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跟着黑斗篷灵体,东奔西拐,大概有十几个弯。黑斗篷灵体,钻进了一间低矮的屋子。
“我们跟上去!”
季夏勾着富江的脖子,撑起来说道。她听到怪物的嘶吼越来越近,这个正常的灵体出现,在黄泉镇这个地方,简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她不会愚蠢到,掌控奈落神社的幕后黑手,会大发慈悲任由一个灵体脱离自己的掌控。
“请你们把门关上,不然它们会找到这里。”
黑斗篷里传出女生的说话声,听上去很有活力。
“放我下来……”季夏轻轻地推了富江一下,假如她不主动提起,这人都不知道要抱到什么时候。
渣女!富江心里的小人,坐在地上咬小手绢。心理活动不休,站在季夏旁边,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阿蕾莎最后一个进屋,她关上了屋子的门。这间屋子也是一个小结界,里面的能量脉络,使她想到了黄泉镇的大结界。屋子的门关上之后,亦如黄泉镇入口那般,成了一个闭环的空间。
“你是谁?”
季夏上前一步,她直觉这个女性灵体没有恶意。
“还有,谢谢你帮了我们。”
掀开黑色的斗篷,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然后注意到的是她一头栗色的波波头。季夏看到,她身上穿着绿白色的女高中生制服。如此一来,她的身份呼之欲出。
“哎呀,差点吓死我了,你们竟然呆在外面。”女高中生脱下黑色的斗篷,很自然地跪坐在坐垫上,然后招呼人过来坐。
“莲实……”季夏喊出了女高中生的名字。
“咦咦咦?”莲实睁大了眼睛,看着季夏。
“你认识我?”
她想不起季夏的脸,苦恼道:“我们见过吗?”
她似乎很久没有见过其他人,有说不完的话。
“那你应该知道美枝吧?”她期待地看着季夏,问起了友人的消息。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还有我的爸爸妈妈呢?”
季夏缓缓地摇头:“很遗憾,你说的人,我都不认识。”
她拿出手机,找开了“如月车站”的论坛帖子。
“这是什么?”莲实的那个时代,还是按键的功能机。所以,她对季夏拿出的智能机,感到十分好奇。伸出的手,因为胆怯又收了回去。
她小心地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请便。”季夏拿出手机。莲实的样子,看上去还停留在当年,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亡。
莲实拿到手机之后,试探着地触摸,很快就掌握了智能手机的用法。
她看了自己当年发的帖子,有些怀念道:“我发完最后一条消息,手机就没电了,本来我还希望有人看到消息之后,可以来救我出去呢。”
随时莲实的指尖拨动,一抹复杂神色出现在她的眼中。
她应该已经翻到了后面的帖子,帖子上有回复的记录时间。
莲实看到了手机的显示时间,长呼一口气笑道:“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你好像对这个结果不感到惊讶?”莲实的脸上更多的是释然,仿佛解开了心结。
“当然啦,我又不是什么笨蛋,虽然我有时候是迟钝了一点。”
莲实把手机还给季夏,问道:“你们也是坐那辆列车来到这里的吗?”
季夏点头,把列车检票员与灵体的事,都告诉了莲实。
“原来是这样啊,这或许叫做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你没有见到那个检票员?”季夏很好奇,在怪谈的后半部分,莲实已经可以看到灵体了,而列车还没有到站,检票员肯定会试探她,然后再盘剥她拥有的珍贵事物,叫她抵消车票。
“我见到了。”
那她是怎么从检票员手里脱身的呢?或者说她又付出了什么?
“你说那个女人啊……”富江本想炫耀一下自己做的事,但是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持淑女形象,所以把话吞了进去。
季夏打量“腼腆”的富江:“话说,我还没问你,你跟她交易了什么?才让她后来将你奉为上宾,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当然是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她成功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季夏自然不会信富江的措辞,如果富江说用“拳头”,教育了检票员一顿,她不会有过多怀疑。而现在嘛,这个比谁都放得开的女人,居然羞答答地低下了头,怎么想都不正常……
算了,既然没出什么事。富江又不想说,就随她去吧。
季夏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在莲实身前坐下。富江见季夏没有追问,抢先占了季夏的一边,阿蕾莎无声地坐下,她的占有欲与富江不相上下。
莲实看到三人,小脸先是一红,然后又恢复正常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既然你们看完了我发的帖子,就应该知道,我最后跟着一个老婆婆走了。”
“其实,快要下车的时候,我就见到了那个老婆婆。她是最先跟我说话的,她还问我叫什么名字,问我住在什么地方。我因为害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那个脸圆圆的检票员,经过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看到我跟那个老婆婆在说话,她就绕过我们走了。”
“下车之后,她一路把我带到了这个地方……”
那个老婆婆什么来头?白天的时候,她们转遍了整个黄泉镇,符合莲实描述的只有社社附近转悠的老婆婆。可是,那个老婆婆只是跟普通的灵体,而且神智似乎还不太清晰,与那个把莲实带到这个地方的老婆婆,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你白天有出去过吗?”
莲实点头:“我经常会在天亮的时候出去,街上挺好玩的,就是没有人跟我说话,大家好像都忙着自己的事,有时候我去拿他们的东西,他们都不理会我,就像没有看到我似地。后来,我也就不怎么出去了。”
“这个地方的晚上很不太平——”
莲实的眼眸闪烁着恐惧:“天黑之后,那些人都好像变了一个人,他们通过各种方式自杀或者杀死其他人,一直重复到天亮。我有一次出去逛,没有注意时间,想起回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虽然我一路小心地躲避,但还是被人发现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鱼摊的大叔,他拿着杀鱼的道具,见到我之后马上追了上来,一边笑一边挥刀。”
莲实紧了下身子,抱着自己的手臂。
“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好在我没有放弃。一直在跑,虽然有好几次差点被他砍中,但都被我躲了过去。后来,我跑到了屋子附近……”
“谁!”
阿蕾莎坐了起来,拔剑对着拉开的门。门隙里,披着黑色斗篷的灵体,拉开门走了进来。
季夏的瞳孔一缩,不经意掀起的斗篷,露出了这个女性灵体的脸。她的脸上,有着染黑灵体类似的纹路。灵觉之中,她的灵体颜色也不正常,染上了那种污秽的紫黑色。
莲实看到阿蕾莎拔剑乱了神,黑色长筒袜的踩过茶色的地板。在季夏三人的目光中,抱住了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灵体,她慌乱地跟季夏等人解释。看到碧落黄泉的剑刃,她感到了害怕,但是却还是挡在进来的灵体身前。
“不准伤害我姐姐!”
这时,进来的灵体关上了身后的门,然后扯下了披着的黑色斗篷。
“你的姐姐?”虽然莲实的姐姐脸上的纹路影响观感,但是不妨碍季夏看出,两姐妹面容的相似。莲实姐姐的脸型较为偏长瓜子脸,相似的五官放在她的身上,给人一种冷峻的感觉。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月华,是莲实的姐姐。”
阿蕾莎的剑尖指着月华没有放下。
“或许你应该解释一下,你脸上的的纹路怎么回事?”
莲实本来对季夏等人还有点好感,但是眼见她们对自己的姐姐刀剑相向,她就很不高兴了。
“姐姐不是坏人!”她护着自己的姐姐,双眼紧紧地盯着季夏三人。
“是姐姐叫我帮你们的,不然我才不管你们呢!”
季夏扯了一下阿蕾莎的衣角,阿蕾莎这才唤回了魔剑·碧落黄泉。
“不要想什么歪主意!”
月华轻松地笑道:“只是很久没有看到生人来到这里,所以没有提前跟你们打招呼。”在她看来,季夏、阿蕾莎和富江都是出挑的美人,她在黄泉镇这么久,几乎没有见过比她们漂亮的人。虽然那个对她拔剑的外国女生,还有那个旁边那个挽着别人手的霓虹女生,眼睛里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占有欲。
“这里还有其他生人来过?”
两伙人偃旗息鼓,就像从没有发生过冲突。
莲实在闹小脾气,明显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月华好笑拍了拍,莲实抓着她的手。
“我们坐下来聊天吧。”
屋内的门窗关紧,看不到外面的天色。可是,屋外影影绰绰的嘶吼,利刃接触血肉发出的声音,却穿过结界传到了屋子里。
“夜还很长……”月华对这种环境的习以为常。
“莲实……”
莲实不情不愿地起身,寻了蜡烛挂起了另一盏灯笼。屋内的照明光源,来自的两个白色的灯笼,糊在灯笼外面的面,有很明显的使用痕迹,蜡油附着在纸面上,让光线的通过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