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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卡里奥斯特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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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向爱丽丝发起了质问,他迫切的想要索求答案。

不过,爱丽丝也是在深思熟虑过后才选择这么做的。

少年背后的魔法纹章,是他曾经被贵族当做奴隶的证明,爱丽丝确实对少年的遭遇深感同情,但她并没有选择特别关照不知姓名的少年。

“我觉得……你需要的不是同情和怜悯,而是像平常人一样的待遇吧。”

“和平常人一样?”

“嗯。很抱歉我在没有经得你的同意的前提下,触碰到了你的禁忌。假如我因为那个而对你表现出露骨的同情和怜悯,我想你会很不开心。”

虽说因此而产生这样的情绪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过爱丽丝不认为多加关照能救赎少年,当他回忆起这份关怀的由来,只会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起背后的奴隶纹章。

爱丽丝无法界定,这究竟会给少年带来救赎,还是在揭开他不愿意回想的伤疤,毕竟特别的关照与耻笑一样,都是建议在那个印记的基础上。

“……我又开始讨厌你了。”

“欸?”

“完全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为不认识的人考虑这么多。教会明明都是些表里不一的恶人。”

“这……我不能完全否认。”

“啊?你不为教会辩解?”

爱丽丝的回答反而让少年摸不着头脑,他以为爱丽丝一定会竭尽全力维护教会,就他的观察来说,爱丽丝修女有着极其强烈的信仰心。

“不管是教堂的神父和修女,还是高高在上的使徒,我们都是用双足行走于大地之上的人类,有人会忠诚的践行天父的意志,有人则会打着正义的幌子为自己牟利。圣言说,应当以灵魂来评判一个人,而非那个人的身份。即便是使徒,做了恶行,如不赎罪,也该下地狱受罚;你的灵魂依然是高洁的,所以我不该对你有任何区别对待。”

“你不觉得烙上了印记的我是下等人?”

“为什么要那样认为?犯下罪行的是贵族,又不是你呀。”

比如说有人的钱包被偷,反过来有人责怪那人自己没有看管好,实在是很没道理的事情。

隔板的另一侧突然沉寂了下来。接着,少年似乎比之前要温和了不少。

“我才不会信教会的人的话,出卖我们的神父,用我听不懂的话给贵族辩护。我和其他同龄的孩子,被教堂的神父收养,他假惺惺的说有善良的贵族愿意出资抚养我们,结果却是把我们送去成为贵族的玩具。我来到血族的领地只求一死,我祛不掉背后的印记,到哪里人们都会耻笑我,除了你这个怪修女。”

“呃……我给你的感觉很奇怪吗?”

“当然啦,完全是个怪人。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关心不认识的人,我都对你摆脸色了,你还是每天都不厌其烦的给我送食物和水,还给我疗伤。”

我不来你就死掉了啊……

拉姆村的村民们对这个脾气古怪的少年保持一定的距离,血族才不会特意去管血奴的死活,爱丽丝的想法是,或许少年想要自我了结的念头没有那么强烈,否则根本没必要来找血族。

他的内心深处可能还有活下去的渴望,既然如此,挽救溺水的人正是圣骑士的职责。

“卡里奥斯特罗。”

少年没头没脑的说了一串很长的词。

“这是……”

“我的名字。以前我的朋友都说我的名字很长,他们都叫我卡罗。”

“我也可以这样称呼?”

“……随便你。反正你是个怪修女。”

所以说我到底哪里很奇怪了啊。

不过爱丽丝打心底是高兴的,她是第一个知道少年、不,知道卡罗真名的人,这意味着卡罗稍微愿意敞开心扉。

“好,卡罗。”

“……”

“卡罗?”

“那啥,你不用专门叫我的名字,听着怪别扭的。”

爱丽丝引起了卡罗的强烈不适,就算是他竭尽全力想要敌视爱丽丝的时候,也必须承认爱丽丝的声音很好听,若是能轻声哼唱摇篮曲,再顽劣的孩童都会乖乖进入梦乡吧。

“你打算离开那个地方吗?我可以为你重新安排住处。”

爱丽丝还记得布伦希尔德的抱怨,她不喜欢有人类待在同一个地方,这样会让她难以控制她的吸血冲动。

“我不想和其他人住在一起……但要是能给我一个远一点的房子,我出来透个气也不是不行……”

卡罗的经历导致他具备与年龄不符的谨慎,他明白,对待他友好、绝不会因为他背后奴隶的印记而耻笑他的人,其实只有爱丽丝修女而已,拉姆村的人怎样看待卡罗,他不敢去赌,也不想去赌。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该隐城荒废的房屋有很多,找一个偏远一点的地方并不难,但丝卡蕾特给血奴划定了非常小的活动范围,爱丽丝必须要重新去说服丝卡蕾特。

“再有,我好歹是个有手有脚的人,洗澡之类的事情……以后不用你操心了。”

卡罗吞吞吐吐地说道,虽然很奇怪每次爱丽丝来帮他的时候,他都恰巧失去了意识,但既然现在无法做到敌视爱丽丝,卡罗回想起来,反倒有些害羞。

卡罗原本拒绝洗澡并不是他讨厌干净,他身上有许多受虐待后留下的伤,还有之后和人斗殴的痕迹。爱丽丝带给卡罗食物和水的同时,还用药品治疗了卡罗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如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好的。请打起精神来,卡罗。”

爱丽丝为害羞的卡罗打气,她之前也是男人嘛,又不是没看过,没什么好介怀的。

“以后,我还能再来忏悔室吗?”

“随时可以,只要我有时间。”

教堂的忏悔室任何时候都会向迷途的羔羊开放,爱丽丝愿意随时聆听卡罗的烦恼。

“那,以后再见。还有……”

谢谢你。爱丽丝修女。

非常小的声音,小到马上就被忏悔室的大门闭合的声音掩盖,不过爱丽丝还是听到了名为卡罗的少年的谢意。

他似乎逃命一样离开了教堂,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爱丽丝见面,像这样在忏悔室隔着木板对话,已经是卡罗能做到的极限。

卡里奥斯特罗……愿天父抚慰你的伤痛……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圣都,抹消掉那个罪恶的印记。

爱丽丝虔诚地为卡罗祈祷,希望好运能降临到这个不幸的孩子身上。

但其实在卡罗心里,他的幸运女神,早已来到了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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