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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幕: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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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事不畅。

这是列米奇诺·贝伦·德·安尔诺特当前最为直观的感受。

战争是外交的延续,是一种以暴力使敌国屈服,令其卑躬屈膝同意我国一切要求的手段,终究也只是一种手段,一种枯燥、血腥、沾满泥泞和汗臭味的执行作业,而非什么单纯的武力竞赛,也从来不是本国的爱国民众们所喜闻乐见的浪漫英雄谭。

再所向披靡的军队,相对于广袤辽阔的土地、数十数百倍于己的民众,也显得很为渺小,倘若敌国民众同仇敌忾了起来,那便更是脆弱了,犹如一只小船进入了汹涌波涛的大海。

渺小的军队来到广袤且陌生的敌国领土,敌军自不必说,被打扰日常生活而深感不满的民众也是四处皆是,况且大概是放纵士兵掠夺的报应,多数占领区的资源都遭到了极大的浪费,生产生活设施也遭受毁灭性破坏,士兵们抢走的,远远超过本足以供养他们的,不仅使这些地区失去了持续供给军队的能力,还因此挑起了当地民众的怒火,虽说对已经被亏欠了几个月的军饷,为共和国奉献了很多,好不容易才拿下一座城镇的共和国士兵,说什么“禁止掠夺”之类的,实在是有点不解风情,搞不好还会引起哗变。

倘若事情如列米奇诺初期预想那般“一次轻松的长途郊游”,轻松击溃沉浸在和平中堕落不堪的卡斯特罗尔城防军,与城中的“不同政见者”合流,再肆意划分战利品……那样倒还好。

然而敌军的残余主力却意外的顽强,至今仍未能将其击溃,不,与其说是“未能”,根本就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然而却能时刻感受到他们的威胁……而在敌军主力溃散前,为了支配控制不满的民众以及攻下的土地而分散兵力是不能做的事情,那只会给敌军以可趁之机。

随着主力部队向敌腹地的深入,后勤补给上的问题也愈发显著,事实上,本国的补给车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了,几天前还和占领区的驻军失去了联系,原因尚待调查,为了查明此事派出的联络队也始终没有回音,当地能就地征收的物资也较为有限,越靠近卡斯特罗尔城,便越是如此,因为那些地区已经被城防军征收过了一次……

正因如此,焦虑,极大的焦虑正萦绕在西征军作战统合总部众将官的心头。

军队这种东西,不管做什么都会有消耗,每天粮草弹药都会减少,兵员也因为战亡、负伤、疾病或是开小差之类的各种理由不断减员,恍若一座大熔炉,时刻不停,每分每秒地将金钱、人力、物资投入其中,如一只钢铁野兽般吞噬着共和国军人的血与肉。

军队是昂贵的消耗品,因此,所谓的战争,绝非无序的侵占和掠夺,而是一种不得不遵循一定“规章礼仪”,并力求尽快结束的行为。

具体而言,那便是要达成重创敌军,或是占领敌国首都、逮捕敌方核心人物之类的成就,逼迫敌国主动且低姿态地递出和约,由此才可真正统治广阔的土地与数量庞大的异国民众。

为达成目标,“会战”是一道必要程序,两国的正规军在一个足以伸展拳脚的战场中决一雌雄,从而决定这一片土地的所属和未来……

然而至今,自莱卡布鲁会战击溃卡斯特罗尔城防军野战军团以来,西征军没有再进行过一场“会战”,甚至未能找到敌军主力的踪影,有的只有源源不断的减员报告,莫名其妙的失联报告,进军也由于源源不断地骚扰和叛乱而变得拖沓不前。

步兵排成8-20列,炮兵在中间,骑兵分布在两翼,密集的行军队列,以及进入会战时为了追求最大战力化,展开火力线的5列“横队”,西征军最近几天不停地将大量时间白白地浪费在这两种队列之间的转换中,每当进入战斗队列,敌军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撤退,以步兵追击步兵是在强人所难,而倘若派出骑兵部队,则会遭到敌军步兵方阵毫不留情的反击,一旦我军困乏或是回到行军队列,敌方的小股部队以及“反革命分子”又会如霉菌般冒出来……

何等的卑劣而狡猾啊,不像一个富有信仰与荣誉感的军人一样堂堂正正地打一场,玩这种卑鄙的计量,虽然听说敌方的指挥官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性格却是相当的扭曲……

“……根据前线指挥官呈递的目击报告,进军途中,不停骚扰、反抗我们,袭击辎重车队的‘反革命分子’里,有身穿藏青色制服的士官在带头指挥,明显是职业军人的便服士兵也混杂在里面,然而每当我们试图集中力量予以歼灭之时,他们就失去了踪影,只有一群一问三不知的民众,经过审讯,确实是联邦军的手笔。”

“沃兹华斯阁下至今没有消息,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与第四军团的联络也还在进行……”

“考虑到现有补给的告罄,如今也无法再从周边的民众征收什么……属下建议,立刻返回皮尔诺进行修整,从长计议!”

“不不不,都已经到这里了,一口气攻入卡斯特罗尔城,夺取属于我等的胜利吧!”

“未能消灭敌军主力,夺得一座空城有何意义?!因为一〇七编队那些半兽人干的好事,现在那里已经没有足以供养大军的食物了,你忘了么?你是要第三军团在那座号称联邦最为繁华的城市里活活饿死么?!”

激烈的争吵,已经与之伴随的险恶气氛,充斥了整个作战会议室,持不同见解的将官和参谋们大声地驳斥着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如同吵闹的小孩子般述说起自己的建议。

而具有绝对决定权却处在沉默中的列米奇诺元帅,仅仅是在暗自地考虑起一件事……到底要不要毁灭卡斯特罗尔城。

既然敌军逃避会战,那就只有逼迫他们了,而当前逼迫其的最好手段,那便是威胁破坏他们理应守护之物……

“命令,第七、第十一师团留驻此地,负责迎击那些卑鄙的懦夫,剩下的人,随我继续向卡斯特罗尔城进军!”

““阁下!””

重要的不是攻下卡斯特罗尔城能得到什么,而是向其逼近的途中会引出什么,倘若就算进入那座城市,他们也依然要玩这捉迷藏的游戏,列米奇诺不介意在那座城市里上演一番雅各塔的血腥戏码……

“我意己决!”

列米奇诺·贝伦·德·安尔诺特由此决定了,自己,以及第三军团全员的命令,精密的军用地图上,一座名为“布罗茨斯”庄园,即将出现在他们的行进路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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