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帮了我许多忙,因为有你在,许多事情才能做成功,不要老觉得自己没有用了,知道了嘛?”
“知道啦!”
“另外,以后别不告诉我就一个人消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从山上一路走下来时,薇薇安显然心情愉悦了许多,缠在爱德华身边左右跳来跳去,想方设法从他手里抢东西吃;爱德华则一边像个老妈子一样嘟嘟囔囔,一边护好已经冰冷的吃食,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干脆一整袋丢给了茉莉蔷薇,嘱咐了句“不许让薇薇安拿到”,于是,三个女孩便打闹成了一团。
只是走到山脚下、走进建在洞窟中的秘密工厂里时,爱德华的好心情,立刻被迎面而来的刺鼻气味熏得无影无踪。
“……大人,这确实也没有办法,哪怕我们按您说的,给墙上挂满了石灰包吸除味道,照样还是会有味道……”
见年轻领主面色不善,杰诺连忙辩解,前者只是摇了摇头:“不怪你们。是我的倏忽,这种工作应该在通风良好的环境进行才对。那,给我准备的住处呢?”
杰诺识趣地指向了门外:“不在这一片山洞里,在山后面另一个山洞!大家平时也都住在那边,这里怎么住人呐。”
“那就好。”
本以为自己还真得在煮尿味道里睡一晚上的爱德华长出一口气,只是杰诺的下一句话,立刻又让他如坠冰窟:
“但是很抱歉,领主大人,由于您来得匆忙、我这边来不及准备,所以只有一间空房间、两张床铺,还请大人您谅解!”
爱德华黑着脸:“不行!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再腾出来两张床——”
杰诺瞥了一眼爱德华身后:“恕难从命,领主大人。这两张床就是我平时睡的,给您以后,我今天晚上已经要打地铺了,其他人都没有床睡,都是直接睡在地上的——并没有多余的床位。”
“……明白了。”
爱德华身后,薇薇安收起比比划划的手势,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
第二天,12月2日清晨。
“啧啧,领主大人昨晚上一定十分劳累,瞧他那黑眼圈……”
“废话!要是我身边跟着那么漂亮的三个姑娘,我比他还劳累!”
和薇薇安、茉莉蔷薇一起,再次走进工厂的爱德华假装没听见围观“工人”们的议论,黑着眼睛望向杰诺:“都准备好了吗?”
“嗯。就等您的命令了,领主大人。”
还说只有两张床,今早自己起夜上厕所时,路过其他人的房间,明明看见每个人都睡在床上……
怎么跟着自己的家伙,一个个其他的先不说,怎么对自己使坏却学得飞快?
昨晚上,之前备受某魔族少女糟糕睡相折磨的某领主,先尝试了一下抱着不死女仆睡觉,结果发现实在太冰冷,夏天或许是个不错主意,冬天暂时还是算了;不得已,他只能寄希望于薇薇安睡相有所改善,但显然,他的希望再一次落空了。
以后干脆随身带个吊床。
收起对杰诺恶狠狠的目光,无视了身边神清气爽、表情格外开朗的某银发罪魁祸首,好像两个不死女仆眼神也有些不甘?一定是看错了,爱德华点点头:“带我去看看吧。按照流程走一遍,我检查一下。”
“明白。这是您安排制作的口罩,请大人务必戴好。”
于是,一行人跟着杰诺,依次走过山脚下的洞窟。
“这就是按照大人您的要求,第一个原材料初处理的洞窟,蒸馏间。从镇上收集的尿液,放到密闭蒸馏锅里蒸馏,然后通过这边放在水里的导管,引流到下一个洞窟,全部收集了起来,然后相同步骤再来了两次。”
一开始走过的前两个洞窟,刺鼻味道还很大,即便隔着口罩,皱着眉头的众人依旧能闻到刺鼻味道;但走到第二第三个洞窟时,味道明显小了许多。爱德华点点头:“导管要经常冲洗更换。负责加热的人一定要细心,以免发生事故,还有前两遍棕色的杂液都可以收集起来明年用来浇地,我都给你叮嘱过的。”
“明白。前面这些就是按照大人您所说的,反复蒸馏过三遍、然后通到珊莎大人送来的硝酸里,最后放在太阳下面晾干的产物了。”
继续向前走着,众人看到了堆在空地上的一个个盆子,里面有的是液体,有的已经完全晒干,盆底留着一些白色带黄的晶体。爱德华不放心地回头叮嘱:“这些白色东西可不能见火!会爆炸的!”
“明白,大人。这边以及再往前,除了我最忠实可靠的亲信,其余人都严禁入内的。”
走到最后一处地方时,爱德华不由得提心吊胆了起来。他清楚知道,整套流程最危险的就是前面这里了:要求硝酸铵加热到指定温度,再收集相应的气体,比指定温度高或者低都不行,而且爆炸风险非常大!
但毕竟,这些都是自己一手搞鼓出来的,不检查也说不过去;爱德华深深呼吸了两下,走进了洞窟。
“领主大人,这两个人是我所有部下里最沉稳的了,他们严格按照您的要求,确保晶体彻底干燥后,将容器加热到您指定的温度,确保温度稳定后才加热晶体,任何一个步骤都没有半点马虎和省略。加热晶体、导管通过水以后,这些日子收集的气体,都被封死在这些经过浆糊处理的布袋里了,现在您看到的这些,就是全部了——话说这些气体有什么用啊?”
望着堆成小山般的鼓鼓囊囊袋子,爱德华满意地点了点头:“给我随便拿两个,我要做实验。有什么用——你马上就知道了。”
他拿过了一个布袋,先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漏气,发现浆糊抹过的布袋,密闭性比想象中还要好,杰诺做事还不错,挑选的人都确实很细心;然后,他走出了山洞,小心地把布袋打开了一个小口,闻了一下,闻到了熟悉的甜味。
是这个,没错了。
一氧化二氮,医学上常见的麻醉气体,但它的另一个俗名,更被人们广泛熟知——
笑气。
自从得知巨大魔兽就是怪物猎人里的怪物后,爱德华反复思考了很久,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无伤地捕捉到许多活着的怪物;排除了很多化学品,这就是爱德华的最终设想,他打算用笑气,去大批量麻醉袭击来的怪物。
只是,限于客观条件,目前看来,制备的数量还有些太少了。本来在爱德华的设想里,是想用巨型风扇吹的方案,一次性将整个来袭的巨大魔兽团用笑气团灭,目前看来不太现实;那样需要的笑气数量和现在自己手上有的,已经不是一两个数量级的问题了。不过,就手头这些,至少也能抓获一批,其余的还是得靠炸药、弩炮等来消灭。
心中已经初步有数的爱德华,突然听到身边好奇的疑问:“这是什么呀?好吃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味道不错,但是大量吸入有毒。你可以试一丁点,鼻子凑过来——”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呀殿下我为什么突然想笑哈哈哈哈哈……”
听着身边女孩快活的笑声,爱德华又不放心地抓过了杰诺,然后,同样快活的笑声也响了起来。
嗯,对本地土著效果显著。
那么接下来要尝试的,就是对巨大魔兽管不管用了。
“杰诺,别笑了!你去把工厂里所有人都叫出来,大家一起看我实验!然后正好也让他们知道,大家这些日子在忙碌制造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于是,不一会儿,工厂前的空地上就围满了人。
“首先我严重向你们警告。你们制造出来的这种东西,非常危险,且有毒。严禁向外以任何形式泄露制造方法,包括任何一个环节。一旦让我发现,我会不遗余力地追查,若让我查到,泄露的你且不论,你的家人,你所在乎的一切,你的世界都会因你的错误决定而改变——我说到做到。”
满意地看着在场凛若寒蝉的众人,爱德华点点头:“你们是第一批肯做出放下过去,专心拥抱未来的决定人。本领主我希望你们,能够拥有的是美好光明未来。在我这里干活,能得到的好处,昨晚杰诺应该已经给你们说了罢?明白了就好。那么,接下来先让你们试试,你们造出来的这种气体。放心,我会控制在无害的范围内,有谁想要第一个上啊?我非常鼓励。”
立刻有人举手了,声音沉闷:“我如果试了,有什么好处?”
爱德华朝出声处望去,只见一个比自己高整整两个头的,脸上有一道疤的光头壮汉走了出来,即便现在冷到说话时已经会有白色哈气,但他依旧只穿着露臂的短衫,刀砍斧削般的肌肉露在外面;爱德华笑笑:“没啥好处,只是——你会被我记住。”
“我叫,巴克。”
“巴克是么?我记住你了。来,试试吧,闻一下就好。”
于是,一个看上去就十分凶恶的壮汉,在三秒钟后,笑成了个傻子。
除了已经尝试过的杰诺和薇薇安毫无反应以外,所有人都瞪大双眼,望着笑得滚在地上、脸上刀疤通红的巴克。
“我也要试!”
“我也要——”
几十分钟过后。
爱德华有些冷漠地看着,重新站成整齐队伍、但都有些摇晃的众人,拍了拍手,再次开口了:“本领主我只是觉得,让你们知道你们在造什么,是应尽的义务。这种气体有毒,多闻会死,我再强调一遍;同时我希望你们知道,这种虚假的快乐,不是真正的快乐,希望你们能抵制住诱惑,抵制不住,后果很严重。接下来,我将为你们展示正确的用法——”
他重新拿了个布袋,转身走向倒在地上哼唧的毒妖鸟,突然猛地打开袋口,将袋子套在了毒妖鸟脸上!
所有人屏声静气,静静看着。
一秒。
五秒。
十秒。
毒妖鸟原本瞪大如碗口的眼睛,逐渐地闭住了。
效果,出类拔萃!!
(注:本章化学反应为:人尿经过反复蒸馏,得到氨水——氨水与硝酸反应,得到硝酸铵溶液——硝酸铵溶液在常温下蒸发,得到硝酸铵——硝酸铵加热到220度分解,得到一氧化二氮和水——向上排空气法收集一氧化二氮气体。其中依旧忽略了提纯、催化等系列操作,只是理论上可行,不建议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