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成真?」
继建木之枝后又出现建木之叶,我对建木——也就是〈世界树〉的生态越发好奇。
根据小爱的说法,〈世界树〉是万界通道,连通着不同维度与相同维度的世界,承担的是平衡与循环的职责,但它本质上并非树木,只是坍塌成了人们可以普遍认知并理解的形态而已。
正因如此,〈世界树〉既有着树木普遍的性质,又有着万界通道的特殊性质,如果说有枝有叶是树木的性质的话,那么显然所谓的愿望成真,便是万界通道的性质,但问题是,这两者之间显然没有一目了然的外在逻辑。
「建木之叶和许愿有什么关系?」
「不是许愿,是愿望成真。」
上官可怜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而我自然是微微一愣,两个说法的差异其实不大,但也的确存在差异。
「它会挖掘你最强烈的渴望?」
我忍不住挑起眉梢,而从上官可怜立刻陷入沉默的表现来看,我的猜测并没有出错。
像她这样喜欢吊人胃口的人,最是讨厌像我一样的聪明人,这种生命中的不期而遇也是她的可怜之处。
——倒是有点意思,为什么万界通道会拥有这种性质?这和平衡与循环似乎没有关联。
当然,我并不觉得这种愿望成真的能力会是毫无限制的,否则〈世界树〉的存在将远远超出万界通道的职责,而成为一种神明般的真实存在。
「建木有落叶期。据说每逢落叶,三千碧色染白霜,唯见漫天银叶雨,但那种银叶轻易无法触及,会如同梦幻般穿透森罗万象,只有天选之人能抓住飘落的银叶,获得建木的祝福。我所谓的血脉相通,指的便是这种祝福,被赐福者会拥有建木的一丝气息。」
上官可怜幽幽地解释道,而我不去深思这种性质的合理性,颔首道:
「也就是说,雪莉的祖上获得过这种银叶,而放火烧山的内心渴望让他觉醒了特殊的力量,并在雪莉身上得到了延续,相当于一种返祖现象。」
「不要自作主张为我的祖上定性,我为我体内流淌的血液为荣。」
雪莉略有些不满地说道,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极高,我从不期待布朗杰尔家的血脉能给出多么靠谱的答案。
「那建木之枝也有类似的力量?」
我进一步追问道,归根结底,一切的问题都来自于这根枝桠,仔细想想,连叶子都能叫人愿望成真,生长出叶子的枝桠自然不可能毫无特性。
其实上官可怜能以所谓的魂体寄宿在这根枝桠里,便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这我说实话不甚清楚,我只知建木之枝堪称不灭,能无视天道禁锢,饶是此界天道凶狠癫狂,也无法毁灭这区区一根枝桠,传说有人曾得到过一截建木枝桠,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使其枯木逢春。」
「你是说……发芽?」
我忍不住瞪大眼眸,上下打量起这根光秃秃的法杖,如果说枯木逢春可行的话,那么岂不是说有办法再种出一棵〈世界树〉?
——是的,理论上应该是可行的。
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至今为止针对不可逆的维度坍塌,我所设想的破局核心是假想维度,但究竟该如何操作却毫无头绪。
毕竟每个个体的想象都有着不同的形态,要让假想维度坍塌到现实,需要高度统一智慧个体的想象,就像在漫长的岁月中,人们普遍地把万界通道认知成了树木的模样。
现在突然听到有可能再培养出一棵〈世界树〉,我的心思自然是活跃起来,〈世界树〉虽然是树木,但更是万界通道,这话反之亦然,本质上是个植物栽培的问题,一下子就让高级大气上档次的问题变得接地气起来。
最关键的是,相比虚无缥缈的假想维度,我眼前确确实实有一根建木枝桠。
「这只是传闻,真假不知,类似的传闻在我们那边数不胜数。」
或许是我的眼神有些火热,上官可怜忙是强调道。
「我明白。」
我强行让自己恢复到冷静状态,虽然上官可怜给出了不少信息,但〈世界树〉的生态依旧充满着谜团,而出于学者的谨慎,我又忍不住想到另一个问题。
哪怕我成功培育出了新的〈世界树〉,又该如何保障这棵〈世界树〉不会重蹈覆辙,成为第二个封闭的万界通道呢?这显然要追溯到万界通道封闭的根源上去,而这个问题连〈界律〉——也就是超高维存在都没能解答。
——呵,现在想这些倒真的是想多了。
我心中掠过几个过分遥远的想法,但没有必要掐灭这些看似好高骛远的念头,它们或许会在某一天生根发芽,灵感总归是在思维的发散中迸发而出的。
到此为止,天剑仿剑和建木枝桠的问题其实基本已经解决,上官可怜在伪装的嫌疑自然打消了大半,但这还不足以成为我信任她的决定性理由。
现在〈界律〉应对维度坍塌而设置的各种限制明显放松,否则不可能催生出大量的觉醒者,换言之,上官可怜一旦回归自己的肉身,极有可能不再受到〈界律〉的压制。
面对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未知人物,我实在不能轻易放下对她的戒心,最初能压制住失控的她,归根结底还是借了〈界律〉压制的光,她要是真有别的心思,我不确定到时候自己能否完全控制住她,我可是指望她在〈受难〉发动时成为一张出奇制胜的王牌的。
聪明的我断然无法接受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结局,那只能证明我聪明得不全面不到位——也就是稍微有点蠢。
这可比有人嘲笑我的身高更闹心——更正,闹心程度仅次于有人嘲笑我这两米(四舍五入)的身高。
「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考虑再回答我,我会根据你的回答决定是否把你的肉身还给你。」
「哦?那我倒是要洗耳恭听。」
那根法杖笔直地竖在原地,仿佛是上官可怜本人挺直腰背。
「那就听好了——」
我微微眯起眼眸,起身牢牢捂住雪莉的耳朵,在她本人困惑的表情中,沉声问道:
「请用一个词形容以前的雪莉。」
「愚不可及。」
「现在的雪莉呢?」
「大愚若智。」
上官可怜回答得极快,堪称不假思索。
「世界和胸围,你选择哪个?」
「胸围——哦不,世界!」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反应是?」
「狗娘养的贼老天!」
「现在的想法是?」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
「我矮吗?」
「啊?还好吧。」
上官可怜突然流露出几分茫然。
「恭喜你博得了我的信任!」
我忍不住拍了拍法杖的上半截,想来那是上官可怜的肩膀,没想到法杖猛地向后一跳,传来上官可怜恼怒的声音:
「摸哪儿呢!?」
「——」
真巧,我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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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可怜人:还好吧?
某魔王:好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