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1日,清晨。
在莱因哈特出发、去皇城内城和尼禄皇帝一起,进行每日礼拜和日常政务处理后(注),爱德华也不啰嗦,拉着已经全部换洗过衣服外套的几个女孩子,一起搬去了自己在维尔多斯城里的小屋。
从侧门溜出去的时候,艾琳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人还像昨天那样,拿着臭鸡蛋什么的准备袭击;但她发现自己明显想多了,穿着普通人衣着的爱德华,完全没人关注,连别人多看一眼都没有。
“真当我以前就没法上街啊?也不至于每次都像昨天那样的。昨天肯定是我的仇人,又或者是杰拉尔鼓动的,这种事儿以前平均每个月一次;皇都一百万人,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认识我。”
见艾琳有些不解,爱德华淡淡解释着,表情无悲无喜。精灵盯着黑发青年的脸,想读出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但是失败了。
“你是不是在想,我会不会恨这座城,和这座城的人,以至于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不会的。都是过去式了,而且我确实也做过不少混账事儿,虽然没出过人命,但酗酒打架、骗小姑娘什么的,都没少干。他们要报复我,很公平。”
“那,主人您,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想通了,不行么?”
爱德华回头一笑。
精灵无言以对。
昨天进城的时候,光顾着逃命了,此时爱德华才有空,专心端详这座只在记忆里,雄伟无比的都城。
自家住的地方,已经在内城边上了,算是所谓的“富人区”。维尔多斯城和大部分城市一样,分为外城和内城,内城就是皇城,小一些的地方就是一座城堡,类似于爱德华的月溪镇;大一些的地方,如维尔多斯,就是用城墙划分出一片区域,大约上千亩左右的一片地,专门供皇室居住、办公等。内城城墙比起外面十米余高的城墙,还要高出一截,仰头看去,四层楼左右高度的青色墙面,颇有压迫感。
就算敌人攻破了外城,只要内城一日没有攻破,维尔多斯就不算陷落。
绕着内城城墙下一圈的“富人区”,都是像斯科特公爵府邸这样,一个又一个的大院,供贵族们居住;每一家无不装修华美,透过栅栏看到的、精心修剪的花坛,甚至连墙边每一块砖上都雕刻着花纹,宽阔而一尘不染的石板大道,在花坛后,一座座贴有漂亮瓷砖的小楼,彰显着每一家的身份,和稍微远一些地方,拥挤的“中产区”,泾渭分明。
怎么看,都强过自家的月溪镇数百倍。
暂时还比不了啊。
不过这也不急,爱德华并不灰心。
随着马车向前走着,爱德华已经回忆起来,这一家的小女儿好像自己祸害过,那一家则是骗了姐妹俩的心……
即便自己还没有蠢到进行最后一步、顶多动动手,但已经够让每一家的家长,提着刀来找自己了。同龄人基本没辙,自己也算是大祸害一个,记得前面那家的小儿子,为了替自家姐姐“报仇”,鼻梁骨被自己打断了三次,不知道现在长正了没?
以前的生活真是某种意义上的丰富多彩啊,爱德华感慨着,走到前方十字路口,跳下了马车,顺手提起一个袋子:“杰赛,你先去我的屋子收拾整理吧,我要去梅林家。”
“就知道少爷您挑这条路走,肯定是要去找梅林公子。那我先告退了,少爷您自己小心。”
“放你的心,附近这一片,我闭着眼睛逃跑都没人能抓住少爷我。钥匙给我一把,你忙完以后你可以直接走,回去给家里老头说,让他别管我,小心我再给他惹事——”
“明白明白。”
爱德华点点头,走向大门口,使劲拍着铁门旁的钟:“梅林!开门!老子回来啦!”
“这不是斯科特家的小少爷么!您可小声点,别再把您仇人引来啦……”
门口守卫早已习惯,连忙把爱德华,连同身后一众女孩子往门里引;走进院子,就听见从三层小楼窗户口传来梅林的尖叫:“你这混账回来都不给我提前送个信,哪有直接往少女家里闯的,你叫我怎么嫁人——你稍等一下!我洗漱打扮!”
爱德华大笑:“你要嫁人?不是要娶别家姑娘进门么?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不打扮的模样!赶快点!”
片刻后,火红色头发扎在后面、只穿着睡袍的高挑干练“英俊公子”,三步并两步地从小楼门口冲了出来,使劲揪着爱德华的衣领:“我走以后,一百多天你都没说跟我联系一下,要不是偶尔还有消息从吉尔尼斯省传来,我真就当你死了——你就真不记得我,忙得连封信都懒得送?”
爱德华内心阵阵温暖,但嘴上肯定不会说出来:“废话什么!老子被我哥用兵堵在冬泉谷里、不给我粮食,差点饿死在月溪镇,我才要骂你,你都不帮一下我?说好的从皇都给我支援,都支援到‘夜莺’店后面的下水道里了?”
“我查出来是你哥,我能告诉你?你也不想想——啊,是我日思夜想的精灵艾琳姑娘!来来来,快请进,还有这几位漂亮女士,快点,都进来,我家厨师做的甜点,整个维尔多斯都相当出名!”
就知道这家伙,看到漂亮女孩子就会变成这副模样;爱德华心底吐槽一句,转身冲一直跟着自己的艾琳、奥菲利亚、茉莉蔷薇点点头,跟在梅林身后,一起走进了达格瑞德国外交大臣的府邸。
十五分钟后,会客室。
“艾琳,怎么样,好吃么?好吃我让家里厨师多做一些,等会给你打包回去!还有这几位姑娘,怎么称呼?”
“穿哥特服的你就别想了,是不死族的女仆,金发的是茉莉,黑发的是蔷薇。这位是奥菲,我的侍女——梅林,你这是什么表情?”
只见刚才还缠在艾琳身边嘘寒问暖、就差亲口喂精灵吃甜点的梅林,此时已经缩在了沙发一角,奶油糊了一身而不自知,面色煞白,伸手指着奥菲利亚,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爱德华扭过头,这才发现,为了吃甜点,奥菲利亚摘下了一直遮着脸的面纱,一边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一边……专心地吃着。明显甜点确实很好吃,爱德华敏锐发现,从她专注的目光里,透露着只有熟人才能发现的,一丝满足的意味。
“奥菲……爱德华!!你,你到底有多胆大包天,你居然敢把她带在身边,你……你!我认得她!奥菲利亚!她是唔唔唔唔——”
爱德华已经一个箭步跳到梅林身前,死死捂住了嘴:“别出声!她是秘密跟着我的!你想闹出大乱么!你家仆人可都在附近!”
“你!唔唔唔!给我放手啊——”
此时,爱德华才发现现在两人姿势好像有点问题:刚才情急之下,自己是直接扑在她身上的,导致现在情况是,她平躺在沙发上,自己骑在她的腰间,一手按住她的两只手腕,一手捂住她的嘴——这姿势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嗯,搁地球上故乡,某种当场违背刑法、十年起步的举动。
而身下的梅林,她的双颊,已经比她火红的头发还要红上几分。
“非常不好意思,不过也麻烦你,冷静一些。”
爱德华连忙蹦下沙发,生硬地试图掩盖尴尬;梅林捂着胸口,使劲地大喘气着,这副姿态终于让她有了些女孩子的模样:“……我本来就不应该感到意外。你都能和魔族姑娘一起,当然也能勾搭到光明神教圣女——等等,薇薇安呢?!你——她——”
似是又想起来什么,梅林声音再次开始颤抖。爱德华摆摆手,环视了一圈确认没有人偷听,才轻声说:“奥菲利亚她知道的,没事。现在不止小薇薇安一个,还有一个魔族姑娘叫希尔维亚的,跟我住在一起——对外统一说是蝙蝠族的兽人,给我记好,别再说错了。”
“……我一定在做梦。你拐了小薇薇安,还拐了光明神教的圣女,还让魔族和光明神教和平相处……麻烦谁能叫醒我一下?啊,我魂思梦牵的艾琳姑娘,你怎么在我的家里?我肯定在做梦,一定是……”
爱德华无奈扶额:“艾琳,奥菲,你俩谁会用让人清醒点的魔法?我给你大概讲一下,你走以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你就清楚现在情况了。”
一个小时后。
“……你辛苦了,爱德华。”
已经清醒过来的梅林,听完了爱德华最后一个字后,轻轻点了点头。
“倒也不是很辛苦。我现在是领主,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些是我该做的——”
爱德华正要继续说下去,却感觉自己身前一软。
自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关系最真挚的挚友,已经将自己抱在了怀里。
还真是,温暖的怀抱呢。
(注:欧洲中世纪的皇帝,虽然没有像中国古代皇帝那样、每天的早朝,但一般依旧会和自己宫廷内亲近的“议会成员”,包括贵族、教士等,每天早上进行政策讨论。
一般来说,中世纪欧洲,皇帝每天的日程是这样的:睡觉——起床,洗漱打扮,接见宾客——做弥撒,吃早餐——政策讨论,处理公务(不超过三个小时)——吃午饭——娱乐活动——吃晚饭——娱乐活动——睡觉。以此循环。
总而言之,在我查资料的时候,发现他们都特别懒,每天只有早上工作,这都算好的,稍微差点的皇帝根本就不工作,整天就知道换着花样玩;难怪根本就没留下几个有好风评的皇帝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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