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太过神秘，据说那是生命的起源，至今也存在无数的未解之谜。
虽然按照魔王城的藏书记载，这偌大的世界乃是巨大的球体，也就是说大海其实是存在尽头的，但毕竟涉及到维度坍塌现象，或许会有一些特殊的情况也不好说。
至少，我目前非常在意的一点是，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之上，究竟有没有另一片大陆，如果有的话，为什么没有与我们这边发生接触，如果没有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大陆是唯一的大陆，又或者是仅存的大陆。
据说海族知晓大海尽头的情况，但先代七人中枢失踪之后，魔族高层的很多传承是中断了的，我还没来得及向现任〈海王〉——利维坦，也就是欠揍的确认，主要是近期事件频发，联络又不稳定，每次每次都只能延后。
这一次，要不是斯堤克斯隐晦地暗示我大海的问题，我怕是都要忘记这件事。
「小爱，你知道海的尽头是什么吗？」
我站在行舰的指挥区域内，目的地是东北方向的血族领地，而联想到斯堤克斯的话语，自然忍不住向小爱确认道，她或许能给我一些特别的答案。
「基于三维世界的常识分析，答案是——大陆。」
「嗯，你都说常识了，那我当然也知道那是大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请设置更为充分的条件。」
我略一思考，这才是开口道：
「除我们这片大陆以外，海上还有别的大陆吗？」
「未知。」
「你甚至能捕捉高维粒子，却无法把握低维世界的全貌吗？」
我感到颇为不可思议，高维对低维的认知简直是易如反掌的，正如一张纸摆放在眼前，一眼就能看到它的整体轮廓与纸面内容。
「否定。这并不是单纯的低维世界，行舰的感知范围存在一定上限。」
「那假设就行，你觉得会存在吗？」
小爱陷入短暂的沉默，眼眸中流淌起绿色的数据流，而很快她开口道：
「未知。缺少充分的假设条件。」
「是吗。」
我很是遗憾地一声叹气，这艘行舰虽然能发挥出极大的价值，但也同样有它的局限性。
「预计抵达血族领地还需要多少时间？」
「剩余10分钟。」
我微微颔首，如果是最初那个只能奔跑的我的话，从界河中游段出发抵达血族领地，至少也得花上半天的时间，反观现在连脚掌都不用抬一下，轻松至极，想来这便是科技的力量。
血族领地位于魔族大陆西偏北的位置，乃是魔族大陆上阴云最为浓重的区域，是名副其实的黑云压境地带。
只是，因为〈界律〉对大陆气候的干涉，哪怕是再浓郁的黑云，哪怕感觉到再浓郁的水汽，那云朵也不会变成雨云。
不过在某些夜晚，〈魔月〉升起时，水汽会突然间凝聚，化作倾盆大雨毁坏建筑。
由于夜雨是否会爆发是根本无法预测的，所以血族们的住宅，基本不会建在地势偏低或者容易滑坡的地带，而排水系统的建设也自然而然会比较完善，至少我即位以来，从来没听说过有水淹血族领地的事情。
正因如此，当行舰进入到血族领地时，我非常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里是……什么情况？」
我紧贴在行舰的窗口上，望着外头的瓢泼大雨，只觉脑海一片混乱。
我也不是没有来过血族领地，幼年时候好歹是被先代魔王带着造访过各个领地的，与伊莎贝拉他们的友好关系也是当时建立起来的，但我发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血族领地。
漆黑如墨的乌云已经吞噬〈魔月〉，连一丝的光线都无法穿透，豆大的雨珠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哪怕是有夜视能力的魔族，也无法凭肉眼看到前方的光景，我甚至怀疑伸出手的话，外头的雨珠能直接击穿我坚韧的皮肤。
「小爱，你确定这里是目的地？」
「肯定。按照舰长您提供的路线与距离，此处的确是血族领地。」
「有这一带的地形建模吗？」
「肯定。」
小爱指尖在虚空中一划，某台机器上的屏幕忽地发光，化作虚拟光幕映射到半空中。
我微微眯起眼眸，将我记忆中的地形图，与虚拟光幕上的地形建模对照起来，而结果让我相当不知所措，尽管有一些偏差，比如在偏外围的某片区域，有明显的大规模地形破坏痕迹，想来是〈修罗〉与伊莎贝拉的战斗所引发的，再比如有不少的山体滑坡，将道路毁得不成原样，显然是因为这场雨灾的缘故，但除开那些个别偏差，地形大体上是可以对应上的，也就是说，这里的确是血族领地。
——可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没经历过这边的夜雨，从来没有这么恐怖的。
我心中掠过不详的预感，下意识地蹙起眉头，向小爱确认道：
「小爱，推测得出这场雨下了多久吗？」
「条件不充分，但从积蓄水量、地形变化等因素来看，至少已经持续两天以上，上限不明。」
——两天以上？
我内心打起鼓来，能肯定的是，这应该不是因为我的觉醒而引发的灾难。
——见鬼了，气候突变？难道是因为〈修罗〉的涅槃？
我第一时间有了猜想，大陆的地形与气候受到〈界律〉的高度干涉，而涅槃现象无疑也是因为〈界律〉的干涉，如果〈界律〉引发涅槃现象，导致顾此失彼，也就是说对气候的干涉力变弱的话，那么血族这边常年积蓄的雨水尽数爆发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小爱，放大那里的地图……对，那里。」
我示意小爱放大某一带的地形建模，便见一座孤零零的山顶上，建着一座座造型极为肃穆又典雅的城堡，那是以伊莎贝拉为代表的托瑞朵一族的城堡群。
——战斗痕迹集中在领地外围……城堡也似乎没有遭到破坏，应该是有幸存者在的才对。
「去这里，小爱！快！」
「是。」
我立刻招呼小爱发动行舰，偌大的行舰顿时破开堪称浓密的雨幕，向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伊莎贝拉就够让人担心了，千万别再出什么事啊。
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窗外，那砸向窗户的雨滴宛如锤击，让我的内心愈发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