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雅使用了令咒。
这是她的态度从游戏转为认真的象征。
伊莉雅极少使用令咒,一是没有必要,Berserker的强大无需令咒就能碾压其他从者,二是伊莉雅本身随意的态度,大多数战斗对她来说胜利都唾手可得。
战胜其他从者是Berserker的工作,不需要伊莉雅多做什么,比起御主,伊莉雅更重要的身份是小圣杯,到了后期,吸纳了复数英灵的灵魂后,纵使伊莉雅想要做什么,也无能为力。
对于伊莉雅个人来说,注定死亡的她并没有寄托于圣杯的愿望,一定要说有的话,就是向那个欺骗与抛弃了她的男人问责。
由于十年前那个男人背叛爱因兹贝伦破坏了圣杯,完成家族的魔法是伊莉雅必须要贯彻的任务,否则,她不是与那个失败的男人一样没用吗?
正因为此,发觉Caster身上的第三法后,伊莉雅立即收起了玩笑的心理,反应在Berserker身上,赫拉克勒斯的气势顿时有了十足的变化。
刚刚从重伤中调整过来的英灵小姐感到了一阵恶寒。
才使用了鹤翼三连的Archer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咬着牙拔出了第二把名剑赤原猎犬冲了上去。
这把北欧神话中的魔剑不但异常锋利,还有着自动攻击敌人,每次斩击必定见血的功效,赤原猎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入了Berserker的左肩。
但是Archer的神色却更加严肃,他的攻击能如此轻易奏效还有另一重原因……Berserker根本没有理他。
左臂被废完全不影响Berserker右手的挥剑,Caster以空间移动闪躲,却连一秒钟都没有拖延,大力神便靠着纯粹的速度做到了相同的事情。
仅仅是一两次交手,Berserker就适应了英灵小姐的空间移动,再度现身后,迎接她的依然是Berserker的攻击。
“咻!咻!咻!”
数发箭矢射在了Berserker的背上,却只能带来些许不痛不痒的干扰。
与之相比,英灵小姐再度被Berserker的直击命中则足以致命,她咬着牙试图强行空间转移,然而让她惊惧的是,这回Berserker以纯粹的暴力将她从即将转移的空间中打了出来。
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十二试炼本质上就是十二项人所不能的神迹,而在逐一完成了这些试炼以后,Berserker就成为了最大的怪物本身,化不可能为可能,对他而言不过是将已经完成了十二次的事情再重复一次罢了。
才恢复过来的英灵小姐再度遭到重创,与之相对的,Archer成功以赤原猎犬斩下了Berserker的另一只手。
可随后发生的事则足以让人胆寒,双手被废的Berserker依然没有停止行动,以身躯野蛮地撞开Archer以后,再度冲到了英灵小姐面前。
Berserker是以失去理智为代价换取力量的职阶,这点在赫拉克勒斯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不知疲惫,不惧伤害,绝对贯彻伊莉雅命令的可怕信念,老虎狮子等失去了理智,人类尚且可以用陷阱捕捉,可若是换作巨龙呢?
失策,面对Berserker,这等程度的准备还远远不够啊,英灵小姐意识到必须要在这里使用王牌,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吟唱,如同宝具的真名解放一般,展开那个必胜的固有结界需要时间。
Berserker会给她时间吗?
不会,但有人会,单人做不到的事情便由两个人共同完成,这便是合作的意义所在。
死亡临身之前,力量忽然涌入这具身体,以英灵小姐的魔术造诣快速施展了一个最基础的强化魔术,一瞬之间危险便转为了心安,英灵小姐以一个轻巧的后翻避过了Berserker的攻击。
“咦?”
伊莉雅对这一幕感到困惑,方才……Caster的身形似乎出现了重影?由于气息遮断的存在,伊莉雅并未注意到千雪的靠近,但即便是她也能感到,这一刻Caster与方才的显著不同。
变得更加锐利,一定要说的话,忽然就有了一点Saber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在有了这种变化以后,英灵小姐面对Berserker的攻击就变得从容了许多,她似乎相当擅长与这种力大无穷的怪物战斗,纵使无法带给Berserker实质性的伤害,仅仅是闪躲与周旋却显得绰绰有余。
面对Berserker的攻击,此时控制着英灵小姐身体的正主——千雪,感到了一丝怀念。
虽然在远坂凛的再三警告下,她们身为御主选择了远离正面战场,千雪还是依靠着心灵的感应及时赶到,并在英灵小姐遇到危险时救下了她。
说不上是千钧一发吧,而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心有灵犀对于她们来说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以至于脱离了危险之后,英灵小姐的第一反应不是感谢,而是在心中自怨自艾道:‘Master,抱歉,我果然是这一届从者中最弱的吗?很抱歉将您牵连到这场战斗当中。’
‘没关系,本来让你与这种怪物战斗就是强人所难,’千雪叹息道,一边再一次躲开了Berserker的攻击,‘还好,对付这种类型的敌人,我刚好有些经验吧……’
千雪说的是上一个世界,在熊君手中特训的事情,严格意义上说,熊君身为陪练根本不合格,他下手从来没轻没重,若非千雪是英灵之身,又有碧姬与生命之水的支持,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只是作为交换,在挺过了那般的特训后,千雪与熊君那种怪物战斗就有了十足的心得,而此时Berserker的攻击,其实与熊君有许多类似的地方。
同样的力大无穷,同样的缺乏理智。
以至于千雪在与Berserker交战时,居然比Archer的表现还要好一些,身为白刃战的巅峰,Berserker的随便一击就足以致命,千雪看起来就像是在刀尖上起舞,却总是以极限的身法擦着Berserker的攻击避过。
心眼,直感,千里眼,怪力。
千雪的训练从最开始就是在一次次死亡中挣脱出来,她在神明空间中体会过无数次假死,又在熊君的特训中经历了上百次重伤。
对于她来说,回避危险与死亡已经成为了本能,在暗中观察的凛眼中,Berserker只需一击就足以让千雪重伤,少女却如翩翩起舞的黑色蝴蝶,这一击无论如何也无法命中。
原来Caster的御主前天是这般拖住Archer的吗?凛在恍然的同时又感到了一阵不甘。
虽然她总是在训斥士郎的不合格,但仔细想想,这一届已知的几位御主中,千雪、伊莉雅、间桐脏砚,似乎在战斗中起到的作用都要比她强得多。
战场中,此时Archer已然加入了战局,以赤原猎犬贯穿了Berserker的心脏,彻底终结了他的第三条命,然而对于Berserker余下的九条命,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拟似从者?没想到你们还藏有这一手啊,你当真要转职Saber吗?”对于千雪的意外加入,Archer忍不住吐槽道。
千雪微笑着回应道:“若你也能找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说不定也能做到这点。”
“免了,我和你们不同,注定无法与‘自己’相融,”Archer扯了扯嘴角,想也不想地反驳道,末了又忽然一顿,“不过,若是在某个世界,存在一个选择了另一条道路的‘我’,大概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Archer永远会执着于正义的伙伴这一理想,但同时又会感到发自内心的厌倦与敌视,这是英灵卫宫诞生的本质,亦是他矛盾的源头。
憎恨的不是正义伙伴,而是‘无法实现正义伙伴’这一现实,如果当真有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方法自然求之不得,遗憾的地方在于,人类的无可救药是纵使神明也无法扭转的本质。
千雪有心想说些什么,只是碍于此刻还处于战斗不便多谈,十二试炼赋予了Berserker无与伦比的续航能力,但这一刻终究是落入了下风。
Archer取出了第四把宝具必胜黄金之剑(Caliburn),千雪则颇为流畅地与英灵小姐交替着身体的控制权,以至于她的职阶看起来在Caster与Saber之间反复切换,却又丝毫没有错乱,两人之间的默契完全不像初次召唤后建立关系的御主与从者。
这是此战中最漂亮与干脆的部分,千雪与英灵小姐从旁牵制,Archer则寻找机会一击必杀,靠着石中剑的爆发成功一次性带走了Berserker两条命,用之即弃以后,全新的圣剑再度出现在Archer手中。
伊莉雅感到了一阵烦躁,明明最强的Berserker获得胜利是理所当然,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被消耗了五条命。
按理来说一般的英灵想要杀死Berserker一次都非常困难,纵使解放宝具成功带走了Berserker一条命,在十二试炼的加持下同样的攻击也不可能再度生效。
可是眼前的Archer居然能持续不断的取出不同的名剑,而且都是足以杀死Berserker的高阶宝具,这种情况下他的职阶居然还是Archer,是不是哪里有什么问题?
至于另一边的Caster……或者说是Saber,更是让她感到了困惑不解,完全符合Caster这一职阶的魔术造诣,足以与Berserker交手的剑术,气息更是毫无违和地在两种状态下反复切换,以至于产生了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圣杯战争的从者都是这种奇葩吗?
明明Berserker是最强的,居然!在开场就被两骑从者逼到了这种地步!
在Berserker又一次被杀死后,伊莉雅终于忍不了了,如同小孩子闹脾气一般责备道:“Berserker,你到底在做什么?快点站起来,居然花了这么久都没有解决战斗,快点杀了他们!”
面对这种无理要求,古希腊的大英雄却真的站了起来,气息也变得更盛了几分,每当这种时候,很难想象他居然是Berserker,对于小女孩的命令,无论有多无理,他都会言听计从。
Berserker还有六条命,千雪加上英灵小姐再加上Archer,两骑半英灵合起来算是勉强胜他一筹,但同样容不得半点大意,虽然此刻他们占据优势,一不小心就会立即败北。
只是,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柳洞寺的方向忽然爆发了强烈的魔力波动,其间的魔力储量是纵使英灵也无法小觑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那种一闪而逝的心悸与战栗,是绝对的邪恶,亦是从者的天敌。
……此世之恶???
千雪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微变,明明她已经着手准备救助樱,情况已经无法挽回了吗?
同样Archer对那一瞬的恶寒亦印象深刻,如果说盖亚侧的英灵象征着光辉与荣耀,故而会被此世之恶快速污染,那么身为守护者的英灵卫宫,对抗人类的黑暗面本身就是他这位清道夫的工作,对于这点的优先级还要在杀死卫宫士郎之上。
面对这一突发状况,继续拼着惨胜战胜Berseker根本得不偿失,故而简单的交流后,两人都没有了再战下去的想法。
伊莉雅还没有意识到不对,此刻的她依然想要留住Archer与Caster,只是这种均势的情况下一方想要撤退并不算难。
借助Archer的幻想崩坏断后,Caster则以空间魔术带着众人撤离了战场,纵使伊莉雅气愤地指挥Berserker进行追击,终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