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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幕:黑色的营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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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查普曼之乱”中,一度占领以市政厅为中心的商业一区的叛军,也曾成立过一个名为“卡斯特罗尔国民议会临时政府”的政权。

“谨代表这座城市中一切赞同民主共和政治的有志之士的共同意见,在此宣布‘卡斯特罗尔国民议会临时政府‘成立!我等将追随伟大领袖让娜·达尔克的轨迹,贯彻‘自由‘‘平等‘‘民主‘‘博爱‘‘公正‘的原则,将自由的光辉洒向更为辽阔的大地……”

市政厅前的青石广场,在五百名“有志之士”的共同见证下,这一借助暴力和外来援助艰难诞生的政权,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但就仿佛一应它名字中“临时”二字一般,它又是如此的短命,以至于不到一天的时间,宣告成立那天的当夜,便在卡斯特罗尔城防军的猛烈攻势下宣告灭亡,除去攻守战中产生的战死者和行踪不明者,最终有一千五百名相关者遭到逮捕,约两百名核心成员在第二年的春天被处以绞刑。

鉴于其存在时间过于短暂,并没有来得及将自身的主张和理念付诸实践,后世对其也无法做出太多的评价,但即便如此,这个短暂的国民议会政府也曾下达过一项最初也是最后的法令,那便是“解放法令”,其内容大致为:一切负债者的债务免除,宣布包括布雷斯特商会在内几家大型商会名下的店铺、工厂、不动地产收归国有,以及对高利贷者、金融投机者、囤货居奇者的严惩。

不过正如之后所知,这一法令自然没有得到真正的落实,后世者对此的评价是“他们与其急着向支持者们兑现诺言,沉溺在甘甜的共和美梦中,还不如先想想怎么消灭城中剩余残敌,巩固胜利成果吧!”

此外,它做过的,唯一一件有产生实质性效果的事情,那便是以一个新生国家的身份向海萨姆斯共和国为盟主国的“民主联盟”申请出兵援助这一件事。

早已在边境虎视眈眈的共和国军,在得到“解放”与“援助”的大义之后,便迅速展开了行动,毫不客气地踏上了联邦国土,并且在得知“卡斯特罗尔国民议会临时政府”不久便被攻陷的消息之后,也没有因此撤军,很明显这一军事行动是蓄谋已久的。

共和国的行为实质上无疑是对整个斯莱欧特都市国家联邦的侵略,但至少名义上并没有对联邦宣战,甚至没有和卡斯特罗尔进入名义上的敌对关系,而“查普曼之乱”前的卡斯特罗尔城邦议会又向来对让联邦军进驻卡斯特罗尔一事极为排斥,从未有过任何求援行为……

这些因素综合之下,联邦议会经过激烈的争论和纠结之后,才在好几天之后通过了基于《联邦宪章》中的防卫原则,向这座城市出兵救援,并向共和国宣战的决议,这一迟缓的决定所导致的被动局面,自然也在共和国的预谋之中。

共和国为攻占卡斯特罗尔乃至征服整个联邦所出动的部队被称为“西征军”,麾下的正规军有第三、第四两个军团,以及由盟国援军、雇佣军组成的从属部队,共计十三万人。

统率其的西征军总司令官列米奇诺·贝伦·德·安尔诺特元帅是共和国高层将领中唯一一个出身旧贵族的人,曾在“大革命”时期身任尤里诺菲斯特王国军近卫骑士长,凭借无血开城、逮捕王室一家的功绩保全了自身,摇身一变成为了革命军的高层人物。

尽管其生活作风奢靡、对待下属尖酸刻薄,时常以各种理由克扣他们的军饷,还会将异己者派往必死的战场……除此之外还有滥用职权、挪用军费、嫉贤妒能之类暂时没有证据,只能算是传闻的负面风评,但却凭借着出色的政治博弈才能,毫无底线可言的种种手段,得到了“十三人评议会”里多位执政官的支持,列米奇诺能够担任此次的西征总指挥之任,暗地里也没少给他们承诺好处。

在他眼里,这次西征不过是一个可以在敌国领土大肆掠夺,大发一笔横财的好机会。

西征军击溃卡斯特罗尔城防野战军团之后的不久,便兵分两路沿着河谷平原向西南方向进发,意图以优势兵力对敌方残军形成钳形攻势,以得到对卡斯特罗尔抵抗力量的彻底歼灭,最终的目标是在联邦军主力来临前,夺下卡斯特罗尔城,并抵达通往联邦腹地的紧要隘口——位于卡皮亚斯托大道中心的几普陀高地会合。

这可以说是相当常规的战略规划,但却是毫无悬念,正如一位古代名将所言,“战争的胜负早在开始之时便已决定”,有着充分准备且占尽优势的共和国,想要吞噬掉目前还在呆愣中不知所措的联邦,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情,更何况根据共和国的尖兵——一〇七独立特种混合编队带来的情报,如今包括尚未参战的卡斯特罗尔境内联邦驻军在内,卡斯特罗尔方的残余兵力,甚至不及西征军的四分之一,似乎等在共和国军诸将士面前的,已经是一个唾手可得的胜利。

位于已处于被西征军占领中的小镇皮尔诺,原主人是该镇镇长的一处豪华宅邸,征用此处为临时指挥部的西征军统合作战总部,正在一件昏暗的房间里商议之后的对策,事实上,所有关于战略行进方面的规划早已决定。

在几个人影轮廓的围绕下,列米奇诺轻敲雪茄,将细碎的火花与烟灰敲落至由勤务兵殷勤递出的银质烟灰缸,白色的烟圈在昏暗空间里缓缓散开。

“……眼下,还有一件悬而未定的事情需要处理,虽然是一件小事,但还是有必要予以关注的。”

“阁下您想说的,是那支半兽人部队的事吧。”

承接列米奇诺话语的,是深受其信赖的参谋长格雷维尔,只见他推了推眼镜,一丝阴沉的笑自他干瘪的嘴角悄然绽放。

“没错,还是你懂我呢。东线战场的事就姑且不提了,才刚到这里,就又积攒了如此之多的功勋……难道不觉得,他们,情报委员会那帮鼹鼠占的风头,稍微多了点么?”

对敌国后方领土的破坏与策反的成功,两次敌军司令部斩首行动,就连其指挥官奥莉薇亚·格劳伦斯不在期间,其麾下的部队也在西征军对卡斯特罗尔城防野战军团的会战中起到了堪称决定性的作用……这对向来轻蔑亚人的列米奇诺也好,亦或是和情报委员会交情险恶的国防委员会下属的作战统合总部也好,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还不算什么,说到底,共和国从来不需要什么英雄,士兵也就应该是随时可被替换的零件,像她这样什么功勋都往自己身上揽,倘若日后退役从政,恐怕将对共和国造成威胁吧,与其这样……”

他的表情愈发险恶,言语也愈发露骨,但房间中却没有一个对此提出反论的人,毕竟不听话的棋子早就不在这里了。

“可是,即使将他们送上险恶的战场,到头来不过是助其又造就一个神话罢,鉴于他们是情报委员会和最高参谋部的人,也不能有什么大动作……”

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其中一位幕僚突然想到似的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既然如此,何不让共和国的英雄好好地休个假呢?”

而这个建议,在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竟得到了采纳。

“好主意,就这么办吧。”

列米奇诺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十三万将士恐怕也不会知道,自己的高层会在大敌当临之时基于无所谓的理由做出自减战力这种蠢事。

在这个没有留下任何会议记录的会谈之后,一〇七独立特种混合编队就此再次被调离前线,踏上前往本国整备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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