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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自信源于我的万能型自在法,以及——”
悠二耸了耸肩,像是没有什么负担。
“我的实力。”
“……”
祁凌的神情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变过,而与其相对的,悠二时而轻松时而得意,却一直在对话中周旋,使自己保持在一个有利的位置。
他所拥有的对根源的知识量无疑不是祁凌能够相比的,正是基于这一点他才能在对话中站在对方的前位,始终保持不败。然而,就在他想进一步说服对方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来自后方的异象。
现实中的电光火石,亦可以说是短短的一瞬,被悠二无限地放大和延长。
这一刻,芙娃瓦粗壮的前肢骤然剧变,像是还原本真似的变回了原形的黑色污泥。紧接着和悠二第一次交战时见到的类似,巨兽的前肢变化成了两把锋利的锐剑,然后竟如闪电般伸长——
嚓!
“戒君”不可能具备这样的攻击方式,这种将前肢变化成能够自由延长的剑刃的能力着实令人意外。
事实上,悠二始终戒备着后方的这头巨兽。他不是没有想过被黑泥偷袭的可能,正因如此芙娃瓦其实一直处在他的监视下。只不过悠二没想到的是,黑泥似乎被教授开发出了什么全新的能力——实现身体的部分变化,使用变化对象的能力使出些千奇百怪的招数。
在以分秒计算的顷刻,他罕见的犹豫了。黑泥的偷袭完全超出了祁凌的实力空间,换作是祁凌站在自己这个位置的话,无疑会身受重创吧。
虽然能够抢在祁凌反应过来之前立刻出手,无伤解决,但是想到一来成功接触根源的人少之又少,用简单的排除法就能摸清悠二的底细。而且悠二还暴露了自己是“和你一样”的人的事实,那么就势必会引起怀疑;二来,如果悠二展现出了过分强大的实力,反而会适得其反,更容易引起祁凌的警惕。
本来是拿来争辩的筹码,结果一下子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几个呼吸间就形成的两级反转实在让人禁不住苦笑。既想借此消除对方的警惕,又不想露出马脚。眼下,解决困境的方式就只剩下一种了——将自己拉到和对方等同的位置上。
然而,要想令自己的说辞具备可信度,至少要表现出能力“可能”在其之上的水平。不过尽管能实现类似的效果,这位老练的自在师也是不会对一个行迹可疑的火雾战士信服的吧。
“天师”的实力,最有可能位列的区间是和“盛装骑手”同一档的。悠二已经设想出处于这个阶段的自己能做到的最佳应对方式了。
(这样一来就很难有说服力了,可惜了这次的样本。只是不管怎么说,都比直接暴露好太多了。)
有一说一,刚刚才放出豪言壮语的他还真不想亲手打自己的脸。迅捷的利剑穿透了悠二的右肩,捅出了一个血色的窟窿。就在硬吃这一剑的同时,他咬牙忍痛,身子微微往右一靠——外人看来像是本能做出的反应,本该刺穿他心脏的左侧利剑擦过肩膀,朝正面的祁凌飞速扑去。
悠二知道,这一瞬间的断层足够让他反应过来了。与预想中的一样,祁凌立刻将用于防御的隔山符一召,把袭来的凶剑挡在了外面。
悠二也没有闲着,在右肩硬吃这一剑后,他刻意将束缚用的锁链解除,以此制造出被芙娃瓦愤怒挣脱的假象。就在巨兽的牙口将要把少年咬碎的刹那,一杆粗大的槊矛拟造而出,携带巨力穿透了芙娃瓦硕大的躯干。
“吼——!”
受到致命的重创,巨兽发出了痛苦的哀鸣,利刃双臂瞬间恢复了原状。祁凌凝聚力量,手中的桃木剑一击掷出,轻易破开了皮肤的防御。凌厉的剑刃削铁如泥,成功陷入了芙娃瓦的血肉,连同巨兽的整个身体一起钉在了墙上。
看到这一幕,深知幕后的格尔昆依然没心没肺,连关心的模样都装不出来,毫无感情的声音跟念稿似的:“啊~你——没——事——吧——”
“还行吧,话说这可真疼。”悠二立刻启用治疗型的自在法,很快便止住了流出的鲜血,但说实话刻意抑制治疗效果的话,目前整条手臂已经没有知觉了。
祁凌走到他的身边,用余光瞥了一眼。悠二尴尬地笑了两声,还以为他马上要数落起自己了。毕竟就算是他也忍不住嘲笑在面对如此弱小的对手时,还表现得如此狼狈的自己。
“这下,你还想继续坚持自己的方案吗?”
换其他人来的话,绝对不可能表现的像个面瘫一样。至少悠二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人就不懂得稍微笑一笑吗?像马可西亚斯那样的家伙恐怕早就因为这帅不过三秒的场面笑掉大牙了吧?还是说上了年纪后对人事的情感果然会变淡吗?剧本似乎出了点小问题,但其实并不影响整体的走向。
悠二一边治疗自己的右肩,一边慢悠悠地歪过头。
“嗯……看来我一个人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不如请祁凌先生帮帮我?当个护卫啊保镖啊什么的。”
“我拒绝,而且我提议立刻在这里将它消灭,没有意见吧?”
“是是是,那行吧。”
不用看也知道,对方已经志在必得,自己已经错失了谈判中的主导地位,那么继续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祁凌倒是对悠二答应的这么干脆感到十分意外,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认为悠二已经充分认识到了黑泥的危险性,毕竟是懵懂的新人,吃点苦头不是什么坏事,少年的成长潜力尚且有余。
很快的,黑泥在“天师”的苍白之火中消灭了。
两人最后在实验室搜刮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珍贵的仪器和道具。丹塔利欧离开的时候应该早有准备。
在实验基地已经失去了作为调查价值的当下,悠二提议顺手将其毁掉,而这个方案很快取得了祁凌的同意。
最后两人再度互相试探、交流了一番后便直接道别了。悠二心想如果不是自己硬吃了那一剑让祁凌强行拉低了对自己的评价,恐怕事情还会变的更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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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暂居的宾馆之前,悠二还跑到了空无一人的商店街里挑了一套打底白的淡蓝色休闲夹克,换掉了原先破洞还沾血的衣服。
那些被毁坏的房屋、由建筑落下的碎块铺成的地面、包裹在滔滔火海之中的废墟……封绝内被破坏的一切已经修复,却徒留下一座空荡荡的鬼城。残酷的战争过后,什么也不会留下。
哈勃利姆和其率领的部队已经离开,存活下来的两位火雾战士此时气息也十分微弱。偌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与那些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人及有关的事物全部消失了。
他还是第一次经过不会有车辆往返的马路。有些自发营销的店铺也不见了,唯独留下一面不曾开发的空地。他大可以将损失拉到最低,甚至提前解决掉,介时不过就是多一份谩骂和诽谤罢了。虽说如此,但可能早就暴露。“逆理之殇”的事情在使徒中间早就传开了,就算听起来像是捏造给小孩子听的童话故事,但要是由成百上千的人一起磕磕叨叨,一项莫须有的罪名不就顶在了头上?军队里有能认出他的人也不奇怪。当初的那件大锅至今都记忆犹新,怀着这样的心情本就给人一种折磨感,但在打开房门的第一眼,发现熟悉的身影依然乖乖地坐在床边的桌台上时,他庆幸地松了口气。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悠二。”
身穿便捷运动衫的少女双手按住桌面,双脚往前微微一蹬,像落地的鸟儿那般轻快地蹦跳下来。正当她还想热烈地欢迎一番爱人的回归时,看向对方的眼神顿时间变得略显诧异。
“你……还去买了套衣服?”
她凑近看了看,又仔细打量了几番。一般来说,新到手的衣装自带轻微的异味,但悠二身上的这一套并不明显。夏娜估计他是用“洁净之炎”消掉了。
“嗯……不是买,这么说不太好,但我其实是顺手牵羊了。刚才的战斗多少有点激烈,不小心把衣服弄破了。以少打多还真是件麻烦事。”
“格尔昆?”夏娜无视掉一看就知道在瞎扯的悠二。
“你自己猜咯,小姐。”
“那绝对有鬼了……”
(就不能别多嘴吗?你现在可是哑巴诶!)
悠二禁不住私底下暗骂某人一顿,虽然表面上依然是扑克脸,但是少女的步步逼近还是让他感到了心虚。
“疼不?”她歪着头,细细打量着在这副自己面前极不善于伪装的脸庞。
“你说什么呢……”
“我问你疼不疼?”
“别想太多……”
“还装蒜,你瞒不过我。”
“小伤而已,真的……已经治好了。”
夏娜叹了口气,把这个死活不肯承认的人拉到床边坐下。悠二正纳闷她要做什么,然而少女的举动一下子令全身感到一阵酥麻——对方竟然撩起双腿,动作也开始变得胆大了起来,直接用双膝夹住了他的胯部的两侧,整个身子一骨碌粘在了悠二的身上。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虽不能评价为丰满,但犹如果冻般柔软的圆润贴靠在悠二两腿,起初便是一阵温凉,但下一秒,因为肢体接触产生的摩擦交错使双方都感觉到了情愫升高引起的炽热。
如秋日里落下的枫叶,两人的脸颊几乎要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间炙热的鼻息。
“喂……”
“说真话。”少女满脸通红,其实恨不得赶紧钻进缝里。
“不是……我真不痛。”
“那就当是这样。”
理性和感性都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夏娜一手托住悠二的后背,另一边只是用指尖轻轻地按住他的额头,像是按摩师做出的预热动作,然后稍稍出了点力,轻轻往前一推。
“……?”
就像是莫名产生的惯性般,悠二的全身随着夏娜轻抚的动作倒在了床上。
紧接着,就像是在暧昧的交融中宣示主权一般,如水的黑发部分自然下垂,娇小玲珑的身体将他压在身下。
“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目光灼灼,少女将两手架在他的耳旁。桃色的羞涩下是隐藏不住的另一种感情。
宛如瓮中之鳖的某人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了。
“那个……夏娜小姐?”
少女只是用强硬的口吻给予回应:“小脑异常,具体表现在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脸色有轻微的发白,身体有脱力的迹象,右肩的活动相比左肩有明显的不自然感,于你而言,能达到这种程度的伤势只有一种——推测出血量还是一般火雾战士无法承受的,而且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可能不止一种,估计还和前者的异常状态有关。我说的对吗?”
“治疗型的自在法能治好这些啦……”
“就是这个‘自在法’——”
“?”
这副毫不在意,装作茫然无辜的表情真让人火大。
(还在狡辩,笨……)
说什么让自己在这等他回来,还说什么我根本不会有事。私下里安排好了一切,总是站在前沿独自思考问题,从不愿意将心里的苦恼和痛苦与她一起分担,到头来真的伤痕累累的时候却一声不吭,甚至想着随便的理由糊弄过去,最后撒谎都自然到了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ps:不知道后面的内容能不能发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