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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世界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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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菲利斯之所以会失败,大概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没有得到克洛大人的许可,两把剑是同一级别的存在,没有理由能在对方支配的主场里,强行夺走世界碎片的控制权;再者,那个人所持有的世界碎片多半已经毁灭,所以两个世界碎片无法发生共鸣——克洛大人,麻烦你先把〈冥冰夜羽刃〉安上去。」

「她的世界碎片毁灭了?」

闻言,我自然是微微一愣,但手上动作并不停止,将〈冥冰夜羽刃〉稳稳地嵌入石柱上的雕刻中,完美的吻合度带来极致舒适的体验,让人怀疑这会不会是天工造物。

「是的,八天四魔十二剑共同支撑着一个完整的世界,相当于十二根天柱,但后来世界破碎,分化成十二块碎片,全靠各自的剑器才能维持稳定,可这种稳定也只是相对的,与其他的世界接触时,其实非常容易崩溃……〈冥冰夜羽刃〉和这把〈末戾天苍剑〉,一个代表着静态,一个代表着时空,性质上会比较特殊,所以才能在这个世界安然无恙,但〈流纹蝶雨刻〉代表的是动态,会适应环境的变化,环境若是不安定,它也会表现出不安定的性质,无法维系世界碎片并不奇怪。」

安洁儿一边平静地道出自己的依据,一边将手头的〈末戾天苍剑〉安到对应的剑刃雕刻中,而在嵌合完成的那一瞬间,某种雷光在云层深处掠动般的印象自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只觉眼前的世界像是突然发生分层,好比站在澄澈无比的湖面上,抬头是一个世界,低头又是另一个世界,只不过那不是倒影,而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就是……你持有的世界碎片?」

我下意识地试图窥探世界的细节,可一瞬间某种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像是有一双冷酷的眼眸隐藏在虚空中,不含一丝情绪地注视着我,但很快那种危机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的暖意,让我自然而然地联想起安洁儿的体温。

我本能地理解了自己的遭遇。

简单而言,通过这根石柱,两个世界碎片之间建立起联系,而我由此窥视到了安洁儿的世界碎片,但首先接触到的是〈末戾天苍剑〉的意志,这才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不过安洁儿以剑主的身份随之介入,认可我的窥视行为,让我从不速之客变成入幕之宾。

我的意识瞬间在这片广袤的空间内延伸开去,从无数枯败的参天大树到遍布锈斑的祭坛,从顶悬残月的神秘金字塔到塔内的无尽废墟之海,当然还有一时间摸不起头脑的众多拜月族人,不过长老会的人也在场,又已经脱离致命的危险,总不至于闹出多大的乱子。

唰!

我有意识地脱离思维的深潜状态,一度分层的世界再度恢复原样,微微回想方才的体验,而后恍然地开口道: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就算菲利斯的世界碎片还在,也没办法与我争夺世界碎片的控制权——她甚至无法窥探到世界碎片的全貌。」

毕竟我无论是表意识还是潜意识都视菲利斯为敌人。

「是的,融合两个已经拥有持有者的世界碎片,本质上是对控制权的共享,没有一定的——嗯,信任基础是无法办到的,否则即便强行融合,到头来还是会再度分裂。」

安洁儿提到信任基础的时候,露出了几分腼腆的神色,而我微微颔首,却又忽地想起一个问题,便直接道:

「话说回来,为什么这根石柱会落在〈冥冰夜羽刃〉这边?从这根石柱能建立剑器间的联系这一点来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属于原初那个世界的核心部分吧?但剑器的级别都是平等的,这其中有什么必然性吗?」

「应该只是巧合,世界碎片曾经历过无数次的融合与分裂,也有彻底毁灭的世界碎片,每把天剑当然也经由过很多人之手,现在的世界碎片与最初的十二块碎片肯定是有极大的不同的。」

「是吗,倒也不是不可能的猜测。」

我也不进一步地深入,毕竟说来说去都是异界的斗争历史,连超高维存在都无法摆脱自我与生死的困境,可见这是普遍存在于世上的问题,而我光是应对这个世界的特殊性都已经拼尽全力,哪有时间去考虑有什么共通性的解决方案。

「那么克洛大人,我要开始了,请不要抗拒我的意识——赫丝蒂娜大人可能只是说笑,但这的确与合体非常相似,只不过是更为高级的精神上的合体。」

「安洁儿,我虽然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始终觉得,让精神凌驾于肉身之上,并不是一个好的倾向,两者该是平等的。」

「那、那么,这、这这这是和肉身合体没没没没有任何区别的精神合体!」

「——」

安洁儿满脸通红地改口道。

我指摘的重点其实并不在这里,但慌慌张张的安洁儿也非常可爱,所以我不作任何补正,学者也不是非得方方面面都严谨不可,追求真理和追求自由没有任何差异,看破牢笼才能打破牢笼。

「开始吧。」

我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很快在平静无比的黑暗当中,蓦地传来异物侵入的信号,世界碎片的一切光景瞬间在我的意识中倒映而出,就像是在发出特殊频率的音波后,凭着回声构建起周边环境的模型,而最终世界碎片飞快地收敛起来,我的意识定格在碎片之外的虚无中。

只见鸦纹黑剑静静地悬在一无所有的虚空中,而我不知何时站在剑身的一侧,掌心托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玻璃球,里头正是收敛的世界碎片。

剑身另一侧的虚空中,则不可思议地逐渐勾勒出安洁儿的形体与容貌,她的身前悬着那把气息骇人的素装剑刃,掌心也如我这般托着晶莹剔透的玻璃球——寄宿着整个世界的玻璃球。

仿佛是烙印在本能中的记忆那般,我的心念微微一动,鸦纹黑剑顿时如风化般悄然消失,而同一时间,安洁儿面前的素装剑刃也是无声融入虚无当中。

一瞬间,阻拦在我们二人之间的某种壁障突然消失,方才还像是在千里之外的安洁儿,蓦地接近到与我几乎面对面的距离,而我们手中的玻璃球轻轻地发生碰幢。

叮。

宛如夏日的风铃响起。

漫天的黑暗蓦地消失一空,像是遮挡舞台的幕布被忽地掀开,又像是大风将无尽的乌云横扫殆尽。

承载世界的玻璃球悄然融合起来,而我与安洁儿的身躯也悄然重叠起来。

这一刻,不同的意识在交错在颠倒,但不可思议地不曾造成混乱与痛苦,反而有种水乳相融的畅**,思维仿佛能无限延伸到时空的尽头,肉身本身都像是要失去意义。

紧接着,纯白的光芒从我们的指缝中流溢而出,宛如最美好的祝福一般将我们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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