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外围,季夏与阿蕾莎兜兜转转,来到了奈落神社的正殿。
她们已经看过,其他建筑原先的用途不得而知,现在多数改成了休息的房间,放满了床铺,还有供人用餐的区域,里面还留有些许新鲜的蔬果。黄泉镇上没有种植这些东西,也就是说明黄泉镇与外界有联系。它并不是全部封闭的场所,拥有与外界联通的通道,而且并不需要通过那辆列车。
神社正殿的檐角,高高的拋飞,排水的石饰,与镇上飘飞的旗帜如出一辙,无目的双嘴尖角恶兽。石料的颜色略浅,与底下的石料有过渡,应该是在后面加上去的。
正殿的墙体青灰色,裸露着墙身,大约黄泉镇居民建筑起来的,后面没有动过。
地上有干枯碾成泥的枯藤碎屑,却没有青苔之类的植物,死气沉沉的一片,与那种幽深却盎然的古刹截然不同。
季夏感到一股发自心底憎恶的邪气,即使是裂口女这种缝合的产物,也没有带给她这般不适。就像是天然对立的两方,从根溯源的两种对立,至死方休的两方,她感觉自己的灵力,对这种邪恶的力量有所克制,这令她略微感到心安。
“你感到了什么?”阿蕾莎恢复了些许力气,不再手脚软绵绵,可以正常地走路。她没有继续赖在季夏身上,她分得清时势,这种时刻黏糊在一起,无疑在回事她们死期。
她亦能感受到殿内几十个强大的能量源,其中一个尤其突出,就像一个人形太阳。季夏的感知能力,要比她更强。她看到季夏脸色一白。
“很不好的感觉。”季夏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她觉得这座神殿底下,酝酿着某种邪恶的生物,或者要将这里引去某个邪恶之地。
季夏和阿蕾莎一前一后,靠近了纸片剥落的窗户。这给她们提供了便利,不必捅开窗户纸,就可以看到主殿之内的情形。
神社里面的人太多了!
季夏极不甘心,承载那么多的期盼,她和阿蕾莎成功进入神社,就这样放弃对不起那些人。可是,先前遇到的两拔黑袍人都实力不凡,一拔人和富江的分体同归于尽,另一拔人逼得阿蕾莎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主殿里的黑袍人数量更多,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
她看到了那个神像,漆黑与暗紫色缠绕,如果没有猜错,那些就是奈落神社一直收集的黑紫色污秽能量。
穿紫色神官袍的那个人,就是那个自称阴阳师后代的安倍靖三了吗?
季夏不确定,见过安倍靖三真面目的莲华不在这里,不然她一定能认出。
阿蕾莎拉了季夏一下,担忧道:“我们直接闯进去必死无疑,千万不要做傻事。”
眸光流转,抓皱了季夏的上衣。她有种解开封印,实力全开,把里面的人全部杀光的冲动。但是,她们还不知道,如何从黄泉镇出去。这个神社,是构成结界的源泉,若冒然将这里破坏,自己尚可回到主神空间,但这也等于把季夏置于危险。
“我才没有那么傻……”季夏表情有点崩坏,我的形象在阿蕾莎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也亏得阿蕾莎这一打岔,季夏想到了破局的方法。其实不是什么高明的计谋,只是一个化学的小常识。
“谁?!”
季夏心里咯噔一下,她们已经非常小心了,却还是被发现了吗?
没有人回应上野怀仁的话,他看到一个个透明的玻璃瓶,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到地上砸碎,瓶子里装的是无色透明的液体。
“哼!”上野怀仁凝灵气为刃,把瓶子斩落。
他没有念咒,也没有捏灵术,只凭自身强横的灵气。
事实上,季夏和阿蕾莎的行踪,虽然有可能暴露。但那也是在上野怀仁全盛的条件下,此刻他要主持奈落神社的仪式,感知力大幅下降。他只是计算着结界破坏的时候,然后再诈上侵入神社的人。
沉不住气的跳梁小丑,不足为患!上野怀仁对地上的玻璃瓶不以为意,暗自为自己诈出入侵神社的而感到得意。
破碎的玻璃瓶染到地上的水渍,缓缓地变淡。这种无色透明的液体,以极快的速度蒸发。窗户从外面关上,黄泉镇无风的环境,变相地帮了季夏她们一把。
老神在在的黑袍人,如同多米洛骨牌般倒下,如同死尸一般没有声息。上野怀仁这时才感到心焦,他心知这与扔进来的玻璃瓶子不无关系。他终于发现,破碎瓶子流出的液体挥发干净,润湿的地面只有干燥的玻璃碎片与尘土。
整个仪式被迫打断,上野怀仁眸子里闪过一抹凶光,然后像那些黑袍人那般倒下。
季夏和阿蕾莎戴着防毒面具,低头一视表示做好了准备。
她们在外面等了有一段时间,以免不慎吸入里面的高浓度**气体。那群黑袍人并没有死亡,他们只是短时间内吸入了过量的麻醉性气体,陷入了昏迷状态。
推开主殿的大门,季夏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儿,确保里面的人都已经昏睡。
阿蕾莎不吝啬于对季夏的夸奖:“小丽莎的脑袋,怎么这么聪明?”
“嘿嘿嘿,一般般啦……”季夏的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其实……她也没阿蕾莎说的那样厉害……
只是凑巧灵光一现罢了……
阿蕾莎在洛神之泪里,置办了很多东西,包括一套简易的手术设备。配套有好几箱的高浓度**,她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反正,里面的人已经发现了她们的行踪,直接跟他们打起来,大概率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大意到这种程度。”
修炼灵力的人,自身的身体素质,会慢慢得到改善。像致幻性、麻醉性的气体,提前准备的情况下,一个普普通通的灵术,可可以驱除其对身体的负面的影响。**投掷瓶的效果,好得令人不敢相信。
但这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上野怀仁骄傲自大。坚信外部的力量,不可能攻破奈落神社的结界。竟然大意到,完全没有在主殿内加以防范,哪怕每人备上一个触发性的灵符,避免这种意外情况。
阴阳师对付普通人只需要隐蔽的手段,例如驱使恶鬼索命。阴阳师与阴阳师,阴阳师与传说中的妖鬼作战,也是以术法对轰为主。阴阳师高高在上太久,忘了这种最简单却致命有效的制敌方式。
他们不像季夏拥有血统强化,无论他们怎样修炼,都只是人类的躯体。人类相对于其他种族,宛如呱呱坠地的婴儿一般脆弱,太多的东西,可以对人类的性命产生威胁。、
二女打闹的时候,主殿地的门用务地关上,怦地一声,激起遍地泥尘。
季夏吓了一大跳,眉眼收紧。
阿蕾莎暂时无法使用碧落黄泉,以及体内的混沌之力。她跑到门边,想要把门拉开。虽然她用的是肉体的力量,但是那道老旧的木门,以其本身的性质,不是她的一合之敌。
关闭的房门,没有一丝松动,连一颗木门都没有掉落。接着,一扇扇窗关紧,某种力量封锁了这个主殿。
被动等死不是季夏的风格,她知道自己遭到了算计。主殿里仍然有人保持清醒,那个人故意装作昏倒,把她们引入,想来个瓮中抓鳖。
抽取体内的灵力,朝大门方向扔去。幽蓝色的灵力烟雾散开,那扇破旧的木门依旧完好无损。
变故突生,发白老旧木门,水气弥漫而出,吸饱了湿气的木头,析出透明的水珠,汇聚成流后,流落地面。
门板上长出水藻类的植物,房梁也是同样的状态,嘀答之声不绝于耳。主殿变成了浸入水中的棺木,四面八方的水在慢慢地渗入。
身上的衣物染上了水气,也变得沉甸甸地贴着皮肤。
底下的门缝,渗入了一滩与众不同的水。那滩水有自己意识,它慢慢地向上翻涌,然后变成了一个低矮的水人,大约只比季夏的膝盖略高一点。
女性的身体轮廓,在水雾之中现形,女孩犹如水里捞出一般。身上的校服,还沾着水草和泥沙,皮肤也似乎因为泡在水里太久,而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那身校服的样式,季夏在本町小学看过。
女孩现身的时候,背着季夏和阿蕾莎站着。
季夏只能从对方的服饰判断,她曾经是本町小学的学生。湿透的白色水手服,有些透明,可以看到她瘦弱的后背上,清晰的骨骼。她微微弓着腰,散发着水气与腥气,就那么一小会儿,她的脚下已经积了一小滩的积水。
脑子里的念头愈发清晰,那双霓虹女生上学标配的漆头圆皮鞋,略显老气的本町小学学生制服。
季夏摸了下耳边的洛神之泪,老旧而廉价的塑料发卡,霎时出现在她的手心。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现身的方式足以说明她的死因。她是淹死在水里的,所以才会浑身湿透,并携带水草泥沙等东西。
女孩似乎感受到了季夏的目光,转身的时候那张与夏美极其相似的脸。
季夏一下子就喊出了她的名字:“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