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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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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见山

小羽忿忿地指着冷昔高叫,冷昔却无一丝反应。无奈之下,小羽胸口闷得发痛,将手一甩,猛地站了起来。背向冷昔喘息良久的小羽,心绪依旧难平:“或许,你与那龙夫人原本一伙,这‘夜魂’也是你给她的。”说到这儿,小羽腾地转过身来,直视冷昔,璨紫的瞳眸愈发清亮:“难怪逃出逸香苑那日,我不过在林中打了个盹,醒来时竟被重镣锁入大狱。哼,依你武功,若要护我,谁又能阻拦?”

小羽咄咄的语气,冷冷的眼神,盯得冷昔如坐针毡。几番想要辩解,却又辩无可辩,只得愣愣瞅着小羽,任她一泄郁愤。

“亏我当初对你如此信任,事发后还百般自驳,不愿怀疑于你,哪晓得……,从始至终,你根本就欲置我死地而后快!”小羽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憋气,气愤至极眼前煞地一片灿白,只得眯起瞪圆的双眼,声调乍沉:“这‘夜魂’既能化功于一瞬、杀人于无觉,想必也非寻常之物,哼,能用在我这无名之辈身上,你倒真是抬举我了。”

“‘夜魂’确为本宫独门毒方,那毒妇从何而得,我并不知情,小羽你误会了……”冷昔低头踌躇半晌,瞅空低声辩解道。

“就算不是你亲手给的,她能拿到,必定与你同宗同气。再说,这不正合你意?”小羽冷笑一声,思绪一转,眉梢随之一扬:“只怕你那小情人并不愿见我与你同去……”

冷昔听得一愣,迷惘地瞧着小羽,小羽见他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心中暗自一叹,遂而白他一眼,口气软了几分,多了些许惆怅:“枉你自称喜欢谁谁,女子的心思一点不懂。”说到这里,小羽不由想到自己双亲:自小,父母之间情意绵绵、恩爱异常,甚少顾及她的感受,以致幼时的她,常常胡乱揣测自己并非亲生,这才会被父母忽视,为此真没少抹泪。经过这半年的独闯江湖,小羽对此由不理解到理解,逐渐变成了羡慕与向往。

“你们若当真两情相悦,只愿寻一无人之处、长相厮守,又怎会愿意有我这一外人跟在一旁?到时候,你们团聚倒也罢了,只可惜我,唉,莫名其妙做了一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冤死鬼,百生千世地在那阿鼻地狱受尽煎熬、到处飘荡,再也无法投生……”

“不会的,火儿定会喜欢你……”冷昔见状,起身扶住小羽微耸地肩头,漆眸刚毅有神:“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冷昔此话一出,小羽当即明白:她说了半天,冷昔根本未曾听懂自己所谓何事,遂而郁闷得只想用斧子劈开那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啥。于是,小羽肩头一抖,烦燥地挣开那双手:“别碰我!你真……,十年前你怎不随她去死?过了这些年了,现在殉情有什么用?再说,你以为,她还能认出现在的你就是十年前那少年?她要当真与你有情,想必更希望你能开心快乐地活下去!”

“我……”冷昔被小羽搪塞得无言以对。他心里明白,火儿认识的,是十年前,一脸碎痘的自己,而那时火儿不过六岁。十年了,彼此真能在另一个世界寻到对方么?

“小羽……”正当二人各怀心思、默默无语时,司空亦然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娘要我寻你回去吃饭。”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你好好想想吧!我不会陪你去死!”小羽对犯愣的冷昔说完这番话,扭身挽起司空臂膀,拽着他向前走:“走吧!”

司空诧异地瞥了冷昔一眼,又拍了拍小羽手背,笑着随她往回走。

“哥,义父的病好些了么?”边走,小羽还不忘歪着头问司空。

“好些了,娘说,再泡三服药,就无大碍了。”司空瞅着小羽笑道。

“真是太好了!若是这样,义父就能同我一起闯荡江湖了!”小羽雀跃道。

“小调皮!你当义父还年轻?还能陪你瞎胡闹?”

“义父又不老!”小羽嘟着嘴与司空撒娇道,“你这么说义父,我告状去!”司空一见,伸手将小羽翘鼻一拧,眉眼间的怜色倒有其父七分神韵。小羽一把拍开司空的手,不满地朝其扮了个鬼脸,随口言道:“哥,你说,义父年轻时是什么模样?”

小羽这话一出,兄妹二人脸色一怔,相视一眼同时止步,扭头看向正在树下望着他们的冷昔。“哥,你想的是不是和我一样?”小羽呆呆说道。

“好像是……”司空也愣愣地答了一句。

司空话音未落,小羽一个箭步冲到冷昔身边,拉起他的手朝山下走去。冷昔始料未及,除了傻傻地随她而去外,根本不知其所谓何事。

“亦儿手艺不错的,冷公子,你也用些吧……”

“娘……”宛君饶有兴致地为冷昔布菜,小羽脸色不比冷昔强多少。“别管他!”

“过门都是客嘛,你说是吧。”宛君一面跟女儿打着哈哈,一面殷勤地给冷昔夹菜。平统帝白亦墨一派与己无关地模样瞧着宛君;嘴边深漩的米窝尽显心底的笑意;白齐霄貌似专心地垂头品菜,偶尔抬头瞥上一眼,审视一般地打量桌上每一个人;司空亦然面带忧虑地注视着义父司空涧;而司空涧则目光呆滞地盯着面前的冷昔,一动不动。

“我去给他拿副新碗筷!”小羽见冷昔坐在自己身边,抿唇锁眉地闪躲母亲,一桌人仿似都朝自己诡异地笑,原本饥饿的肚子骤地气得泛疼。

见小羽抬脚离开餐桌,冷昔不解何故地盯向小羽,小羽佯做不知进了后院,不觉悲从中来:自己明知冷昔一心要取她性命,她又不能直言,以免众人担忧也罢了,反而要亲手来伺候他,这,这到底算哪门子的事?!

唏疏归唏疏,感慨归感慨,该自己做的,终究还须亲自去做。小羽神色颓然地拿着碗筷回到前堂,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冷昔面前的饭菜已然少了一半!

“娘,娘,这……怎么回事?”小羽张大了嘴,指着仍在轻抿唇齿,眼含笑意看着自己的冷昔,结结巴巴追问宛君,宛君嫣然一笑,狡黠地朝小羽眨眼耸肩:“我只不过告诉了他,那套碗筷是你的!”

小羽一听,只觉眼前众人唰地旋转起来,腹中绞痛难耐,当场昏了过去……

小羽醒来,冷昔正紧紧攒着她的手,一脸忧郁地坐在床边,紧抿的唇齿下,颌青筋隐约跳动。

“我娘呢?”小羽弱弱地问道,神色尚带倦意。“她在哪里?”

“我不知!”冷昔见小羽试图坐起,忙过去揽住她,让小羽偎在自己怀里。“想必找解毒之法去了。”

“你告诉她什么?”小羽一听‘解毒’二字,心情登时不快,语调也变得起伏不定。“为什么告诉她们?”

“你脉象不对,她问的。”

“啊?”小羽一听,人倒糊涂了:冷昔这场戏到底唱的哪一出?“你还真告诉她们?傻……”

“告诉她们,也找不出解毒的法子。除了,我母亲。”冷昔将头贴在小羽额间,用指绞动她肩头的散发,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也得解呀!” 冷昔这话,小羽听在耳里、落于心中,极不是味。“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才十六,好多事情都没经历过,不想这么早就死去……”

“不会的!我家宝贝,哪有那么容易死?!”突然,宛君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娘……”一听这话,小羽直了身子盯着门口,泪水唰地流了出来。见宛君快步走到自己床前,小羽猛地扑到母亲怀里,嘤嘤哭个不止:“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我还没你抱到乖孙呢,哪那么早让你去死。”

原本满怀的温暖骤地一空,冷昔呆呆看着眼前这对母女,空落落地心也随之酸涩起来。

迟了半个时辰,众人重又坐到桌前。只是这次,一桌人都被小羽狼吞虎咽般的食相惊得目瞪口呆,全然忘了去祭自家的五脏庙。

餐毕,宛君刚要撤席,上官逸出人意料地也回了屋。

小羽摆出一副盈弱不禁的模样钻到父亲怀中撒娇,冷昔瞧在眼里、酸在心间,起身就欲甩手而去。

“冷公子,还请留步!”上官逸瞥了一旁的司空涧一眼,朝冷昔喊道。冷昔脚步稍顿,随即迈脚出门。

“喂,我爹爹叫你呢!”对父亲的话,冷昔置若罔闻,小羽不满地补了一句。一听此话,一脚已跨于门外的冷昔,只手扶住门框,犹豫于去留之间。“进来坐会吧,我也有事要问。”

“什么?”稍稍停顿,冷昔转过身来,开口问道。

“你先进来,”小羽见他似有不甘,干脆走了过去将他摁在司空涧身旁的空木椅上坐下,“我叫你来就是有事要问。”

正在这时,司空亦然与宛君也自后院过来,包括素有午休习惯的平统帝在内,八人四下而坐,将原本不小的前堂显得满满腾腾。

小羽本欲重回父亲怀抱,怎奈冷昔坐下亦不松手,而此刻众人又饶有兴致地瞧着他二人,无奈之下,小羽惟有扯过一把木椅,随坐其侧。

“你,要问什么?”小羽温顺地坐于自己身旁,倒令冷昔受宠若惊。因而,待小羽刚一坐稳,他便主动相问。

冷昔柔柔的话语暖暖的笑,小羽不由暗自得意起来,她朝兄长一扬眉梢,开门见山地直接发问:“那我就问了!你母亲可曾与你提过,你的亲生父亲么?”

冷昔一怔,诧异地摇了摇头:“从未提过。小羽,这……”

小羽一一扫视众人,随后,目光停在义父身上驻足不前,“你认识他么?”冷昔疑惑地循着小羽视线找去,瞧到一脸惨白盯于自己的司空涧,愣愣答道:“他不是你义父么?”

“你……”小羽见冷昔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话,有些说不出口。

“难道冷公子不觉得,你与羽儿义父很是相像?” 寂静之中,宛君的话音突然响起。一听这话,司空涧刷地涨红了脸,低低埋下了头一语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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