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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火鼠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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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黑色斗篷挂在墙上,月华坐在桌前没多久,就听到了猛烈的推门声。普通灵体不能打破黄泉镇的规则,黑袍人没有办法找到这里。此时推开门只能是莲实或者季夏等人,清早时她就听阿蕾莎、富江讲起,要在黄泉镇四处走动,寻找可能遗失的线索。她为了稳住她们,把莲实留下作为她们的导游。

这样急匆匆的,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想到莲实的安危,月华没有办法保持淡然,起身正要看看怎么回事,却看到逆着光拉开门的女孩,一身绿白相间的高中生校服。

“莲实?”以她的判断,莲实陪着季夏等人,应该会在差不多天黑的时候回来。可天还有很久时间才黑,莲实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月华的本意不指望莲实带着季夏等人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和沉静老成的她不同,莲实活泼天真又死在爱玩的年纪。终日对着自己这张冰冷的脸,不可能不感到烦闷与无聊,难得有可能交流的生面孔进入。莲实与那些人出门走动,也能感到久违的开心。

“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她们人呢?”昨天晚上,她远远地看到了季夏她们的战斗,她们的实力不可小觑。她怀疑季夏她们还没有使出全力。婆婆那边,已经答应了替莲实还魂。但是,与外面脱节的她,没办法想象现在的外界的险恶,莲实与这季夏等强者交好,日后遇到麻烦也可以向她们求助。再者,她也要做好第二手的准备,那个叫季夏的女孩看上去是个心软的人,她们离开黄泉镇的时候,应该可以带上莲实。

莲实一见到月华就扑了过来,月华从没有见过这样热情的妹妹,双手放在空中又轻轻地落下,爱怜地抚摸着莲实的后背。腹部颤动的幅度看来,莲实在哭,月华不知道莲实哭泣的原因,莲实在她的印象中,一直都是坚强的了。即使自己告诉莲实,她已经变成了灵体,低落几分钟后,就快活得像森林里的小精灵,问起自己这个姐姐的事。

月华的目光无意识地柔和,温声问道:“在外面受委屈了?”

“没有。”莲实瓮声瓮气地说,抱着月华纤细的腰肢,就像漂泊在大海的小舟,找到了停泊的港湾。

她有些自私地一直抱下去,可是月华焦急的挣开她的手,她怕用力过猛把月华弄疼,很顺从地没有抵抗。

看到莲实的脸上沾满泪迹,月华狠狠地心疼了一把。可是她又看不出妹妹的灵体有伤,所以只能让莲实自己开口。

“莲实告诉姐姐好不好?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

“他们……他们都是活着的,对吧?”莲实刚到黄泉镇的时候,对什么都充满新奇。曾经戏弄过黄泉镇居住的灵体,例如拿走他们手中的物件,看他们对着空处做原本的事;拿布蒙住他们的眼睛,使他们看不见路;突然跑到他们身边,吓他们一大跳等等。

她以为那些就像舞台剧上的木偶,是没有自己的思考而言的。当她做完恶作剧回到家里,跟姐姐讲那些事的时候,姐姐也只是微笑地听着,从不发表任何意见。她也见过那些黑袍人,但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他们。因为姐姐说过,那些黑袍人会把她们抓走。

月华编造的谎话,在莲实听到季夏的猜测后,不可阻挡的破灭了。

“我做了坏事,我差点害死他们……”莲实一阵后怕,她想象不到这些灵体,在拥有自己意识的同时,还要程序化地扮演自己的角色,像钟表的齿轮那样精准地重复每一个细节会是何等的痛苦。他们的这种行为肯定不是无缘无故,再想到镇上的黑袍人,她马上就联想到了违反这种规定的可怕惩罚。她差点就因为自己的无知,害死镇上的其他人。

“对不起。”月华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原谅我这个姐姐的自私,我不想你有过多的负担。你看到的人已经重复那样的生活太久,即使你不去干涉他们,他们终有一日会承受不住,违反黄泉镇的规则。”

莲实内心最生气的还是对自己的不争,姐姐默默地扛下了所有,自己却任性而不懂事,不理解姐姐的难处,反而因为她不温不火的态度,而不时闹小脾气吸引姐姐的目光。

“……一个女人,她本来应该向前走,停在地上没有走,喊着‘健吾’的名字。”莲实说话语无伦次,月华却听懂了她的意思。那个女人没救了,月华暗暗想道,违反规则的人都会被黑袍人抓走。夜晚浮现的那根丝线,以及天空的巨大蛛网,使每一个灵体都处于神社的监视下。

“姐姐……”

“姐姐……”

“我在,我在……”

月华一声声地应着,莲实脸上的泪水,不多时就会自行消散。但月华还是用指腹拭去,妹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事,一定非常害怕吧。

“姐姐,她们还在那里……”莲实想起自己拋下的季夏等人,她们还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引来黑袍人,自己也是后面才想明白的。她挣脱月华的怀抱,想要出去通知季夏她们,一双手环抱住了她。

“她们三个都比我们厉害,那个叫阿蕾莎的女孩,可是比你聪明得多,你能想到的事,她们怎么会想不到?”阿蕾莎的目光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虽然眸子里无喜无悲,却仿佛能看到自己那颗丑陋的心,还有曾经做过的那些错事。

“真的吗?”莲实想到,姐姐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

“姐姐怎么会骗你呢?”月华笑了笑,宠溺地说,“莲华以后要聪明点啊,不然被男孩子骗了都不知道。”

“我不要男孩子,我只要姐姐!”

莲实借着玩闹,大胆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姐姐,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月华看着妹妹那双大大眼睛里的光亮,有种流泪的冲动,可她不能让妹妹发现异样。

她无奈道:“姐姐和你,都没有办法离开黄泉镇,我不陪着你,谁来陪着你?”

月华在心里默念,以后谁来陪着我的傻妹妹啊?

“我就要姐姐,其他人我都不要!”

月华投向莲实鼻翼的阴影的目光,不自觉带着忧伤。

原谅我吧,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姐姐。

……

两轮石锥接连袭来,阿蕾莎用碧落黄泉刃面,挡了一下借力飞到远处。第二轮石锥接踵而至,她双手握住碧落黄泉向下一斩,剑身感到些许阻碍,石柱顶部的尖锥向下坠落。而她踏石柱的断面,贴着飞向地面。

者二四人虽然专注于对付阿蕾莎,但是也留了三分心神观察四周。全身萦绕淡淡血气的富江,对他们造成的冲击比阿蕾莎更巨。通灵协会不乏与富江交手之辈,他们对富江以及构成她身上的“恶魔物质”知之甚多,这也是他们内心恐怖的来源。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真正展开攻势的富江的恐怖,那无边无际的军团,无处不在的精神魅惑,令人胆寒寄生与同化能力,不讲理的再生与恢复能力,以及强横的肉体力量。

他们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就是富江在黄泉镇的结界之中,没有办法施展真正的力量。者二对付季夏她们的信心在于对富江能力的了解,这种淡淡的血气使他感到畏惧。但同时,又激起了他的愤怒,他告诉自己,那个恶魔的力量被结界限制了,即使只有他们四个,也能与那个恶魔斗上一阵儿。况且,他们还有者一大人,只要者一大人成功释放出那个灵术,定能一举将那个恶魔以及她的同伴歼灭。只是可惜了那个通灵之体,若是上报上野大人,换取几个除魔级别的灵术也不是问题。

“换阵,守!”

者一睁开了眼睛,双手的颤抖表明,他需要花费极大心神,才能控制住这个灵术。

“除魔!火鼠裘!”者二四人皆是双眼暴突,嘴角流出暗红色的血液。火鼠裘出自《竹取物语》,传说有种火鼠裘不畏暑天,它身上的皮毛火烧不坏。以神话传说出现的奇物命名的灵术,虽然与神风术、石狱林一般,都是除魔级别的灵术,但是灵术之间也是有所不同的。这个灵术的厉害之处,在于它的防御力,必须以两倍于施术者的灵力,才能破开火鼠裘的防护罩。

富江不像者二等人想得那样多,见到他们舍弃了进攻,把自己变成了缩头乌龟,她干脆也舍弃了防御,将血气凝聚在自己的拳头。踏在地面的右脚奇怪地扭曲,富江面不改色地用左脚踏出更加有力的一步,使自己的身体恢复平衡。她不是不能防御,只是没有这个必要,全身的力量集中地右脚,脊椎骨不堪重负地发出悲呜,咯吱咯吱地脱节与断裂,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唳战斗方式,只有富江用得出。之前,通灵协会有个练邪术的阴阳师,通过诅咒自身与敌人杀敌,当她像以往那样把刀刺入自己的肚子,想要看到富江脸上的仓皇之色时,看到的却是富江诡异的微笑。

那个阴阳师不是有勇无谋之人,她掌握了一种秘术,可以把伤害转移到自己精心炼制的傀儡身上,所以才壮着胆子做出这样的事。可是,肉体承受的伤痛,却实打实地由她的灵魂承受。富江微笑着打断了自己的手脚,然后让自己的分体捏碎了脊柱,以伤换伤直接地把那个阴阳师的灵魂玩弄到承受不住而自我毁灭。

代表着富江目前最强战力的一拳轰在闪烁着咒文的灵术护罩上,右手传来的疼痛,提醒富江。她的右手与护罩接触的地方,没有一根骨节是完好的。然而,她却无比高兴地甜腻的微笑,就好像即将与自己的情人会面。富江想着,自己喜欢的小季夏,在身后看着自己大展英姿,似乎连身上的伤痛都感觉不到了。

火鼠裘术的护罩剧烈地震动,支撑术法的者二四人鲜血不要命地喷涌,眼睛、耳朵、鼻子亦流出蜿蜒的血痕。但是,那个浮动着咒印的防护罩依然没有破灭。

“不可能!区区几个阴阳士!!!”富江清楚自己这一拳的威力,制造出一个仿造的小陨石坑不成问题。可是,却被这三五只“三脚猫”防住了。可她暂时没有办法挥出第二拳,被她折腾得千沧百孔的身体,正在慢慢地自愈,尤其是脱节错位的脊椎骨,使她趴在地上没有办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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