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废了好大一番气力,终于摆脱了安倍晴明那个疯女人的“追杀”,仓皇的逃出厢房,来到鞍马寺的大殿内。
正在对寺院进行翻修的那些良子的手下们,见我出现后轮番的上前与我打招呼。
我一一对着他们每一个人点头致意,然后独自一人的走出大殿。
准备下山前往平安京,完成安倍晴明交代给我的任务。
我顺着鞍马寺内,残缺不全的青石板路前行,就这样一边向前行进着,一边和过往的那些,认识或不认识的“非人”们寒暄着。
在前方不远处我看见了智远和永亮师徒两人,上前对智远交代完我接下来的行程,并对他们师徒二人进行一番叮嘱后。
我便跨过那道破旧的大门,准备踏上下山的青石小路。
山门外的地砖,依旧保留着那一夜战斗留下的痕迹。
破碎的青石砖,拦腰截断呈现出焦炭状的古树,以及那一个又一个,被超越常人理解的力量,制造出的深坑。
所幸那一夜留下的那堆积如山的狼兽尸体,早已被良子的手下们清理掩埋掉了,不然以现在的天气状况,放了这么久绝对是要发臭的。
我估计应该没人想住在,那臭烘烘的尸体山中,哪怕是那些以杀人为乐的鬼王,也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在山门前那破碎场地的尽头,是一条下山的小路。
那一日我便是背着行李,和吹雪一起沿着这条崎岖的石阶小路上山的。
现如今,我也即将要沿着这条路下山,重新回到那座让我在这个世界上居住了近十年的城市———“平安京”。
我望着下山的小路,回想着刚才与沿途众人打招呼的场景,心中便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并不是没有来由的,我深知这种孤寂的感觉源自于何处。
它本质的来源,是因为我在这离去的一路上,既没有看见吹雪,也没有看见良子。
这短短的一路上,不论是她们两个中的哪一个,都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就好似她们两人商定好,一起人间蒸发了一样。
“或许是她们两个都在忙吧。”我这样想到。
可我深知,与其说是这两个丫头,忙到没时间见我。
倒不如说她们两个现在都在生气,都不愿意见我来的更为恰当。
吹雪那个腹黑又傲娇的醋坛子,生我的气我很容易理解。
良子那边的话,大概不是在生我的气,而是在跟吹雪那死丫头较劲吧?
再联想起她们俩人之前,在厢房中进行的那番和“钓鱼”有关的对话,我想她们两人现在都应该是在为下午的那场“钓鱼战争”做着准备吧。
“唉!女人啊,真的是麻烦的生物啊。”我这般的想到。
“嘛~没人给咱送行也好,咱就这么偷偷下山也乐得清闲。真要是她们俩来送行,我还当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俩解释了。解释完她们俩还保不齐,要一同跟着我去平安京,到时候又免不得要废上一番口舌劝说她们俩。现在这样,倒也挺好。没人打扰我,我也省事了,直接下山就行了。”
我如同那阿Q一般的,颇为乐观的说着,心中打着的却是另一套小算盘。
“这俩丫头今天下午要真的打起来,十之八九又要把我给牵扯进去。我此次下山,正好躲清闲去了。反正她们俩现在正生着闷气,没时间理我。我这神不知鬼不觉的一走,到时候她们俩真打起来,就算想把我扯进去也没地方找我去啊。”
想到这我不禁傻傻地笑出了声,顺手的掂量起了安倍晴明交给我的一个小包裹。
这个重量不轻的包裹中装的,是安倍晴明在临行前,递交给我的查案经费。
我凭手感估测,这满满的一袋子的唐钱,粗略估算起来大致有五贯左右。
“啊……五贯的巨款啊,看来这次晴明真的是下血本了啊。”
想到一向小气的安倍晴明,此次出手竟如此阔绰,我心中很快便明晰了一些事情。
“如此想来,能让晴明如此舍得。只能说明三件事了,第一这个案子非常棘手,让她不得不付出这样的代价来查案;第二这个案子成功后的报酬相当丰盛,以至于这些付出对于安倍晴明来说可以忽略不计;第三肯定有什么重要人物和这个案子有关,或者直接死在了这个案子上,不然天皇和藤原家的那个老狐狸,是万万不可能拿出这样的报酬的。”
我自言自语的分析着,但转瞬过后却又有些释然了。
“管他那么多做啥呢?他们咋样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眼下我该考虑的,是这笔巨款该怎么花才对。”
说着我两眼就变成了铜钱的模样,看着手中装有巨款的包裹,不由得仰天长叹感慨道。
“苍天啊,大地啊!你可终于给我发善心了啊,自从家里的财政大权被吹雪那丫头把控以来。我手里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多的钱了啊!毗沙门天老匹夫啊!也不枉你是个财神啊,你还蛮会做神的吗?我给你保住信仰,你就给我天降横财。继续加大力度啊,我看好你哦。”
说着说着我的思维就开始不断发散,因为我一想起自己接下来要带着这笔巨款,去游郭消费…………
啊不,说错了。是查案才对。
我一想起自己即将带着这笔巨款,去游郭中查案。
我的内心便开始躁动不安了起来,至于所谓“后院起火”之类的事情,更是被我理所当然的抛在脑后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公款逛青楼。如果是的话,这未免也太腐朽太堕落了。不过这样堕落似乎也不错,因为我喜欢。”
说到这我便“嘿嘿”一笑,迈着大步准备狂奔,恨不得自己现在,马上就瞬移到游郭里开始“查案”。
就在我刚准备迈步向前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衣角,好像被什么人给拽住了一样。
紧接着一句我此时,最不想听见的话,在我的身后响起。
“安珍大人,您要去哪里?”
一听见“安珍大人”四个字,我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浑身近乎本能反应一样的开始颤抖,并慌忙的解释道。
“没……没打算去哪里,我就是想出去走走。绝对……绝对不是打算去游郭……绝对不是……”
可说完我转念一想,却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我记得吹雪的声音似乎不是这样的,说话的语气刚才那人也没有这么的温柔。
更重要的一点是,吹雪她近几年已经很少的去拉我的衣角了。
而且吹雪真的是来兴师问罪的话,那么我现在应该不会还这么完好的站在这,应该被她摔在地上身上多出爪印和牙印,还有一堆狐狸毛才对。
果不其然就像我想的那样,当我回头望去的时候,发现身后那个拉扯我衣角,将我叫住的人,果真不是我家的狐女仆。
而是之前被我救下的那位清姬小姐,通常习惯称呼我为“安珍法师”的她,今日不知为何竟学起吹雪的那一套管我叫上“安珍大人”来了。
也多亏我现在是傀儡身躯,不然非被她刚才那一套吓出心脏病来不可。
“是你啊,清姬小姐。我还以为是吹雪呢,真的是吓死贫僧了啊。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回头看着身后这个拉着我衣角,不让我前行的萝莉,顺手的摸了摸她的头。
“真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头发保养的就是好。这种柔顺的手感,在这个时代真的是不多见啊。”
我感受着清姬头发的柔顺质感,心中不由得这样感慨道。
我也知道这样的内心独白,或许给人的感觉很变态,但是这位清姬小姐的头发,带给人的那种柔顺的触感,真的是一级棒的吖。
(画外音: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可以打电话报警了。)
“安珍大人……您……这是要走了吗?”清姬怯生生的道。
“嗯,下山一趟。办点私事。”
“您,是要去游郭吗?”
“咳咳咳……”
虽然这是我刚刚不打自招,不小心透露给她的内容,但她说出这句话时,还是把我给呛的不轻。
“那个清姬小姐啊,刚刚是您听错了。贫僧下山,真的是要去平安京办点私事。”
我竭力的掩盖着,自己的“真实目的”。
“那您……为什么要染发呢。”清姬继续的怀疑道。
“毕竟是要下山去平安京的,红头发还是有些太显眼了,不染发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这样啊……”清姬听着我的解释,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那……安珍大人。您能不能告诉小女,您刚刚说的游郭是什么地方呢?”清姬一本正经的问着我,看她的表情她应该是真的不懂。
为了不教坏小孩子,我只得对清姬搪塞道。
“嘛~游郭这种东西。不是你这个年龄该知道的,你长大以后就自会知道了。”
“轰豆泥?(真的吗?)”清姬歪着头,有些呆萌的盯着我。
“当然是真的啊~”我笑眯眯的说道。
“那安珍大人,您下山之后,还会回来吗?”清姬有些不放心似得,看着我道。
“自然是要回来的啊,我可是这里的住持啊。”我看似平淡的说着,心中却对清姬的疑问颇为的不解。
“那您可一定要回来哦~母亲大人曾经说过的,说谎的男人最差劲了呦~”
“知道啦。都跟你说了,我肯定会回来的。”我摸着清姬的小脑袋,面带微笑的对她安抚道。
“安珍大人。这个是我母亲大人送给我的护身符,请您带上它。它一定会保佑您,一路平安的。”
说着清姬就将一块由红缨束好的玉佩,递到了我的手中。
“那就谢谢你了。”
面对眼前这块价值不菲的玉佩,我并没有推脱,心安理得的收了下来。
权当是清姬父女,给我的报酬之中的一点零头了。
“那我就走了啊。”我向清姬挥手告别道。
“嗯。”
清姬点了点头,脸上莫名其妙的泛起了红晕。
“一定要回来啊!”
清姬的呐喊声顺着山路幽幽回荡,为了避免她担心我也只得隔空喊了一句。
“知道了。”
喊话的同时,我的心中却莫名的觉得。
如果我真的不回来的话,有很大概率,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