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了。”
蒂法妮在一侧的山头上感受着不远处的激烈碰撞,直到竞赛结束,她都不准备再出手了。
毕竟她身上的月溪宝石数量,足以确保其可以进入前二十名了。
“看样子他们都过来了,也不知道这二位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看着空中密密麻麻的人影,蒂法妮暗自想到。
整个战区的空中除了必要的执行官,其余精灵全都聚集过来,观看这第一名与第二名之间的大决战。
即使意识到空中的观赛者数量越来越多,弗朗西斯也没有丝毫办法从赫尔墨斯身上移开注意力。
对面所使用的魔法与他之前所见过的水属性魔法完全不同,没有固定的形式,却无时无刻不在威胁弗朗西斯的生命。
漫天雨水都为之所用,弗朗西斯只感觉空气中充满着杀机。
再加上弗朗西斯每每攻至其近身处,赫尔墨斯看似轻松写意的动作却封住他所有的变化,让弗朗西斯完全不敢与之交手。
“这家伙不光光是力量超群,体术的运用也颇为可怖啊……”
弗朗西斯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被压制了。
“怎么了,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赫尔墨斯挥舞着长剑,语气仍旧平淡。
“你的魔法、剑术以及发力技巧,来路应该和别人不太一样吧。”
弗朗西斯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警惕地望着对手。
“聪明。”
赫尔墨斯面无表情,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他显然师从某位精灵。
“那面对这样的我,你为何还不使出虚空之力呢?你的武器应该经过玄星宝尘的淬炼吧。”
二者最初的矛盾来源,就是因为同时看上了那玄星宝尘。
现在赫尔墨斯旧事重提,显然他对于当初与宝物失之交臂仍旧耿耿于怀。
“谁知道呢?也许我马上就要使用,也许我永远也不会使用呢……”
弗朗西斯嘴里说着胡话随便应付到。
这虚空之力是他现在最大的依仗,对面明显还没有使出全力,他又如何能交出底牌呢?
“是吗?”
赫尔墨斯高举深洋意志,其上魔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弗朗西斯突然感觉空中魔力流发生变化,放眼望去,只见空中雨水竟凝结成数十道长矛,道道蕴含纯粹魔力。
“千罗相杀。”
伴随着宝剑挥下,那水之长矛竟发出着凄厉的破空声向弗朗西斯袭来。
“不好!”
弗朗西斯完全无法闪躲,只能下意识地凝结出烬鸢臂盾抵御长矛的冲击。
长矛在接触到臂盾的瞬间发生爆炸,数以万计的水珠炸向弗朗西斯全身,长矛所炸开的水雾瞬间将其吞噬。
未等水雾散尽,赫尔墨斯跃至空中,挥剑劈下。
而剑的落点处弗朗西斯刚好破开水雾冲出。
在远处的鲁德眼中,就好像是弗朗西斯自己送到师尊的剑锋上一般。
感受到深洋意志的寒芒扑到脸上,弗朗西斯退无可退,扬起手中玫瑰绽放,硬接下这一击。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赫尔墨斯这一剑竟然用上了体术,力若万钧。
弗朗西斯的双脚瞬间陷入因雨水而变得泥泞的地面,他不得已抬起左手来抵住刀背,以期与赫尔墨斯的力量相抗衡。
可这正中赫尔墨斯下怀,空中的他右足发力,一脚踢向弗朗西斯的胸膛。
看着那白芒环绕的右足,即使有软甲护身,弗朗西斯也不敢轻易硬抗。
于是虚空来袭,翠绿色能量瞬间涌出,拦下了赫尔墨斯的一击。
赫尔墨斯飘然起身落在地面,看着下半身满是泥泞的弗朗西斯说。
“看来,你使出了虚空之力呢。”
“你这家伙还真够讨厌的啊……”
弗朗西斯只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哀嚎。
对面的实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强大,整个安库德无人能出其右者。
他仰天长叹,瞬间消失在原地。
“好快!”
赫尔墨斯瞳孔一缩,下意识地转过身去。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翠绿的月牙。
赫尔墨斯双手一引,两道水墙形成,向中间夹紧,想要将那月牙吞噬。
二者接触瞬间,水墙急速坍缩崩溃,而月牙也消失不见。
感受着水墙中的魔力被腐蚀得所剩无几的状态以及那虚空能量吞噬一切的可怖威能,赫尔墨斯开口:
“原来,这就是虚空……”
他话音未落便察觉到情况不对,原本在视野范围内的弗朗西斯消失了。
赫尔墨斯刚想跳至空中保自身周全,却在听到突然的玻璃碎裂声后产生了剧烈的耳鸣。
即使经验丰富如赫尔墨斯,平生也未曾遭到此等攻击,他瞬间捂住双耳试图渐缓症状,但随即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待他抬起头来,弗朗西斯凝聚的热量团直扑其面门。
炙热导致赫尔墨斯睁不开眼,那热量团在距离其极尽的空中爆炸,弗朗西斯一击得手后立刻撤退。
他可不认为这样一击会对赫尔墨斯造成致命伤,贸然追击的话自己反而会露出破绽。
刚刚在赫尔墨斯阻挡那虚空月牙时,他将一瓶名为恶魔低语的魔药丢向对面头顶,并将其击破。
这种魔药在安库德极为罕见,效果并不是发出高亢的尖鸣声,而是在对面吸入魔药的一瞬间直接作用于神经,引发吸入者剧烈的耳鸣,使其苦不堪言,失去战斗能力。
爆炸散尽,出现在弗朗西斯面前的则是一个全身都覆盖着深蓝色液体的人形。显然,这是赫尔墨斯的一个保命技。
不多时,赫尔墨斯的面容缓缓出现,他张了张嘴巴,似乎耳鸣的作用仍然存在。
“看来,你也使出了自己的底牌呢,赫尔墨斯先生。”
弗朗西斯悠然说道。
“恶魔低语?为了获胜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也只是送给阁下的一个小礼物,感谢阁下在拍卖会上将那宝尘拱手相赠。”
“哼。”
赫尔墨斯面色一沉,显然是弗朗西斯故意激怒他的意图被其看出。
“菖蒲水狱。”
感受到空中所形成密密麻麻的剑形能量团,弗朗西斯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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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缇诺雅紧张地注视着场下的这一幕,虽然她对于弗朗西斯的期望值很高,可对面毕竟是赫尔墨斯,格兰瑟姆苦心培育多年的赫尔墨斯。
拥有着完善的情报系统的她,自然知道大皇子与蒂法妮有着不清不明的关系。
而现在还不是将其公之于众,使大皇子身败名裂的时机。
一来那两位非常的小心,安缇诺雅从未找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此事。
她也只是通过敏锐的直觉来判断,那二位眉眼之间总是蕴含着异样的情愫。
若是贸然行动到时候被大皇子倒打一耙,宣称她是诬陷者,反而得不偿失了。
二来她也担心大皇子在被触碰了逆鳞之后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地引发王储间的争斗,使堪维纳陷入一片混乱。
而她自然也知道在赫尔墨斯年幼的时候,格兰瑟姆就已然开始倾其所有培育他了,在其身上倾注了大量的资源并扶持他稳坐洛伦索学院的第一把交椅。
而格兰瑟姆向其授予那些原本不应该传授给人族的精灵技艺的行为,安缇诺雅在多方考虑之后也隐忍了下来。
当代精灵王彼时已重病缠身,虽然头脑还算清醒但也无力改变什么。
她即使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也只是导致矛盾进一步计划,并不能对格兰瑟姆造成实质影响。
其次她也怀揣着一丝私心,想看看人族中千年难遇的天才在没有限制后终究能修炼到何种程度,这也有助于精灵王族今后制定针对人族的方针。
而她安缇诺雅在几位有竞争力的王储中年纪最小,原本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却在一次数十年的游历中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她看到湖水表面下那深不可测的黑暗,以及普通人族那麻木不仁的灵魂,于是决定改变这一切。
可是相较于其他两位,安缇诺雅起步太晚了。
该瓜分的资源已经分尽了,到她手上只有希尔芙空骑兵这样桀骜不驯的队伍。
于是安缇诺雅只有等待,直到弗朗西斯出现在她面前。
一开始她以为弗朗西斯只是一个懂些精灵语,有一定的见识的异乡人,在女人堆中左右逢源的样子也为安缇诺雅不喜。
直到后来他展现了惊人的实力与头脑,并拒绝了珊娜菲亚·暹诺德的桃色诱惑并劝告了对面一番之后,她对弗朗西斯的看法才逐渐有所改观。
她感知到了弗朗西斯骄傲而痛苦的灵魂。
这痛苦体现在他带着多萝西踏上第一轮山峰之时。
体现在他与自己交谈中对于亲密关系的迷茫里。
体现在他没有保护好毫无关系的人族女子莉莉丝·伏恩时的哀伤的表情中。
也体现在刚刚他合上奥尼恩斯的双目时的举动里。
可即使如此,弗朗西斯还是选择了会让自己感到痛苦的道路。
比如面对毫无关系的伏恩施以援手,虽然知道自己之后会与其纠缠不清。
比如放过伦茨堡六人的性命,为了霍森斯的长远考虑而不是一己私欲。
比如明明在表现以及月溪宝石的数量都稳居第一的情况下还强行挑战实力强劲的赫尔墨斯,完成奥尼恩斯未尽的事业。
她不知道弗朗西斯经历了什么而形成这种心态,但她知道那过往一定过于沉重以至于无法对人提及。
于是她想着在一切结束之后,不论是成功也好失败也罢,开始慢慢了解这个男人。
在他有限的灰色生命中,自己能留下一些色彩就好了。
“不要受伤哦,弗朗西斯,你的心还没有变成朽木呢。”
安缇诺雅轻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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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再这样耗下去自身魔力必将先于对面枯竭。”
弗朗西斯闪身躲过一道从地底冲出来的泉水想到,对面的魔力与招式好似无穷无尽般令人窒息。
纵使弗朗西斯掌握着本源魔力,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那赫尔墨斯在魔力的总量上略胜于他。
并不是说赫尔墨斯体内的魔力多么磅礴,而是因为深洋意志上的那颗魔石在发挥着作用。
若是玄炎在场,它肯定能判断出这魔石的功效。
可是现在,弗朗西斯只能确定这魔石对于赫尔墨斯的魔法释放有着极大裨益。
“得想个办法把它击碎啊……”
弗朗西斯身体微屈,看着行云流水地操控着水元素的对手。
那赫尔墨斯见久久攻弗朗西斯不下,也是暗自惊异。
对面除了一开始不熟悉自己的作战方式吃了一点小亏后,总是能提前一步预判出自己的意图,对应起自己的招式也是愈发得心应手。
眼见雨势逐渐变小,赫尔墨斯想借环境之利发动致命一击。
于是他双手握住长剑,高举过头顶,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
不光光是天空中的雨水,就连远处的湖水,也奔涌着向赫尔墨斯所在之处汇集。
“这是……”
弗朗西斯眯起眼睛,望着那不停旋转的浑浊水球,像是一颗巨石般悬在自己头顶。
“你知道……水有多重吗?”
赫尔墨斯悠然说道。
说罢,他不等弗朗西斯回答,径直将这颗水球向其贯下。
整颗水球的面积极大,弗朗西斯退无可退。
而他也知道,越是闪避,自己所受到的冲击则会越大。
于是他双足发力准备迎接对撞,一面前所未有的厚重臂盾在弗朗西斯面前形成,将他整个人的正面都庇护起来。
“结束了……”
赫尔墨斯操控着水球撞向弗朗西斯。
在二者接触的一瞬间,整颗水球并没有向众人想象的那样炸开,而是同时向弗朗西斯涌去,咆哮奔涌的场景一时令人侧目。
正如赫尔墨斯所说,弗朗西斯所要抵御的不仅仅是魔力伤害以及水球的冲击力。
在魔力的加固之下,整颗水球的重量也都砸在弗朗西斯身上。
他身边的地面瞬间崩裂,而弗朗西斯也只坚持了几瞬就掩埋在洪流之中。
赫尔墨斯双脚轻点跃至空中,精准地找到了被水流击飞的弗朗西斯的身影。
右拳白芒形成,就欲拍在弗朗西斯胸口上。
他无意取弗朗西斯性命,只是想重伤他以免这思维缜密的异乡人干扰到四个月后的大计。
可就在他右拳即将轰至弗朗西斯胸口之时,那看似失去抵抗能力的弗朗西斯却突然行动起来。
玫瑰绽放刀尖光芒亮起,数颗翠绿小珠急速射向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本想弃之不顾,拼着自己受伤也要结束战斗。
但随即察觉到了异样,那小珠竟并非袭向他,而是袭向他手中长剑上的魔石。
他下意识地想闪身躲避可是却来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几颗小珠射入深洋意志上的魔石。
弗朗西斯单膝跪地,喘着粗气凝视对面。
为了抵御那水球以及营造假象,他已几乎耗尽魔力,就赌自己所凝结出的虚空能量珠能对那魔石造成破坏。
这也是弗朗西斯在研读老精灵王的秘典之后构思出的招式,没想到这么快就排上用场。
感受到与自己心神相连的魔石在那虚空之力的腐蚀下哀嚎,赫尔墨斯脸色铁青。
这魔石是格兰瑟姆殿下赐予他的,相传是水之精灵王的一位直属后代所打造的宝器。
它能够极大范围地提高施法者的魔力感知能力以及操控精细程度,这也是弗朗西斯感觉他魔力用之不竭的原因。
在得到格兰瑟姆的赏赐之后他自然对这颗魔石视若珍宝,对于魔石内部的构造了解得一清二楚。
可他现在却感知到那魔石内部无数结构被腐蚀,整个体系只是勉强维持,随时都有可能崩坏。
心爱之物遭重的赫尔墨斯面沉如水地抬起头,当他看着弗朗西斯那明显是因为魔石上只产生了几道裂纹却没有完全碎裂而感到颇为遗憾的眼神时,心中一阵恼火。
“我受够了你这些无聊的把戏了,弗朗西斯!”
赫尔墨斯喝道:
“出手吧,鲁德!”
“是,师尊。”
鲁德的声音异常平淡,随即向弗朗西斯扑来,双臂亮起微光。
面对着一位初入高阶赋予者之境不久的小家伙,弗朗西斯自然不会将其放在眼里。
“把他带在身边,原来只是这个作用啊……真是有失水准。”
弗朗西斯一边警戒着赫尔墨斯,一边挥手就想将那鲁德击退,但随即闻到了一丝违和的味道。
这鲁德明明只是一位赋予者,却为何会使用精灵魔法?
霎那间弗朗西斯所制造的火焰已涌向鲁德的胸口,可他竟不闪不避硬吃下那一击,口吐鲜血的同时上前死死抱住弗朗西斯的双腿。
面对如此异常的行为弗朗西斯虽惊不乱,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就准备捏断鲁德双臂的骨头迫使其松手。
可他手掌在接触到鲁德的一瞬间便察觉到了异常,这鲁德的手臂捏起来怎会坚硬如铁?
弗朗西斯连忙低头去看,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惊到他。
只见扑在自己身前的鲁德竟以胸口为中心,整个人化作顽石。
手上的皮肤由黑变青,死死地钳制住弗朗西斯的双腿。
“这是……石化?”
感受到自己足以媲美顶阶赋予者的一击竟未能完全击碎鲁德的手臂,弗朗西斯心中一阵惊骇。
这石化看起来像是一种完全不可逆的过程,那种死灰色逐渐爬上鲁德的面庞。
“对不起,弗朗西斯先生……”
鲁德艰难地低语道。
下一个瞬间,弗朗西斯心中警铃大作。
抬起头来便看到右拳凝聚出大量白芒,跃至空中向自己袭来的赫尔墨斯。
而那白芒也在空中逐渐化为一只不可辨明的深海猛兽的形状,弗朗西斯隐隐能听到咆哮声。
压迫力极强的拳风一时间让弗朗西斯有些睁不开眼睛。
赫尔墨斯的表情让他相信,对面是笃定了自己无法从这一击下完好无损的逃生。
“没办法了……原本不想在这种地方使用的……”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伸手从戒指中摸出了高得弗大公给他的符咒。
魔力灌输入其中的一瞬间,符咒纸面光华亮起,竟自发地飞至空中。
四周的空气向受到什么吸引一般向其涌去,形成了数十道高速运转,又彼此联通的漩涡气流。
一时间飞沙走石,完全将弗朗西斯的身形遮盖。
而那化作猛兽的白芒在进入气流的瞬间还坚持挣扎了瞬息,但随即被其撕扯搅碎。
赫尔墨斯看似声势震天的一击就这样被弗朗西斯化解,他面色难看地落到地上,等到气流缓缓消散,抬首望向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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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鲁德出手钳制住弗朗西斯,到弗朗西斯使用符咒反制住赫尔墨斯的致命一击,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空中众观赛者一阵静默。
伊维里欧斯看了格兰瑟姆一眼,那目光意味深长。
以大皇子的眼界,自然不可能看不出鲁德所使用的那自身石化之术是谁传授给赫尔墨斯的。
但是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四个月后一切都会终结,到时候再对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进行清算。
感受到大皇子以及众精灵的目光,格兰瑟姆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通过刚刚的战斗,他已然知晓了这石化魔法的实际功效。
精灵自然不可能成为实验品,那有自愿牺牲的人族为何不加以利用呢?
“一群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若不是我,很多魔法还都会只停留在理论阶段……不过那魔石被击碎了有些可惜,也难怪赫尔墨斯会恼怒至此……”
看着弗朗西斯有惊无险地生还,安缇诺雅舒了一口气。
“看来当初让高得弗大公去和弗朗西斯解决那审判者西摩的事是正确的选择。
不然弗朗西斯现在就危险了……
不过话说回来,一位不知名的精灵工匠,真的能拿出来品阶如此之高的符咒吗?”
她看了一眼一脸淡然的高得弗大公,心想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这位王叔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赫蒂握紧了拳头,她与海登对视一眼,心中一阵后怕。
原本她在看到奥尼恩斯的尸体之后一阵哀伤,心想这么多年了,自己的弟弟还是没能从丧妻之痛中走出去,选择了在战斗中与安娜共赴黄泉。
但随即被弗朗西斯与赫尔墨斯的战斗吸引了注意力,并担忧弗朗西斯步奥尼恩斯后尘。
虽然弗朗西斯是一名异乡人,但是他为霍森斯所做的,以足以令其载入霍森斯的史册。
几人刚刚拿到了精灵王储签署完姓名的赔偿协议,看完之后心中一阵感慨,弗朗西斯这还真是送给他们一份大礼。
“啧。”
另一侧的阵法师弗里曼明显是对于赫尔墨斯没能将弗朗西斯击败很是遗憾。
他的孙子并没有受多少伤,所以他选择继续观看竞赛,想要看到弗朗西斯的落败。
菲尔德冷笑着望着伦茨堡众领队一副恨不得将弗朗西斯生吞活剥的模样,将那张协议甩在弗里曼的脸上。
“小子,还真是痛快啊……”
看着弗里曼那由惊愕变为愤怒又变为无能为力的面容,菲尔德心中一阵快意,转头望向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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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心甘情愿的吗?”
面对着那已然化为石像的鲁德,弗朗西斯轻声说道。
在鲁德的面部彻底石化前的一瞬间,弗朗西斯看到两行清泪在其脸上流淌。
可雨水滴落在石像面部,让弗朗西斯难以分辨。
他还记得面前的小家伙给自己送信时的小心谨慎,以及谈及自己家人时所露出的温柔神情,没想到再相逢之日竟是在此等场合。
他尽量不破坏鲁德的身体完整,从其紧紧环绕的双臂中脱身而出,抬起头来。
那位精灵工匠作为补偿的符咒原本有两张,都在华那里保管着。
在最后一轮开始之前,华强硬地要求弗朗西斯带上一张,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看来若是没有华的深思熟虑,他弗朗西斯就要折在这里。
雨势渐渐渐缓,天空也逐渐从墨黑色转变为深蓝,看样子这漫长的一夜即将迎来终结。
“怎么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赫尔墨斯缓缓开口,他已将深洋意志收起,徒手向弗朗西斯走来。
“原本在斯泰厄我看到你带着这几个只不过初入高阶称号者境地的少男少女心中就有些疑惑,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用途。”
弗朗西斯眼神清冷,对面这种肆意践踏他人生命的感觉令其很不喜。
“也幸亏只有这鲁德一人晋级到最后一轮,不然不知道为了有些人的虚名又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将要牺牲?”
“你不会是想要指责我吧,弗朗西斯。我可是承担起他一大家子的生活赡养费用,还要培育他那天赋拙劣的妹妹。
这只是一笔交易,鲁德是心甘情愿的……”
赫尔墨斯眼神难得的有些波动,这些话像是说给弗朗西斯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从他的表情上能看出他已经认命,甘愿去当一名牺牲者。”
弗朗西斯看了一眼石像,表情愈发阴沉。
“可你又那里留给他选择的余地?
你让他体验了家人衣食无忧的生活之后,他就完全无法违背你的意志,乃至于献出生命……”
“人生在世,又有多少路可以走的呢?”
赫尔墨斯幽然说道:
“他不像你我,弗朗西斯,光是挣扎着活着就已然拼劲全力,或许死了对他来说才是一种解脱……”
弗朗西斯摇摇头:
“我果然还是无法认同……”
“够了!”
赫尔墨斯挥手将其打断。
“我不愿再与你争执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即使那张符咒帮你抵御了大量伤害,可现在的你又能做到什么呢?
现在的你魔力应该所剩无几,精神力还足以操控那虚空能量吗?
光剩下体术的你还妄图与我对抗吗?”
“是啊,几乎没什么了……”
弗朗西斯把湿掉的头发推到脑后。
“但我也有想要赌上生命去证明的东西……”
说着,弗朗西斯取下血肉礼花,完成了当初在齐云山脉的营地里未完成的事项,一刀扎入自己的胸膛。
要知道,经过那玄星宝尘淬炼的不只只是玫瑰绽放,而那蕴含着大量杀意的血肉礼花同样经过打磨提纯。
以前弗朗西斯使用这血色匕首的方式是将其扎入敌人体内,利用奔涌的杀意使对面陷入狂乱,七窍流血而死。
而经过淬炼的血肉礼花更加稳定,经由玄炎的判断,弗朗西斯掌握了全新的用法。
将其扎入自己的体内,在维持意志清醒的同时大幅度地提升作战能力。
当然副作用也极为严重,玄炎也不可预知任由杀意在体内流淌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它严肃地告诫弗朗西斯,不到万不得已,禁止使用这一手段。
可弗朗西斯有着不得不证明的事项,不得不击败对手了理由,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如此行事。
“你这家伙……”
看着弗朗西斯那极为惊人的举动,赫尔墨斯怎能不知道他是用上了压箱底的手段?
匕首入体之后,弗朗西斯感受着杀意给身体带来的变化。
血液的流动,神经的活跃性,肌肉的膨胀感,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的充盈感充斥着他的心田。
他的身体发红发烫,雨水滴落在他身上竟化作丝丝淡红色的蒸汽,诡异至极。
可弗朗西斯的头脑却一片清灵,他知道只有击败面前的赫尔墨斯,自己才能贯彻自己的道路,为此他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看到弗朗西斯如此异常的状态,赫尔墨斯极为警惕。
他刚想开口打探一下虚实,弗朗西斯瞬间消失在原地。
“好快!”
赫尔墨斯身子一紧,耳边破空声响起。
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整个人就好似被狂奔的犀牛撞到一般,向一侧飞去,在地上翻滚数周才勉强维持身形。
“怎么可能?”
赫尔墨斯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完全折断的右手。
现在的弗朗西斯的力量速度以及爆发力与之前相比提升的太多,身位顶阶赋予者的赫尔墨斯竟接不住他一击。
可弗朗西斯却完全不给他反应时间,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赫尔墨斯正上方。
右足上红芒泛起,直击赫尔墨斯的要害。
见到此情此景,赫尔墨斯知道自己若是再不亮出底牌的话将会在瞬间落败。
于是他再次抽出深洋意志,拼着魔石完全损毁的代价也要与弗朗西斯向抗衡。
弗朗西斯重击落地,却被一股难以想象的精纯力量所阻隔。
只见赫尔墨斯身上光华亮起,周身包裹着深蓝色的水流,缓缓站起身来,而断掉的右手也早已完好如初。
在魔法发动的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停滞了一下。
因为他们感受到一种全新的力量,出现在赫尔墨斯身上。
几位精灵王族双目死死地盯着赫尔墨斯,他们突然意识到,从今日开始,堪维纳的历史将会被改写。
人族中的最顶尖强者,也有可能对精灵的至强者造成威胁。
就连格兰瑟姆都满脸诧异,他显然也不知道自己种下的种子何时成长为参天巨木的。
“这是……魔力与力量白芒……相结合?”
本源魔力在双眼的神纹中运转,弗朗西斯眉头紧锁。
他从未想过这两种力量能以如此巧妙的方式结合在一起。
“聪明……”
对面那水人缓缓开口。
“我从未对别人使出这一魔法,这一只属于我的终阶魔法。
感觉怎么样啊,弗朗西斯?
成为第一个面对我的百川纳虚体的人类?”
原本这是赫尔墨斯给伊维里欧斯准备的礼物,却不得已在面对弗朗西斯时就用了出来。
“那还真是……荣幸至极啊……”
弗朗西斯眼中战意闪动。
对面的力量融合方式给了他极大启发,他对于《煊赫冥回体》又有了全新的理解。
但想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完成本源魔力与白芒的融合谈何容易,现在的他只想与赫尔墨斯尽情交手一番来理解对面的力量。
二人对视了一眼,瞬间碰撞在一起。
红蓝交织,为众观赛者献上舞曲的最高潮。
由于与力量白芒相结合,赫尔墨斯的一招一式都显得威能十足。
二者经常肢体激烈的对撞,致使地面出现道道裂纹。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对这位弗朗西斯如此感兴趣了吧,玛希。”
蒂法妮笑着,转头看向自己那位满脸震惊的下属。
看起来弗朗西斯不光光是击退了伦茨堡的六人围攻,更是能与与那名扬天下的赫尔墨斯激烈交锋。
玛希沉默不语,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不会相信安库德有人能与那位赫尔墨斯战至平手。
更何况他还好似被弗朗西斯逼迫着展现出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要杀了他吗?”
玛希眼中寒芒一闪。
若是不现在解决濒临极限的弗朗西斯,她不难想象在之后的行动中,弗朗西斯会给蒂法妮的计划带来多大的麻烦。
“不用,玛希。我还得借着他的手做很多事情呢。”
蒂法妮玩弄着玛希的发梢,轻声呢喃:
“现在,只要静静地观看这绝美的景象就好了,应该马上就结束了。”
“呼……呼……呼……”
弗朗西斯拼命地呼吸着,但却根本无济于事。
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撕扯揉烂一般疼痛,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这个状态无法维持多久。
杀意的影响正在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则是极为夸张的眩晕感。
于是弗朗西斯的进攻愈发极端激烈,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对赫尔墨斯造成伤害。
对面的赫尔墨斯在这个形态下,不论弗朗西斯如何击打,他身上的水幕也只是有些许波动,随即恢复平稳。
但弗朗西斯心中知晓,他自己这个状态维持不了多久,而赫尔墨斯自然也一样。
这种全新形式的力量状态对于魔力的损耗可是极为夸张,现在是比拼耐力的时刻。
“我说。”
赫尔墨斯面部一片震荡,露出其本来面容。
只见其面色苍白,显然负荷极大。
“你我应该都濒临力竭了,不如以一击来定胜负如何?以免对身体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弗朗西斯沉默着点了点头。
即使此时停手,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怕是也得在床上修养数日才能起身行走。
但他又能说些什么呢,于是伸手拔出玫瑰绽放,蓄力准备最后一击。
“我身上的这些异水,是我当初七次潜入深海收集并炼制。
这一击,我命名为万物主宰。”
伴随着赫尔墨斯的话语,他周身的水流都涌向深洋意志,形成一道看似不起眼的波浪。
魔石发出阵阵哀嚎,看来这是它的绝唱了。
随着潮水退尽,赫尔墨斯也露出他的真身来,格兰瑟姆看了心里一惊,没想到他竟然拼到如此地步。
只见赫尔墨斯的鼻孔、嘴角、耳道都溢出鲜血,身上更是因为大量使用难以驾驭的力量而变得皮开肉绽。
他要求一击定胜负也是迫不得已。
可即使赫尔墨斯如此惨淡,弗朗西斯却丝毫不敢轻视那道波浪。
这水既然取自深洋,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
可弗朗西斯却无法判断出它的特性,只是感觉自己在面对无边的深海。
思索片刻,弗朗西斯也打算倾尽全力。
翠绿色的虚空能量悄然涌出,包裹住整片刀身。
这是弗朗西斯在领悟了精神力后第一次全力使用虚空月牙。
对于能不能斩断对面的波浪他没有把握,但他知道一击之后,这场盛宴将要迎来终结。
二人目光对视,同时出手。
此时曙光初显,夜雨停歇,光芒照耀在二人的脸上,灼灼生辉。
虚空与深洋,玫瑰绽放与深洋意志碰撞在一起。
那能量太过于磅礴,甚至空间都出现塌缩,精疲力竭的二人瞬间脱力,被能量乱流击飞。
弗朗西斯恍惚之间看到了鱼肚白的天边,随即撞入了柔软的怀抱了。
“华,你来找我了吗?”
弗朗西斯刚想发问,却闻到一股华身上不会出现的芳香,抬起头看到的是安缇诺雅精致的面容。
“可以了,弗朗西斯,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安缇诺雅轻声说道,带着他回到了地面上。
“这是……结束了吗?”
弗朗西斯挣扎着起身,想要看清场上局势。
“啊啊……”
安缇诺雅还未来得及开口,伊维里欧斯的声音便在空中响起。
不仅传入在场的所有人的双耳,也传遍战区的每一个角落。
“诸位,恩泽之宴第三轮已然进行了一天一夜。
场上的局势足够明朗,对于名次不会产生太大的争议。
经由举办方商讨决定,本次恩泽之宴到此结束。
还在交手的参赛者终止比拼,违者取消最后一轮成绩。”
“我输了吗,王子殿下。”
即使身负重伤,赫尔墨斯仍想挣扎着起身,看清弗朗西斯的状态。
“乖乖躺着。”
在对撞的一瞬间,与安缇诺雅同时动身拉住赫尔墨斯的格兰瑟姆说道。
“那异乡人状况不比你强上多少,在那一瞬间你们被同时击飞,可是说是打成平手了。
可是……”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之前他收割了大量的月溪宝石,战绩应该也比你亮眼一些。
这次恩泽之宴的第一名,应该是他。”
“是吗……那我还是输了啊……”
赫尔墨斯平躺在地,右手放在脸上,任由最后几滴雨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对不起,格兰瑟姆殿下……就连那颗魔石……也碎掉了……”
他艰难地抬起手,那原本镶嵌着魔石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块空缺了。
看着一脸疲惫的赫尔墨斯,格兰瑟姆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
“我们也走吧,玛希,看来四个月后的行动将会非常有趣呢。”
在一旁看够戏的蒂法妮转身离去,玛希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像她们这样被二人的激烈对撞所吸引过来的参赛者还有数位,此时也纷纷现身,向着自己的领队走去。
明眼人都知道几位精灵王族很关心这次对抗的结果,所以即使明知弗朗西斯与赫尔墨斯身上有近乎三分之一的月溪宝石,即使知道他们精疲力尽,也无人敢去打他们两个的注意,只能震惊地望着这一场超乎他们想象的战斗。
“看来就只能这样了。”
罗瑟琳平稳气息,开口说道。她身边的四位虚影也随之消逝,显然是到了极限。
与其争斗一整夜的巨力少女雅瑞本看了她一眼,沉默着转身离去,身后血滴滴落。
身为唯一一位坚持到最后的霍森斯参赛者,罗瑟琳站在原地停留半晌,心中想到:
“别的地区的顶级高手还真的不能小觑,你说是不是啊,奥尼恩斯叔叔。
虽然……你应该已经带着笑容地死去了。”
她也转身离去,留下一地碎石、断木,以及数座产生裂纹的山峰。
两位评审团的精灵从云层中现身,满脸骇然,显然这一晚上他们目睹了一场不得了的大战。
“我很遗憾,华小姐。”
听到大皇子的声音,普莱柯收起魔杖。
“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能考虑我的提议。”
华喘息着没有说话,对面的普莱柯颇为难缠,不过好在是终于结束了。
看到天空中的精灵都向同一个地方飞去,华也向着相同的方向前行。
经过了一整夜的时间弗朗西斯还是没有抵达集合地点,华的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她知道弗朗西斯要不就是像她这般与强敌纠缠了一整夜,要不就是失手落败被淘汰出局。
脑海中各种糟糕的景象不断浮现,华的心境愈发焦虑,加快脚步,瞬间消失在密林中。
“不用担心,丫头……”
玄炎宽慰道:
“那小子可滑溜得很,他虽然有可能不敌那赫尔墨斯但绝无可能被对面所重伤……”
只是玄炎的语气它自己听起来都没有什么底气的样子。
看着华远去的身影,那普莱柯怎能不知道她去追寻她爱人的身影去了。
“华小姐,还真是厉害呢……”
普莱柯身处瀑布之旁又借着雨势却未能在华身上占得一点便宜,虽然双方都没有使出全力,但普莱柯心中知晓,自己若是赌上一切也不一定能胜过华。
“但愿再次相会时,你我是合作关系。”
他幽幽地叹息一声消失不见。
坚持至黎明到来的参赛者不过三十余人,而其中大半都在作战之后精疲力竭找个隐秘的角落进行修养。
仍在对战中的参赛者除了上述三对外只有寥寥数人。
鉴于这种没有外力干扰,战区里的形式就不会发生多大改变的情况,伊维里欧斯决定终止竞赛。
此时他正在弗朗西斯与赫尔墨斯交战的地点,听取着在各地督察的精灵执行官以及评审团的汇报,二十人名单将于数日后揭晓。
弗朗西斯眼前一阵阵发黑,魔药以及杀意肆虐的副作用现在体现出来了。
身子发烫得很厉害,全身的骨骼像是碎裂一般刺痛,四肢更像是有万千钢针在刺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肆意妄为的后果。
感受到安缇诺雅的关切,弗朗西斯艰难地维持意识清醒。
安缇诺雅也顾不上许多,焦急地对其释放疗愈魔法,可惜效果微乎其微。
纵使能治好弗朗西斯受的各种伤却无法驱逐他体内的杀意。
“不必担心,安缇诺雅殿下。”
看着安缇诺雅担忧的眼神,弗朗西斯强挤出笑脸。
“相对应的治疗方法我这边掌握着,只要回到营地就可以展开治疗,不必担心……”
“实在不行只能让玄炎前辈再一次操纵着渊狱冥火流遍我全身了,华应该在瀑布那里等了一整夜,或者说在四处寻找我的踪迹……”
对于华的安危,弗朗西斯倒不是很担心。
毕竟除了赫尔墨斯,参赛者之中应该没有第二人能对其造成威胁了……
不远处的赫蒂安顿好奥尼恩斯的遗体,原本想上前打探弗朗西斯的伤势,并感谢他为霍森斯谋求了如此大的一块利益。
可是看到安缇诺雅寸步不离弗朗西斯的样子,她苦笑着退到一边。
“这家伙看来不论到哪里都有女人喜欢,即使贵为精灵王女……”
赫蒂悠悠地想道。
可是有人却无暇顾虑到这一层。
“小子,你竟敢毁我三十年心血。”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弗朗西斯抬起头,
看到了阵法师弗里曼那张咬牙切齿的面容。
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孙子被救上来之后嗫嚅着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自己却因为他没有受多少伤而松了一口气,忘记问他与弗朗西斯签订的协议的内容。
直到菲尔德把协议按在他的脸上,他才意识到弗朗西斯究竟有多么老谋深算。
经济赔偿以及顶阶魔法还好,但是弗朗西斯索取那阵法奥义的行为真的触及到了弗里曼的软肋。
一想到自己苦心孤诣的多年心血就这样白白赠予面前这个可恶的小子,弗里曼就一阵怒火涌上心头。
他也顾不得安缇诺雅对弗朗西斯明显的庇护,上前质问弗朗西斯。
“若是没有别人在场,我拼了老命也要弄死这小子。”
弗里曼双拳握紧,恨恨地想到。
感受弗里曼眼神中的极端仇视情绪,弗朗西斯不由得冷笑着说道: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你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你应该心里也清楚。
设计陷害我等,五十二条人命的血债。
按理说我应该一刀剁下你这主谋者的狗头,可惜杀你会脏了手,故我退而求其次地为受害者家属谋求一些补偿。
没想到这种宽宏大量的行为得到的竟不是你那张蠢脸的感激涕零,而是这样一副丑陋的面容。
那本应跪下来亲吻我的脚背的狗嘴居然能说出如此狂妄之语。
凯恩·弗里曼,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必将让你……
咳咳!噗啊……”
弗朗西斯气血翻涌,说到这里竟一口鲜血喷满衣裳。
“行了,少说点吧,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安
缇诺雅皱着眉头,转身看向那脸色涨的通红的弗里曼。
“怎么?凯恩·弗里曼,你莫非还要当着本殿下的面杀掉弗朗西斯不成?”
弗里曼闭上双眼,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在下不敢。”
安缇诺雅没再多说什么,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弗朗西斯长出一口气,想要把嘴里的血腥气吐尽。
“有人能为我出头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他仰起头,看着忙忙碌碌地收拾着战区的众人,初生的太阳稍微有些刺眼。
远处,华那焦急的面容映入弗朗西斯的眼帘。
“雨终于停了呢……”
弗朗西斯悠悠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