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太阳初升。
先进军备研究所,未来科技公司最核心的部门,不再是忙忙碌碌的景象,电子设备停止运行,只有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冷风机还在工作,数名研究员百无聊赖摸着鱼,却没人催促他们干活。
“所以说,不要轻易把图纸交给合作单位啊!”
会议室内,所长痛心疾首发着牢骚,眉间皱纹扭成一团,颤巍巍的右手调取录像,液晶屏上,昨夜第十八学区炼化工厂爆炸后的惨状一览无余。
“所幸,只是部分改进机型方案,处于空想状态,可炼化工厂的数据库遭到入侵,迫不得已请研究所暂停进度,抢先排查以防敌人骇入系统。”
低头聊表歉意,看似服软的青年,声调平缓,不紧不慢道。
“已经在抢修了,哼!”
所长憋了一肚子气,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是董事会成员之一,负责航空航天领域在军事打击和载人民用方面的经营,铁杆鹰派,持股份额排第三,但也超过排第四的负责科技研发领域的自己。
“说的轻巧,停工期间的巨额设备维护费用由谁来出?”
“这个问题,所长还是在会议期间提出来吧,负责公司警戒和监控敌对势力动向的气象局,如果一定要赔偿,我想那位董事的责任更大。”
青年推诿着。
“安藤,别忘了,是你把设计图纸交给原料供给方的!”
气氛有些僵,沉默数秒,被指名道姓的青年神色如常。
“格列戈尔先生,请您不要误会,公司没有哪则保密协定的款项要求过这一条,我也是为了冷冻光束能尽早配给航空兵使用,才下达这一决定的。”
“当然了,我会弥补自己无意中犯下的过失,正如我最开始在董事会上的那番提议,直接铲除三菱重工在学园都市的势力,干脆把它们连根拔起!”
“你!”
一时语塞,所长脸色憋得通红,却找不到什么能反击的地方。
格列戈尔·泽林斯基,犹太裔俄国人,未来科技最倚仗的天才科学家,资历老持,在那个红色的庞然大物解体前于华沙效力,作为温和社会党人的他极力反对动用武力,尽管未来科技能发展到今天,离不开过度泛滥的军事暴力。
在格列戈尔看来,如若放任不管,尝到甜头的鹰派会不断将势力扩张延伸向本不属于自己的范畴,他们不在乎如何把蛋糕做大,反而致力于去抢夺别人的蛋糕,就像癌变细胞一样不断吞噬,直至完全失控。
事到如今,未来科技大有国中之国的不妙趋势,一旦资源统合,它爆发出的战争底蕴远超统括理事会预料,那些理事为彼此纠缠不清的利益利用未来科技,又如何能想到培育出的怪物如今有了自己的想法。
不能让鹰派夺得话语权!
“安藤,你到底想干什么,真要挑起战争不成!”
高扬下巴,青年起身行礼:“我只是来通告高桥董事长的决定,没有回答无关问题的义务。”
他踏出门,步伐铿锵有力。
“那么,告辞了。”
“……”
安藤辉三,恐怕他在本次事件中利用了三菱集团,他料定敌人会破坏炼化工厂以阻碍冷冻光束计划进程,眼下双方冲突一触即发,下回会议召开,他必定再次提案调动军队,而这次舆论将一边倒向安藤。
手握成拳,所长纵有万般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唉!”
他重重叹气,坐下身,老态尽显。
敲门声响起。
很轻的“咚咚”声,富有节奏,大概算好隔三秒一次,不会对房间里的人造成叨扰,来者涵养由此可见。
想到这,所长心情明显好上不少,他已经猜到了门外站着的是谁,高桥不久前跟自己联系时提到,新来的董事愿意在此次事件中提供援助。
“快请进!”
推门,麻美有些奇怪:一向泰然自若的所长笑容间竟有几分讨好般的谄媚,他招呼着亲自添起茶水,拉拢意味明显,想起之前夺门而出的安藤董事,对方神色阴郁,但看到自己时也强扯出笑意。
若所料不差,二人应该在是否扩大冲突事态的问题上起了争执。
昨夜,高桥在授予自己董事会席位时分析过:未来科技内部远非铁板一块,意图武力扩张争夺资源的鹰派,和前段时间占主流、安分守己只想攒取经济利益的鸽派,当下是两派针锋相对的关键时期。
就麻美个人见解,通过卡西亚斯明晰理事长实力的恐怖后,鹰派期望注定落空,他们作为不稳定因素干扰了亚雷斯塔的计划,但她确信行动初期是势如破竹的状态,亚雷斯塔只能施加影响拨乱反正。
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但成千上万乃至上百万人呢?
他们寻求改变,冒着与危险程度极高的未知存在对抗的风险,只用利欲熏心来解释是行不通的,联想学园都市阴霾下那些血淋淋的光景,答案显而易见:寻求改变的,是遭受歧视和压迫的无能力者群体。
安藤辉三,还有那些怀抱共同信念的高位者,他们背叛了自己的阶级,意图将原先的豺狼同伴推上名为“革命”的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