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背后的漆黑双翼猛地扇动，我紧紧揽住赫蒂与安洁儿，直接自高原上一跃而落，而后如撕碎狂风一般，直奔地平线尽头的黑色河流。
黑暗逐渐从西方的天空蔓延而来，像是远方滚滚而来的潮水，很快就要覆盖整个世界，而我的内心却充斥着更为深邃的黑暗。
——界河扩张了……难道这就是斯堤克斯促成我觉醒的理由？
正如瞳孔收缩只需要一瞬间，震惊的情绪也绝不会持续一秒以上，这一刻的我已经恢复冷静，但心底还是冒着几分凉意。
毕竟，界河并非单纯的河流，那本是〈界律〉分化人族与魔族的物理手段，眼下更是从中疑似诞生出独立的意志，完全可以说是巨大的威胁。
虽然我不确定斯堤克斯与〈界律〉之间是否对立，但我能确定的是，无论让哪一方发展起来，对于大陆上的存在而言都是不利的。
说实话，我非常希望那扭曲的黑线是其他的事物，哪怕告诉我那是生命进化的终极形态，我也能够面带微笑地选择接受。
然而，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那黑线的形态愈发清晰起来，我的内心却是呈反比地沉郁起来。
「果然是……界河。」
——而且是黑色河段。
我缓缓地在不远处的小丘陵上降落，就在近旁的天然河道中，一条浅黑色的河流好似扭动的蟒蛇般流淌着。
其实严格来说，这并不是扩张的界河，而是正在被界河污染的河流。
可以看到，本该清澈的河流，在逐渐向着令人沉默的黑暗靠拢，仿佛是谁往河道里抛下缓慢溶解的染色剂，随着时间流逝，黑色不断向着干净的下游渗透过来。
这才是在高原上俯瞰的时候，看到的扭曲黑线的本质。
这一带的河流恐怕都已经被污染，而从黑色蔓延的速度以及此处与界河的距离来看，恐怕污染已经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
我很清楚，河流被界河污染，与界河开始扩张，两者间并没有决定性的差异。
总不可能是有人在学习某些神话，把界河下游的水不断地往这边的河道里舀。
用得出这种蠢办法的人，我记忆里也就只有雪莉一人，但她现在估计还被软禁着，为自己的婚姻大事头疼不已才对。
归根结底，这种土办法根本不可能舀得走界河下游的水，把手或是工具伸进界河下游的瞬间，就再也没有抽回来的可能性。
历史上的挑战者大多都成了河底的尸骸，幸存的也是缺胳膊少腿，不得善终，以至于界河下游被人们认为是诅咒之地。
「只是被界河下游污染而已，还不能确定和界河下游有一样的威胁……扔块石头试试吧？」
赫蒂故作洒脱地开口道，笑容看着却是有些勉强，但她的建议却正合我意，我微微眯起眼眸，将灵力注入到鸦纹黑剑中。
呯！
黑色的虚空中，忽地凝聚出三枚大小形态完全一致的冰晶，就连高度都完全一致，但一枚悬在河道的外侧，一枚悬在浅黑河流的上方，最后一枚悬在未污染河段的上方。
——最为基础的对照试验。
扑通！
当第二枚冰晶率先坠入河道的瞬间，这一次试验的结果已经可以得出。
连排除外因的必要性都没有，那冰晶的坠落速度便是如此之突出，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它猛地拉下来那般。
「和界河下游的性质一样，对经过上空的物体会爆发出强有力的引力……侵蚀——倒是看不出来。」
与浓稠而纯黑的界河下游不同，这边的河流只是浅黑色，因此看得到冰晶落水后的变化。
就外观而言，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变，凭着觉醒后的感知与认知能力，也本能地判断出它在结构上也没有发生变化。
「对非生物没有影响吗？」
我眉梢微微挑起，而精准地察觉到我的意图，安洁儿突然盯着我说道：
「克洛大人，你没在想把手伸进去看一看情况吧？」
「没事的，大不了断了一根手指而已，你能治得好的吧？就算有〈界律〉的力量渗透到伤口里，妨碍你发挥能力，我也能抹去〈界律〉的力量。」
「不是这个问题——」
不等安洁儿话音落下，一根手指冷不丁戳入浅黑色的河段中，但，那不是我的手指。
「你搞什么呢，天杀的！？」
我顿时心头一惊，一把握住赫蒂的手腕，虽然有感受到来自河流的刹那抵抗力，但还是顺利地让她的手指脱离河段。
「哎呀，这个诨号感觉很久没听到了。」
赫蒂本人倒是没心没肺地笑道，看她反应如此，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而后观察起她没入河段的食指。
「好像除了白了点，少了几根汗毛以外，就没有任何变化了。」
我内心有些郁闷，如果这不是涉及到界河水的话，我都想以无痛美白脱毛为卖点，在这里建上那么一座营业设施了。
「不对，殿下……虽然不明显，但我体内的魔力和灵力流动，都变得迟钝起来了——哦，现在好像恢复了。」
「倒是毫无新意却又着实让人头痛的效果。」
我用袖口拭去赫蒂指尖的水滴，而赫蒂任凭我的动作毫无反应，堂堂SSS级勇者，也真是让人不省心。
「得想个办法阻拦污染，魔族境内的水源都被污染的话就要命了，尤其是欠揍的那边……直接截断河流吗？但物理性截断有效果吗？」
我再度望向还在不断延伸的黑色河流，倒是有些不知如何入手的无奈感，毕竟真要解决问题的话，还得从源头入手，否则都是治标不治本，可棘手的是，就算我有能力让界河失去界河的功能，但目前这对于人族和魔族而言并非好事。
终究界河的下中上游都是有其存在意义的，我们的据点争夺也都是在此基础上才形成一些特征的。
「恩？等等！中上游……界河的中上游河段呢？」
我忽地意识到一个恐怖的问题，内心又是忍不住一沉。
界河显然并不能看作是一般性质的河流，所以它的下游不一定只是在横向维度上扩张，也可能在纵向维度上扩张，也就是说，它可能由下游逆向而上，污染中上游河段。
要知道，连距离界河有一段距离的此地都受到污染，假设这个猜想成真的话，那么中上游河段的污染自然更是严重，搞不好全部成为下游般的黑色状态。
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灾难。
因为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南北大陆，彻底隔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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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卷名——我为刀俎
犹豫了很久，本来想叫乱世出英雄的，但不够骚啊。
看过的朋友应该知道，上一本书里也用过这个词，不过是个招式名。
我上本书里最满意的，其实就是各种花里胡哨的招数和命名（自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