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我觉得那位公子未必会那种稀有的术法,看他戴着的这个面罩有些新奇,说不定是那上边有些门道。”宋诗兰心说。“或许是它的缘故,加上一些化妆手法才让他此刻看起来与下午不同……或者干脆用了替身也说不定?”
“可是小姐。”周夭灼的侍卫也再次开口询问:“万一那位公子有意利用你们的想法,找了个替身想要糊弄你们,让你们白白花了钱而得不到他的身子,那该如何?”
桃花钱庄下任当家向来以精明闻名于世,侍卫也知道自家小姐向来何事都考虑周全,而且风格稳健,上京的买卖人都知道,周夭灼宁可不赚不能亏本,一件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吃亏上当,她也会因为图稳健而放弃机遇。
虽说这样也有可能会导致错失机会,但一向安稳的人守祖业也更能让人放心,侍卫想,她家大小姐想必为考虑到了自己所说的情况,而且有应对之法才会如此大胆出手吧。
“哼……这倒真不是没可能,弟弟他就不像是想在这青楼里卖身的样子,别看他长得那么人畜无害,内里其实精明的很。”周夭灼笑到。
“那……”
“可就算如此,我也不能不争!你看看来这里的那些……都是什么样的人,哪怕台上的那个只有万分之一可能是我弟弟本人,我也绝对不容许他被其他女人玷污了身子,为此倾尽家产不足惜!何况……何况,很大可能其实是真的呢……如果他真的只是在考验我……一旦我在与其他人竞争的过程中脱颖而出,他就真的愿意和我……那、那个一下之类的……”
上京人都知道的那个周夭灼已经死了……
不,其实她一直以来都和上京人熟知的周夭灼有所差异……毕竟那些“阅男无数”“如狼似虎”“床技了得”之类的传言都是因为她身材相貌过于成熟色情导致的不白之冤,她本人实际上上一次和男人有“肌肤之亲”还是四岁时候撞在了家里一个端盘子老男佣的身上。
“不过您要是单纯想解救那位公子免于受辱,这样就已经可以了吧,不用继续争了吧,小姐你本月的零花钱可经不起继续这样了。”
“少废话,我还有小金库呢!不行就都拿出来,把我的长命锁也一块拿去押上!”白辻晚开始耍脾气:“你别看其他那些穿着书院校服的同门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指不定馋着我家哥哥的身子馋到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尤其是那个周夭灼!”
白辻晚生的一副好牙口,说话间气得把嘴里的樱桃果核都给一口咬碎。
“不能相信那些衣冠禽兽的女人,我今天必须要把他争下来,哪怕最后他不真的和我睡觉也没关系!我要让全上京人都知道他的第一夜是被我买下来的!”
白辻晚气呼呼地开始责令周围侍卫把值钱的东西一块也拿来凑一凑,说算是嫁给她的,之后会加倍还给她们。
“小姐,还要继续加吗?刚才那个好像是桃花钱庄的周夭灼啊?”张寒英的随从也不安地问到。
“怕什么,继续啊!谁还没点家底了,我倒要看看这周夭灼能和我拼到什么份上!不行就去把家里之前林将军赐给我娘的镶玉宝刀之类的都拿来,就不信拼不过她!”
“这这这,不可啊小姐!林将军赏赐的东西纪念价值非比寻常,主人回来会打死您的!”
“不会!林将军向来喜欢说一句话叫‘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况这事关老娘终身大事!你是不知道,林将军发迹前在上京都曾替别人的童养夫散尽家财,哪怕她本人知道我这么做都会同意的!”张寒英头上冷汗渗出,加价的手却停不下来,显然上头了。
“就算台上那个未必是您心心念念的公子本人您也要如此吗?”
“那当然了!就算真不是,大不了也就是我花错钱白买了一个男妓还要挨一顿毒打罢了,可如果他是,那我如此轻易放弃岂不是让那位如此相信我的公子也失望透顶了吗!”
这其中的逻辑张寒英的随从是一点也没懂,在她看来自己家小姐刚刚说的话就好像现代人听到“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和前途,她失去的可是爱情啊!”这种话一样。
但可惜,这里边的事她说了不算。
也就在这时,台上的程志有些刻意地从自己衣服里掏出了另一件提前准备好的物件。
那是一条上边用有些粗糙手法绣着图案的手帕。
在下午时,程志曾向她们每个人赠予了一条类似的手帕,并且说这是信物象征,见物如见人,这手帕他从不离身。
此刻,那四个女孩子都一眼就看出来了台上那位小菊花手里拿的和她们揣在怀里的正是一对的。
程志送给她们的难道都是同样的手帕吗?当然不。
不过这里边还有一点小小的戏法。
那条下午临时做出来的手帕正反一共绣有四个图案,而赠予她们的四条手帕每条上边都只有其中一个,也就是说程志只要用这一条手帕就能让她们在先入为主之下觉得自己手里的与他手里的是一对的物件。
“哼,就说了弟弟他是在考验我吧!”周夭灼难得露出小女生一样的欣喜。
“好险,幸亏在他拿出手帕之前我已经表露了心意,不然他会以为我愚笨到没能从他透露出的蛛丝马迹之中认出他来而失望透顶吧?”宋诗兰露出安心的笑容。
这一刻,台下四个魔道书院的人心底里最后一丝迟疑也烟消云散了,四人又开始了新一轮不要命似的竞价。
而在她们的带动下,也有更多花满楼的常客开始跟风。
“小姐,会不会这些人是托?”“小姐,不要上当啊?”“小姐,怎么这种货色你都看的上啊?”类似这样的言论从她们随行的随从间频频传出。
“笨蛋,那张寒英我还不了解?她这个人从小死心眼,最不会耍这些阴招,你让她当托儿还不如杀了她呢!”
“那宋诗兰读书精明,人情世故蠢笨得很,她每次想要什么都不加掩饰,看她那副样子就是真的想要这个男人,绝不可能是装的!难得有这么个和她抢,让她吃瘪的机会,一只鸭而已,什么鸭没上过,给我抢!决不能让她如愿!”
“白辻晚这个小丫头片子,生性高傲,宁可亏了钱不肯掉了价,谁都可能当托,唯独这个人绝对不可能为了那点钱放下身价给人当托儿的,有人出好处找她当托儿她绝对会同样的好处反手甩到来人脸上……也就是说台上这个男人另有隐情,肯定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给我出价买了他!”
“周夭灼这小浪蹄子精得好像个千年老妖怪,她宁可不赚不肯亏本你还不知道吗?这么多年我见这表子参与的拍卖,要不不拍,拍必中的,她每次拍别人不看好的东西,中的之后必是常人没看出来的珍宝!台上这个男人也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值她出的这个价!”
程志还是觉得找托儿替自己炒作实在太过低级了,成本高不说,还迟早会露馅,像这种,台下的每个人都是真情实感,想要揭穿也没得揭穿,而自己坐观其变,只有这样产生的热度才能经久不衰,才能稳如泰山。
蝴蝶的翅膀已经在隔海的大陆引起了飓风。
此时叫价声此起彼伏,台下乱成一团,价格更是越来越离谱,围观的群众从一开始的起哄叫好到如今目瞪口呆傻了眼,更有许多看热闹的兴奋地到处乱跑,疯了似的逢人就喊:“今晚花满楼有个叫小菊花的男妓初夜已经快被拍到一千两银子啦!花满楼的新头牌小菊花初夜已经卖到一千两银子啦!”
台上的司仪从没见过这般阵仗,看着台下那些疯了一样的有钱人傻杵在台上不知道该何时落锤,杜玖在后台更加是惊讶地合不拢嘴,连笑也顾不上,只是听着程志初夜的价格还在一点点地往上升。
“疯了,这帮人都疯了……”梨子依旧在失神念叨。“这帮人都中了邪了吗?他是会什么妖术吗?抢劫绑架都没有来钱这么快的啊!”
她摇着头,真像是傻了一般。
许多卖情报的,说书的,甚至官府记录地方史书的闻讯赶来,更有许多在凤凰街逛的有钱人也过来凑热闹,其中那些和周夭灼等人有过节的也禁不住诱惑,尝试着以加价的形式过来给她们找麻烦,还有许多富人,因为贪图名气爱慕虚荣,想要把这场已经载入上京地方史的大选拍卖的拍品收入囊中,她们出价甚至比最清楚程志诱惑力的周夭灼等人还要凶。
但随着价格越来越高,涨价的力度却也越来越小,有许多人开始力不从心,就连财力最为雄厚的周夭灼,盯着越来越多的竞争者也有些冷汗直冒。
不论程志本人再怎么容貌出众,这价格终归是有些离谱了。
于是,就在这个关头,台上一直默不发声的程志也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