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柠木然靠在柔软的躺椅上，看着镜子中的化妆师飞快用工具将各种自己叫不出名字的化妆品涂上脸蛋。
“这样……还是差点意思。”
化妆师完成自己的最后一笔，却看着镜中的玄青柠发出一声轻叹。
那些化妆品盖住了玄青柠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色，让他显得更加有活力，同时又没有过分浓涂艳抹，清新的妆容让玄青柠像个邻家的清纯妹妹。
真是厉害，短短十几分钟自己就像换了一个人，如果化妆品不会有黏在皮肤上的感觉就更好了。
“老师，我可以起来了吗？”
“啊？抱歉，如果坐累了的话您可以先起来活动一下。但是还没有结束，您的情况实在……有点特殊。”
“欸？已经重画了三次了，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吗？要是眼睛颜色的话，其实可以带眼睛来解决的。”
玄青柠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疑惑的看向化妆师。
“抱歉，是我的失职，现在这个地步……恕我直言，是您的底子太好了，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不如说，哪怕换一个刚入门的新手恐怕效果也不会差多少。冒昧问一句，您……真的是……男性？”
化妆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玄青柠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俏脸，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眨眨眼睛。
跟姐姐她们比起来其实差不了多少嘛，不过……姐姐和桔子自不必说，醉柳虽然没有她们那么漂亮，但是感觉会更加耐看一点。
从根本上来说，自己和她们比较就已经够残念了。
想到这里玄青柠不禁露出苦笑。
“是，我是男性没错，不过这身体几百年前似乎是个女生，貌似进行了人偶改造。”
“这么说，您并不是人类？！啊！我失言了，请您恕罪。”
“别紧张啦，我的身上不会掉零件的，老爹在我睡觉的地方找到了不少文献，具体的东西我也不怎么感兴趣，也没有研究。不过可以肯定，那时候的人偶和现在的人偶不是一个东西，啊，请问有水吗？有点渴。”
“是，我给您拿！”
化妆师小姐姐一顿手忙脚乱。
“谢谢，感兴趣的话坐着听吧，卸妆不用我看镜子吧？”
“啊，是，麻烦您了。”
“没关系啦，说到哪里了？哦，对了，关于魔法研究的历史其实一直是锯齿形的。魔法的本质是灵魂，越能理解这一点的人也就能更加了解魔法，所以其实古代的魔女绝对比现代的魔女要强哦。”
“第一次听说哎，那为什么又会是锯齿形的呢？”
“咕，化妆好难受……嗯？这很简单啊，因为灵魂是和肉体共生的关系啊，拿人偶的制造举例，那时候的人偶改造技术说到底就是将肉体彻底打散，然后按照制作人的意愿进行重组，改变性别也好，去除疾病也好，美化样貌也好，都是可行的，而成品就是人偶。灵魂在这过程中虽然会流失，但只要新肉体完成，灵魂回归，特性依然不会改变，这也是我明明是男人却也是魔女的原因。”
小姐姐似乎是被震惊到了，动作不自觉停了下来。
“这不是完美的技术吗？！用于医学的话，很多绝症也有救了！”
“不是哦……”
玄青柠微微合眼，瞳孔颜色开始不断变换，梦境中的情景开始涌现。
“新肉体和灵魂的适应过程会导致人偶的成长缓慢，这些姑且不提，灵魂流失以后，虽然可以在肉体中一点点恢复，但流失的部分怎么也回不来了。灵魂是记忆的载体，只要有一点破损，记忆就会全部流失，但性格什么的却是后天补充给灵魂的特性，会继承给身体，所以，死掉的人不会完全死去，重生的人却像接手了一个旧的身体，身体主人留下的一切会不断干扰新生的记忆，像是诅咒一样。”
玄青柠对上化妆师小姐姐惊骇的视线，短暂停顿之后，缓缓开口。
“逝者停留于生死之间，只剩无穷的灰暗，生者长留人间，不知该走向何处。”
“哪怕一摸一样，哪怕比原来更好，却也绝对不是原来的人，这就是……人偶。”
玄青柠提起项链，轻轻抚摸项坠，嘴角满是苦涩。
“这是，您生前的……遗物？！”
“是，现在多少能理解为什么这些技术会消逝了吧？哪怕是发明出它们的人也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她们绝对不会传承，只会让这些技术随着她们的死去一起淹没于历史。”
化妆师若有所思的看着项链，两人就这么陷入沉默。
许久，她一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吗？”
“不，听了您的经历，我似乎找到了什么灵感，请您在这里稍微等等，我想出去消化一下，不需要多久，抱歉。”
玄青柠看着化妆师火急火燎跑出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果然，女生真的很难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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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化妆师一出门就立刻找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静静等待接通。
“这里是服务中心，请问出了什么事情，是哪位客人需要帮助？”
“请立刻联系九氿大人，那个像是缺了半边的，黑色猫形的项坠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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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
“进来。”
侍女推门而入。
与其他奢华的房间不同，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电子器械，整体相当简洁，唯一称得上豪华的只有房间中心的那张巨大公主床，奇怪的是，铺床的并不是床单，而是换成了上等的羽绒被，加上床本身柔软的垫子，恐怕人只要上床就会立刻陷下去。
紫色短发的少女正坐在床沿，用手指轻轻**眉心，她的皮肤相当水嫩光滑，给人一种瓷器的感觉，这样的肌肤配上她有些残念的身高以及精致到极点却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简直就是一个会动的瓷娃娃。
“九氿大人，项坠找到了，是玄家的那个养子，因为性别不符所以之前被我们漏掉了。”
当听到项坠一词时，少女紧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金色的瞳孔死死锁定着女仆，像是发现猎物的黑豹，一瞬间散发出的寒冷气质吓的女仆一阵颤抖。
“人偶……吗？”
九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帘微垂，遮住锐气。
“他，在哪？”
“在化妆室，只是，大人，就这么过去会不会太唐突？”
“……”
九氿微微皱眉，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个人如果没有了记忆，自己冒昧的出现恐怕会起反效果。
男生……人偶……她还没见过我这个样子吧？这样子的话，就先见一面解解馋吧。
“我记得不错的话，他是这届‘海宴’的爱丽儿吧？”
“是。”
“告诉统计的人，刚刚投错的最后一张票，不用作废了。‘海宴’结束后，多和玄家接触一下。”
“明白了，还有什么事吗？”
“下去吧，代我谢谢最后那位投错票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