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纳斯当然并非男人,但她的胸衣里垫着钱袋,这是我付出惨痛的代价才验证的真相。
只是不久前,她从一侧的钱袋中,取出过几枚伪装成铜币的晶币,虽然又将晶币塞回钱袋中,但毕竟无法再度营造出一种对称状态,再加上方才有过一番战斗,难免会出现一些错位。
说得简单易懂一些,这一刻的米纳斯,便仿佛是戴着一对歪曲的假胸,一高一低,下垂得极不平衡。
「你把这人拦下来做什么……还有,她是个女人。在我的热源感知中,她的胸前有真实的隆起,而且也看不见男人应有的下体。」
弗雷姆一对血红的眸子微微闪烁,仿佛能看穿对方的肉身构造,这让我不由想起,以前在书里翻到过的某个概念——热成像。
「胸可以隆,下体也可以切,你的热源感知无法探知到伤疤的存在,所以不能断言这是一个女人,大哥。」
赫菲斯托一本正经地说道,而弗雷姆有些不耐烦地挑起眉头,说道:
「那你就当她是个女人,至少她从外观上看更接近女人,好歹看上去是有胸的……不是,你到底拦下她想干什么?事到如今就别再横生枝节了,拿下一个克洛涅斯就足够了——」
唰!
赫菲斯托忽地从右腕上摘下那雪花坠饰,面无表情地便是将之甩给弗雷姆,而后者下意识地将短剑插回腰后的剑鞘中,有些仓促地从半空中接来那雪花坠饰。
「愿赌服输了?」
弗雷姆微微挑起眉梢,略显古怪地望向赫菲斯托,却见他冷哼一声,说道:
「我和这人有点账要算,在十二宫的时候受了她不少照顾,以德报怨到底不是我的性格……东西就暂时寄放在你这里了,不然你还不一定能稳压这家伙一头。」
「你就不怕自己反而被她稳压一头吗?」
「一个玩火的人,会担心这种问题吗?况且,如果半个小时之内都解决不了的话,那也太对不起妹子了。」
赫菲斯托露出几分深沉的笑意,那赤红的眸子中流溢青白色的火光,令得他整个人显得极为神秘。
「……你想找我算账?」
米纳斯缓缓眯起眸子,竟是不再掩饰自己本来的音色,很是清冽的女音如雨珠般渗透肌骨。
「嗯?还真的是女人——」
嗖!
赫菲斯托的话音未落,那飞舞的雨珠忽地坠向一变,无形的攻击凶然搅乱大气,赫菲斯托下意识地扬起自己的手掌,如冰晶般的青白火焰于指尖流溢而出,冲着那袭来的无形攻击便是一掌抹去。
唰!
却见赫菲斯托的肩头忽地一团火焰炸裂,那便仿佛是肉身突然爆炸一般,可令我都为之一愣的是,他整个人竟是丝毫不见摇晃。
不难看出,米纳斯方才将赫菲斯托的肉身性质赋予到大气,紧接着调整大气的具体形态,将之作为一种无形攻击袭向赫菲斯托,而赫菲斯托这一掌看似是迎击,实际上绝大多数的伤害都会反馈到自己身上。
就现状来看,伤害反馈确实是存在的,那团火焰炸裂便是最好的证据,但诡异的是,赫菲斯托本人身上并未留下任何实质性的伤势。
——肉身居然……变成了火焰?
我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正是因为赫菲斯托的肉身化为火焰,所以这种伤害的反馈才显得极为微弱,这就像是以水击水一般,最多翻起几朵水花,却无法让水流本身停止或者消失。
只是,这可是一种生命形态的改变,就〈恩赐〉特性而言,这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我至今为止所知晓的〈恩赐〉中,虽然有不少是强化肉身系的〈恩赐〉,但彻底改变生命形态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与其说是〈恩赐〉特性,反倒更像是肉身性质,正如血族独特的雾化能力。
「这不是你的能力。」
米纳斯忽地冷冷盯住赫菲斯托,她毕竟与赫菲斯托乃是齐名的SS级勇者,自然是对后者的能力很是熟悉,反观她本人,无论是能力也好,亦或是容貌也罢,无疑都是SS级勇者中最为神秘的一员,否则赫菲斯托也不至于认不出她来。
「你们可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擅长藏拙,别告诉我连雪莉都还有什么隐藏的力量。」
我很是冷静地对弗雷姆说道,而视野的一端,赫蒂已是笑吟吟地迎向林中的军队,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摆出非常明显的警戒态势,但我不得不对他们悲惨的未来致以同情,毕竟那是如阴影般笼罩在王国军头顶的恐怖女人,入室抢劫、抹杀毛囊、下药催眠……无所不用其极。
「呵。」
弗雷姆掂量着手头的雪花坠饰,不置可否地勾起嘴角,可这一反应已经不啻于给予我答案。
——真的假的,安洁儿不说,连雪莉都有什么隐藏技能吗。
我忍不住暗中嘀咕道,安洁儿可是继承异界血脉,又得到拜月一族的特殊加护,这才展现出不可思议的时空干涉能力的,但雪莉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惊人实力的人。
虽说她得到〈世界树〉枝桠的认可,虽说她得到异界来人的青睐,虽说她的胸部得到造物主的祝福——
「……」
仔细想想,倒也不是无迹可寻。
只能说都怪雪莉的智商与胸部太过醒目,让人总是会无意识地忽视她的其他特征。
「好了,该做的准备全都做好了,现在老二在在算他的账,那我们是不是也该算我们的账?」
弗雷姆不紧不慢地将那雪花坠饰缠到仪刀的柄部,而后将二尺短剑自腰后拔出,那上头的雪花坠饰顿时一阵摇摆,只是,任凭我再怎么观察,也无法找出这坠饰的特殊之处。
虽说赫蒂让我伺机夺来这两枚坠饰,但在此之前,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先了解一下,这两枚坠饰的价值所在更为妥当。
「给雪莉娜下毒的人,的确是你吧?」
「没错,虽然不是我本人动手,但我的确算得上是主谋。」
「……回答得倒是干脆利落,破罐子破摔了吗。」
弗雷姆微微眯起血眸,他此刻左手持二尺短剑,右手持一米二的仪刀,两把兵器并未赋予〈恩赐〉的效果,还折闪着冷冽的金属寒光,但见一颗颗雨珠落在上头,显得分外晶莹剔透,好似凝固的冰石一般。
「不,只是事到如今没有必要隐瞒了而已。况且就算知道真相,你又能奈我何呢?」
我佯作傲气地挑衅道,而弗雷姆的眼角顿时微微一跳,旋即却见他冷冷地勾起嘴角,左手二尺短剑蓦地扬起,阴沉地笑道:
「奈不奈何得了,试试不就知道。」
哧!
那二尺短剑的剑身骤然化为岩浆般的亮红色,恐怖的热量仿佛是在近距离直面太阳一般,沾在上头的雨珠瞬间化为白气,而紧接着,尚还与我隔着数米的距离,弗雷姆却是毫无踟蹰地挥剑而落,
唰!
纯粹的热量依附在剑身之上,此刻随着剑身的猛然挥动,竟化为实质性的灼热气斩,疾风般蓦地降临到我的面前。
见状,我下意识地试图挥舞荆棘十字剑,但紧接着心头一动,还是选择侧身一闪,避开了这灼热无比的气斩,转眼之间,灼热气斩呼啸而过,地面上留下一道岩浆焚烧般的灼红痕迹,一直延伸到十数米远的地方。
——隔着一段距离的话,〈米斯特汀〉可能派不上多大用处啊。
我微微握紧十字剑的剑柄,〈米斯特汀〉可以屏蔽魔力与灵力,但构成这道灼热气斩的乃是纯粹的热量,恐怕弗雷姆的魔力只是控制着热量的凝聚而已。
既然如此,就算我切断这股魔力,热量本身还是存在着的,运气好的话,热量只是会原地扩散,而运气不好的话,逸散的热量说不定会引发一场爆炸。
换言之,如果我想要发挥出〈米斯特汀〉的效果,必须直接击中弗雷姆的刀剑或是他的肉身,只有这样,热量才无法凝聚起来。
唰!
一念及此,我顿时双眼一眯,脚掌猛然一踏地面,犹如离弦之箭般直指弗雷姆。
不过,弗雷姆显然也是预判到我的行动,却见他蓦地将那一米二的仪刀刺入地面中,本就如蛛网般密布在地面上的青白火焰竟是骤然升腾而起,化为一道妖异而森然的火墙拦阻在我的面前。
——怎么回事?
极端诡异的状况令我心生几分迟疑,这青白色火焰可是赫菲斯托布置的,按理来说不是弗雷姆能够干涉的事象才对。
不仅如此,这火焰能否算是魔力产物,我其实也是相当怀疑的,毕竟这是由大量已经存在的火焰凝聚而成的。
要是我不管不顾,一剑斩去的话,说不定这种特殊的压缩状态会直接被破坏,结果自然是会引发一场近距离的火焰爆炸。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现阶段〈米斯特汀〉完全就是双刃剑。
——也算是找到了一个缺点……就是不知道这种屏蔽能力是不是可控的。
我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掠过这一念头,而因为这青白火墙已然近在迟尺的缘故,我莫名便是想要进行起一次验证实验。
这已经称得上是一种学者的本能。
——别出岔子啊,伙计。
我本能地将意识从剑身上挪移开来,希冀着这种「趁其不备」有点效果,紧接着蓦地原地止步,冲着那青白色的危险火墙,将十字剑猛地横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