应随便踏进的黑暗领域——贫民窟。

商业二区和已经彻底成为贵族和富人的居住地、消费场所的繁华一区不同,新旧交替、混乱不堪的交错面貌是这里的常态,而某条街道的一处,就是佣兵公会卡斯特罗尔支部所在。

大概是判断把支部设立在这种奢华和贫穷参差交错的地方更便于双方行事吧——无论是出钱的委托人还是要钱的贫穷佣兵,对双方来说都非常便利。

所以,佣兵公会在卡斯特罗尔的支部确实就在这里。

至于委托人的安全问题?聪明的老爷来这里都会带上自己的护卫,至于那些乡下来的小主顾,公会不需要在乎,他们只能算报信的,全村凑出来的几个铜板还不够值班的职员们在外面吃一顿,就连佣兵击杀危险魔物后的悬赏金,也得事后找市政厅报销,自然也免不了扯皮。

所以对这里的支部负责人来说,衣着得体的委托人来得越多越好,衣衫褴褛的乡下人来得越少越好——当然,这只是卡斯特罗尔的当地情况。一般来说,都市的公会支部喜欢的客人是前者,而乡下城镇的公会支部则更依赖于后者。

宛如飓风席卷而至,此时此刻的公会咨询大厅气氛异常险恶,无视穿着城防军制服的士兵神色焦急地来回奔走的模样,还有佣兵装扮的剽悍壮汉们眼馋的视线,背着黑色大剑的少女神色淡然地从女职员那收下装满了金币的麻袋,披着斗篷、拉着兜帽的她,大步流星地离开这个充斥着男人汗臭味的空间。

出门时粗暴的一脚踹开木门的凶狠动作,让许多人明白这不是个好惹的善茬,于是贪婪和嫉妒的视线稍微地有所收敛。

“一切顺利呢~~哼哼?……”

嘴里哼着明显跑了调的不知名小曲,心情愉悦的艾斯特穿进门外一片漆黑的大街,穿梭过一条条缺乏照明的寂静小巷或是繁华热闹的夜市,向着作为据点的旅馆所在的方向疾步前行,偶尔还会敏捷地移动着身子,闪过时不时从身边擦过的马车和一路拖行的马粪。

委托的达成认定算是比较顺利,最初女性职员对于她的述说呈现一种完全不肯相信的态度。

这也十分正常,毕竟艾斯特在她们的眼里只是一个身份不明、没有隶属任何佣兵团,也不存在什么信用凭证的自由佣兵,不可能凭借她的一面之词就断定那个泡菜委托已经被解决。

直到她拿出了极为关键的东西——临走时找泰蕾莎要过来的亡灵法杖,而它的主人似乎是泰蕾莎麾下的一个亡灵法师。

亡灵法杖是亡灵法师特有的持有物,如果不是被消灭或重创,一个亡灵法师的亡灵法杖绝不可能落入人类的手里。

并且法杖本身既是珍稀的魔术触媒或武器素体,又是容易引发事端的违禁品,不太可能在市场买到,即便凭借某种途径买到,需要花费的金钱也高于委托给出的酬金——因此,如果法杖的确是真的,就足以证明艾斯特没有编造故事。

在鉴定师判定确是真品后,公会可以说陷入了一片哗然,急忙赶过来的公会部长如临大敌,神色凝重地向艾斯特确认了相关事宜。

随后立刻以公会官方的名义发布了紧急讨伐委托,并派人联系神殿与市政厅,准备临时成立一支由老练佣兵、魔导步兵团与新教神官组成的大规模讨伐队……

而置身事外的艾斯特只是默默地等着职员把酬金从金库里取出来,收下因为上交了亡灵法杖而比预期多出一倍的酬金后,就果断地谢绝公会部长的又一次的加入讨伐队伍的邀请,哼着歌离开了眼红的同行们的视野……

等这支少说也要花上两三个钟头才能组建起来,以步兵为主体的庞大队伍,带着与之相应的辎重物资,最后慢悠悠地抵达格利特村的时候,估计也是两三天后的事情了吧。

那个时候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不过是一座宏伟又残破的古代神殿和周边一些疑似是不死族净化后留下来的残渣。

为了确保自己事后不会被找麻烦,增加那里确实存在过憎恨生者、憎恨神灵的邪恶亡灵法师的真实性,还有拜托泰蕾莎她们在走之前破坏一部分历史文化价值不可限量的女神像与天使雕像……

而临时建立庞大的讨伐队伍平白耗费掉的物资和军费以及亡灵法师出没的消息给这座都市的边境贸易运营带来的负面传闻……这不在艾斯特的考虑范围内。

接下来,回到旅馆,先舒服地洗个澡,然后……就可以尽情地享受那个又香又软的抱枕了,而且今晚可以尽情抚弄那双可爱的长耳朵……平时菲娅娜都不让摸的地方,今晚也可以摸个够,一般来说,越不让摸的地方不是越让人想摸,不是吗?

不过,为了防止可爱的精灵友人闹别扭,还是先去夜市买点甜点小吃吧,像是棉花糖、可丽饼、苹果糖之类的,饮食文化堪称朴素的精灵似乎对人类的甜点完全没有抵抗力,用来作为诱饵再合适不过了……

借用东国的话来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先一起享用个晚间茶会,在气氛正佳的时候再抱过去提出摸耳朵的请求,貌似意外地喜欢强硬点来的菲娅娜一定没办法拒绝吧……

光是这么想着,不正经的邪笑渐渐浮现在了金发少女的脸上。

穿过了数条行人有些稀少的小巷和新旧交错的建筑群,出现在艾斯特眼前的,就是像在举行什么祭典的,卡斯特罗尔的夜市,是夜间最能体现这个城市活力涌现的地方,行装各异的拥挤人群如河流中穿行的潺潺水流,来往于贩卖各式各样食物和小手工艺品的露天摊贩,无数食物与香料相互调和,形成促进闻到的人肠胃蠕动的美妙香气,光是从旁边经过就情不自禁的食指大动。

可惜不能带菲娅娜来这里逛,这里人多眼杂,银发赤瞳的精灵,实在是太显眼了,即使披上斗篷也无法确保万无一失……其实艾斯特很清楚,像这样无法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的生活不能这么一直持续下去,那样对菲娅娜来说过于残酷,可以的话她更想看到可爱的精灵友人如现在街上那些正在向自己父亲、母亲或者兄长之类的家人撒娇的人类女孩子一样,自由而开心地出来逛街。

关于新的安身之所,虽是一个比较远期的问题,但现在也不是没有思路,目前可以想到的途径大致有两条,一是并不遥远的矮人族建立起来的维拉米勒王国,二是需要绕过教皇国、帝国,那个由吸血鬼建立,接纳一切有才能的异种族移民的“常夜之国”——伊特纳米公国,前者较近但对人类不友好,后者则路途遥远而危险……

“烤鱼——香喷喷的烤鱼,5枚铜币一条——”

轻松向自己的食欲屈服的艾斯特,很快就在一家难得没有看见有人排队的烤鱼铺停下了脚步,因为晚饭吃得有些仓促,现在她肚子的状况只能算是半饱。

“老板,来两……一条烤鱼,烤得酥脆一点,多加点菲露粉。”

“好咧,烤鱼一条,请稍等。”

本想给菲娅娜也带一份回去,但考虑到精灵种是素食主义的奉行者,只能作罢……倒也不是说精灵讨厌肉味,或是身体无法吸收荤类食物,只是在她们看来吞咽其他生物的血肉的这种事情有违自然与永生之神阿塔纳修斯的教旨。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争吵声,引起了正咕噜咕噜吞咽着口水金发少女的注意力,站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家似乎也在卖烤鱼的摊贩和一个年轻女孩在争执。

“所以说,我不是给钱了吗?你这里不是卖东西的地方吗?不卖是怎么个道理?!”

鲜艳与柔和并存的桃色发丝,似乎是用什么东西利落整齐地剪断似的,只到后颈为止,露出部分象牙色的雪白后颈,青蓝色的短衫和褐色的热裤包裹由青涩向成熟过渡的美妙肢体,展现出富有青春活力的魅惑曲线……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那双抖动着的与发色同色的猫耳和一条似乎有些不愉快而炸毛了的猫尾巴吧。

半兽人。

艾斯特脑袋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这个词,上一次看见半兽人是某次路过某家奴隶商店的时候,笼子里明明是人类的模样却多了兽耳和兽尾的智慧种族……在人类国家,传统的守旧观念里,亚人几乎都是奴隶,尤其是半兽人。

不知为何,那边的争吵愈发激烈,激烈到连周围的人都能清晰地听得到。

“让你的主人亲自来买,本店可不卖东西给牲畜。”

“都说了我不是奴隶,更不需要什么主人!明明你也长了双耳朵却是聋的么?!这给的可是你们人类的钱!”

“滚吧!野兽!被你的脏手摸过的钱已经不可能用了!”

啊,似乎即使是这样一个国际大都市,偶尔也会出现这种类型的人呢,面对异种族存在某种迷之优越感的小人物……

对此,艾斯特只能如此感慨着,并一边催促老板烤快点。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

随着一声巨响。

那家摊贩,被那个半兽人女孩踹了粉碎,摊贩老板也似乎昏了过去……人们呆愣了数秒,很快,象征执法队伍的警哨声此起彼伏。

“笨蛋……”

金发少女如此低吟,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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